书城文学感悟友情:不求回报的85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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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起的日子

文/佚名

我离开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一阵风,风起的日子,你就会陪在我身边。那次,我没能为你分担些什么,却满载你对我的祝愿和友爱而归。

窗台上那串天蓝色风铃叮叮当当地舞动着。你曾说过,你是一阵风,只要风起的日子,你就会来到我身边。所以,为了感知你的存在,我特地去买了那串你最喜欢的天蓝色的、由几块做工非常精细的枫叶组成的风铃。

还记得上一次去看你的时候,你很高兴,拉着我的手,我们沿着护城河畔散步,一切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一路,我们聊了很多,大多是怀念过去的日子,对于现在,你却闭口不提。当我问起你的工作和生活时,你却用了最简单的三个字“还可以”。虽然你说的是那样的洒脱,可是,作为那么多年的朋友,我明白,你一定有什么事情,但为了不让我担心而瞒着我。

我离开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一阵风,风起的日子,你就会陪在我身边。那次,我没能为你分担些什么,却满载你对我的祝愿和友爱而归。

这段日子,我的眼前一直浮现着过去我们同窗共读,携手散步的画面。在分开的这几年中,虽然我们相隔甚远,可我们推心置腹、情逾姐妹的感情并不减当年。只是这段时间,已经很少收到你的来信了。即使收到,短短的字里行间,只有对过去无比的怀念,只有那熟悉的笔体里透露出的淡淡的哀愁。我的心空空的,作为你最好的姐妹,却不能为你分担些什么。

又是一个风起的日子,我坐在书桌前,听着风铃,感知着你的存在。在那串天蓝色风铃的陪伴下,我决定写信告诉你:我是你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对我隐瞒了你的悲伤,你的忧愁。你只想证明你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那你自己呢?即使我很快乐,可当我感受到你不开心时,我还能快乐起来吗?

你真的是太善良了,你可曾想到,你的生命里不止有你,还有我。你明白朋友的含义吗?朋友,就是陪你分享你的喜悦、欢乐,替你分担你的忧愁、悲伤的那个人。

我们现在已经长大,但人生的路还很长,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让我们相互支持、相互陪伴,化所有的挫折为力量,让我们的友谊更加坚定,让我们的人生更加五彩缤纷,让我们为彼此能有这样的好姐妹而活得更加踏实。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风正吹着,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仍期望着你的信,信中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地畅所欲言。当下一刻风起的时候,我会感受到一个快乐的你陪在我身边。

一瓶水酒

文/栾承舟

这些年来,我走了很多地方,喝过各种各样的酒,但是没有一种酒比今天的酒更好喝,更有味道,更让我感动……有一个富翁,年轻时家里很穷,他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从小就生存在一种饥饿和窘迫之中。节日的花衣服、过年的压岁钱、喜庆的爆竹、父母的呵护……这些本属于孩子的专利,都与他无缘。

最使他难忘并终生感恩的是小伙伴们对他无私、真诚的帮助和呵护。只要小伙伴里有两块糖果,肯定就会有他的一块;伙伴手里有一个馍馍,那肯定有他的一半。在贫穷和饥饿之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宝贵的东西呢?

一眨眼30年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变了模样。此时富翁步入中年,外出闯荡的他今非昔比。30年的奔波劳碌、摸爬滚打,算计别人也被别人算计,富翁一路风尘地走过来了,成了一个稳健、精明、魅力非凡的企业家。有一天,少小离家的他动了思乡之念,于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富翁回到了家乡。当日,他走遍全村,感谢叔伯大爷、兄弟姐妹这些年来对父母的照顾,并每家送了一份礼品。夜里,富翁在自家的堂屋里摆桌请客。赴宴者全是从小光着屁股一块儿长大的玩伴,他们自然也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了。

按照那里的风俗,赴宴者都要带点礼品表示谢意。大家来的时候,都带着礼品,都很丰厚。富翁令人一一收下,准备宴席之后,请大家带回。当然,还有自己馈赠的礼品。正当大家热热闹闹、布菜斟酒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儿时旧友走进门来。他手里提着一瓶酒,连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朋友日子过得很艰难,其情其境,一点儿也不亚于富翁儿时。富翁起身,接过朋友提来的酒,并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坐下,朋友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富翁亲自把盏,他举着手里的酒瓶,说:“今天,我们就先喝这一瓶酒,如何?”一边说,一边给大家一一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味道咋样?”富翁问,所有赴宴者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旧友更是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富翁瞧了一眼全场,沉吟片刻,慢慢地说:“这些年来,我走了很多地方,喝过各种各样的酒,但是没有一种酒比今天的酒更好喝,更有味道,更让我感动……”说着,他站起身,拿起酒瓶,又一次给大家斟酒,“再干一杯。”

喝完之后,富翁的眼睛湿润了,朋友也情难自抑,流泪了。

他们喝的哪里是酒,分明是一瓶水啊!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感人的场面吗?还有比这更宝贵的东西吗?朋友不以贫穷自卑,提着一瓶水也要去看看儿时的朋友;发迹的富翁不忘旧情,不以为忤,反而大受感动,情不自禁,以至下泪。这瓶“水酒”真的是含着重如泰山、穿越世俗的真情啊!所以当我们身左身右的人,在人生路上遇到艰难、陷入泥泞之时,朋友,请伸出你的手来,把你的温暖、关怀送给他们,把真情送给他们,他们将因此而充满笑迎风雪的勇气的力量……真情,是人间永远的太阳!

天使的歌声

文/陈也

那一刻,冷清的站台似乎变成了灯火通明的教堂,虽然没有蜡烛。没有白衣少女。但那温柔的歌声里。却有着最珍贵的情感。

初到美国的第一个元宵节,我独坐在芝加哥一座地铁站台的椅子上。没有乘客,没有列车,四下孤寂,只有我和对面站台的一位黑人妇女。她是地铁站的清洁工,正在做站台的清洁工作;而我,刚从一家工厂试完工,失望而归,内心满是沮丧。

一个多月前,也是在这座地铁站,我送走了同样来自福建的小郑。小郑原在国内一家大医院当医生,因为失恋,一时豪气冲天地辞职来美国淘金。处处碰壁,他只好去餐馆洗碗,每天累得腰疼,在泡沫和油腻里打发自己的青春。他终于做不下去了,一句话也没留,就从五楼的窗口跳了下去……睡在那只黑色的小盒子里,他终于安静了。他年过半百的母亲却哭得撕心裂肺,一夜之间白发苍苍,老了十岁,捧着盒子孤零零地踏上返乡的路。

木木地坐在椅子上,想象着此刻遥远的祖国元宵晚会的盛况,我把头低低地埋在胸前,泪水不可遏止地涌了出来。我叉比小郑坚强多少呢?心里只是不停地呼唤着:爸爸、妈妈,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不知何时,那位黑人妇女已开始了东站台的清扫工作,正推着大扫帚经过我身边。也许是我一个人已坐了良久,又或许是我异样的神情,她突然停住脚步,站在我面前一米处的地方,侧过身关切地问道:“Areyouok?(你好吗?)”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说:‘’Yes.Iamok.(我很好。)”我已经感到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心里只巴望着她赶快离开。我害怕陌生眼光的注视,害怕被人看穿我一捅即破的脆弱。

她并没有走开,有些担忧地望着我,一双黑色眼睛深深地看到我心里:“N0,youreyestear.(可是你流泪了。)”我说不出话,甚至不能直视她。她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陪着我、看着我,像体贴的母亲,又像亲切的姐姐。几秒钟之内,我自闭的心就慢慢敞开了,向她倾诉自己的孤独和失落。

“Areyouherealone?(你独自在这儿?)”她轻轻地问。

我点了点头。

“Believeme,dear.Everythingwillbegone.Youwillbefine.(相信我,亲爱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好起来的。)”她脸上浮起微笑,鼓励地看着我,声音轻柔,但语气坚决。

这个黑人妇女的神情感染了我。她的工作服已经旧了,但很干净,忙了整整一天,她明显有些疲惫,神情却那样平和安详。

她从事这份卑微的工作有多少年了?却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心在最高处放射光明。

我感到冬日阳光般的温暖,心中的不安如潮水渐渐退却,眼眶中的泪终于滚落下来,不再是为了自己的艰辛,却是为这份陌生的关怀。我艰难地点头,含着泪笑了:“Iknow.(我知道。)”

她也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地走开,继续她的清扫工作。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被一种难以言状的温暖包围。我站起身,慢慢离开。

就在此时,悦耳轻柔的歌声在站台里响起,舒缓而又悠扬,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天籁之音……“Silentnight!Holynight!Alliscalm,allisbright……(寂静的夜!圣洁的夜!一切祥和明亮……)”

是《平安夜》的圣歌!我回过头,看见她也正回过头朝我微笑。是的,她用这歌声送来她最诚挚的祝福。那一刻,冷清的站台似乎变成了灯火通明的教堂,虽然没有蜡烛,没有白衣少女,但那温柔的歌声里,却有着最珍贵的情感。我的心似乎长了翅膀,在歌声里飞扬,看到了远处的希望。

我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脚步轻快地走了。

第二天,我精神饱满地去找工作。虽然一无所获地回来,但我并不泄气,那个陌生妇女的眼睛,一直在鼓励着我。失业三个月后,我终于又得到了一份宝贵的工作,在一家大公司做清洁,包括每天两次洗刷男女洗手间。工作很累,但我很愉快,一边复习英语准备上学。每天大清早起床,我对着镜子努力微笑,告诉自己:“Everythingwillbegone.(一切都会过去的。)”

克服了种种艰辛,我终于拿到了芝加哥大学的学位证书。可是,我多次来到地铁站,却再也没有碰上那个黑人妇女。除了她的相貌,我对她一无所知。今天,我已经回到了祖国,但在我心里,永远珍藏着最落魄的日子里那份陌生的关怀,一直回荡着那年车站里的那首《平安夜》。我想,若真有天国,那一定是天使的歌声……。

微笑在瞬间

文/佚名

我们谁也没有去探知对方,就像在芸芸众生中擦肩而过,无须知道他(或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需给对方一个真诚、坦然的微笑就够了。

我曾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怕孤独而且还乐于享受孤独的人。孤独时,自己的心就像大海、像草原,任思想、任想象、任各种各样的情感游弋、驰骋。我不喜欢交际,也害怕交际,宁愿封闭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一方孤独。但是,那次在南行的列车上,我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自我——一个希望走出孤独的自我,而且还是那么强烈。

大年三十,我上了南去的列车,换了票,找到铺位,草草地安顿一下,就躺下了。

悠悠一觉醒来,天尚未晚。我略略扫视一下车厢中我住的这个单元,连我在内只有两位旅客。另一位在我对面的铺位,用毛毯蒙着头,很委屈地蜷缩着。我暗自庆幸运气不佳的不只我一个,朝里一侧身,继续睡觉养精神。

夜色渐渐浓了,车厢里的灯显得很亮。这时传来声音,估计那位蒙头旅客开始吃“午夜饭”了。我也觉得腹内有些空,同时也想看看这位蒙头旅客是什么模样,便慢慢翻过身来。

令我惊讶的是对方竟是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孩子,一身学生装束,显得淡雅而有教养。估计她的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这时,她也在注视着我,目光有些犹豫,也有些羞怯。在对视的一瞬间,最多三秒钟,我也觉得应该对她微笑一下,尤其在这样的时间和空间。事实上,我在心里已经这样做了,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那两扇“心灵的窗户”除了透气,毫无反应。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和一个陌生的异性对视三秒钟,勇气已达到了极限——她垂下了睫毛长长的眼睑,神色黯然而凄婉。

草草地用完餐,我便百无聊赖地找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着,心里却在猜测着这位女孩子在这种时候出远门的意图。她显然不像我,一看便知是单位里的“出差模子”,行装简便,上了车一躺下就像死猪。她是探亲?旅游?还是和父母赌气离家出走?想到后面这一点,我有点不安。南方的那座城市可不是孤身的女孩子游荡的好去处。我不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耳朵里塞着微型耳机,眼睛怔怔地盯着漆黑的窗外,神情像她的心思,令人捉摸不透。但我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孤独。

书上写的什么,我一句也没有读进去,恻隐之心鼓励着我去接近她,和她交谈。可是她羁留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全无理会我的意思。事实上,她曾经给过我一个机会,但我却笨拙地放弃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升腾而起,凝聚成浓浓的孤独,并渐渐化开弥漫于胸中,继而又弥漫于我们这个单元。我突然觉得这种孤独和喧嚣一样让人难以忍受,进而发现,在我想接近她,和她交谈的动机中,蛰伏着强烈的想排遣孤独的潜意识。

我决定鼓起勇气给那个女孩儿一个微笑。但是,那个女孩子已经躺下了,仍用毛毯蒙着头,仍蜷缩着。明天吧,我发誓明天不仅要对她微笑,还要说“新年好!”

子夜时分,列车启动时重重的“咣当”声把我震醒了。远处传来阵阵辞旧迎新的爆竹声。我心头一热,这些爆竹给人们带来了多少希望啊。正是靠着一个又一个希望的支撑,人们才能在孤独中活着。

阳光透过车窗斜射过来。我醒来时发觉后半夜竟睡得很沉。

那个女孩子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坐在边座上侧脸看着窗外的景色。列车顺着山坡缓缓拐了个弯后,又钻进一条隧道。出了隧道,阳光正好照在女孩子的脸上。从我坐着的角度看过去是一幅很美的剪影,松软的头发和面部的绒毛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女孩子似乎觉察到有人在注视她,突然回过头来。这本是我向她致意的最好时机。阳光下的景色让人愉悦,在这样的心境下,谁都不会拒绝别人的真诚和善意,可我却因猝不及防而掉转了目光。我觉得这个反应糟糕透了,不仅透着小家子气,还有点猥琐。整个上午我都在自责,再也没有勇气实现我的誓言。我注定只能在苦涩的孤独中结束这趟旅行了。

午后,我悄悄地在纸上写了“新年好”三个大字,想置于她能看到的地方,但最后还是将它夹进了书里。虽感到孤独难以忍受,却没有力量自拔;渴望坦诚,又缺乏付出坦诚的勇气,这正是我的悲剧性所在。

当列车缓缓驶进终点站时,夜色已笼罩了这座城市。那个女孩子很吃力地从铺位下面拉着一只装得鼓鼓的大箱子。

看得出,这个女孩子很要强,几经努力终于将箱子拉了出来,她微微喘息着转过身来,惊讶地发现我竟一直站在她身后。我想,我一定是对她微笑了,而且没有勉强的成分,笑得很自然。她立即回报了一个羞怯而感激的微笑。

下车后,我帮她牵着那只很沉的箱子,默默无语,并肩而行。我们谁也没有去探知对方,就像在芸芸众生中擦肩而过,无须知道他(或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需给对方一个真诚、坦然的微笑就够了。我们就不再感到孤独,不再感到寂寞。对此,我和那个女孩子似乎有着一种默契。

出了站,我为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并帮她把行李安置好,她只是默默看着,有些茫茫然。司机已将车子发动起来了,等她坐进车里,我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书,抽出那张纸条递给她。她展开一看,有些激动,并且也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得方方的纸条递给我,我感到惊奇的是上面也同样写着“新年好”三个字。

车子启动了,我们彼此微笑着挥挥手。这时,她的眼里已满是泪水。

童年的那双眼睛(节选)

文/梅洁

那双眼睛,望着你时,很纯真、很友好,很平和,使你根本不用害怕他。

在人生的路上,不知要遇到多少人。然而,最终能留下记忆的并不太多,能够常常眷念的就更少了。

这次回鄂西老家,总想着找一找阿三。阿三是我小学高年级的同学。他很用功,但学习一般。他很守纪律,上课总是把胳膊背在身后,胸脯挺得高高的,坐得十分端正,一节课也不动一动。

阿三有个坏毛病,年年冬天冻手。每当看到他肿得像馒头一样厚的手背,紫红的皮肤里不断流着黄色的冻疮水时,我就难过得很。有时不敢看,一看,心里就酸酸地疼,好像冻疮长在我的手背上似的。

“你怎么不戴手套?”上早读时,我问阿三。

“我妈没有空给我做,我们铺子里的生意很忙……”阿三用很低的声音回答。阿三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女孩子般的腼腆和温存。

知道这个情况后,我曾几次萌动着一个想法:“我给阿三织一双手套。”

我们那时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都会搞点很粗糙的针织。找几根细一些的铁丝,在砖头上磨出针尖,这便是毛衣针了。然后,从家里找一些穿破了后跟的长筒线袜套(我们那时,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尼龙袜子),把线袜套拆成线团,就可以织笔套、手套什么的。为了不妨碍写字,我们常常织那种没有手指、只有手掌的半截手套。

那实在是一种很粗糙很不好看的手套,但大家都戴这种手套,谁也不嫌难看。

我想给阿三织一双这样的手套,有时想得很强烈,但却始终未敢。鬼晓得,我们那时都很小,十三四岁的孩子,却都有了“男女有别”的强烈心理。这种心理使男女同学之间界线划得很清,彼此不敢大大方方地往来。

记得班里有个男生,威望很高,俨然是班里男同学中的“王”。“王”和他的将领们常常给不服从他们意志的男生和女生起外号,很难听、很伤人心的外号。下课或放学后,他们要么打着“一、二”的拍子,合起伙来齐声喊某一个同学家长的名字(当然,这个家长总是在政治上出了什么“问题”,名声很不好);要么就冲着一个男生喊某一个女生的名字,或冲着一个女生喊某一个男生的名字。这是最糟糕最伤心的事情,因为让他们这么一喊,大家就都知道某男生和某女生好了。让人家知道“好了”,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样的恶作剧常常使我很害怕,害怕“王”和他的将领们。有时怕到了极点,以致恐惧到夜里常常做噩梦。好像从那时起,我就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可怜虫。因此,我也暗暗仇恨“王”们一伙,下决心将来长大后,走得远远的,一辈子不再见他们!

阿三常和“王”们在一起玩,却从来没见他伤害过什么人。“王”们有时对阿三好,有时好像也很长时间不跟他说话。那一定是“王”们的世界发生了什么矛盾,我想。

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爸爸突然在一个早晨,被划成了“右派”。大字报、漫画,还有画“×”的爸爸的名字在学校内外满世界地贴着。爸爸的样子让人画得很丑,四肢很发达,头很小,有的还长着一条很长很粗的毛茸茸的尾巴……乍一看到这些,我差点晕了过去。学校离我家很近,“王”们常来看大字报、漫画。看完,走到我家门口时,总要合起伙来,扯起喉咙喊我父亲的名字。他们是喊给我听,喊完就跑。大概他们以为这是最痛快的事情,可我却难过死了。一听见“王”们的喊声,我就吓得发晕,本来是要开门出来的,一下子就吓得藏在门后,半天不敢动弹,生怕“王”们看见我。等他们扬长而去之后,我就每每哭着不敢上学。母亲劝我哄我,但到了学校门口,我还是不敢进去,总要躲在校门外什么犄角旮旯或树荫下,直到听见上课的预备铃声,才赶忙跑进教室。一上课,有老师在,“王”们就不敢喊我爸爸的名字了,我总是这样想。

那时,怕“王”们就像耗子怕猫!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也很伤心。

“我没喊过你爸爸的名字……”有一次,阿三轻轻地对我说。也不知是他见我受了侮辱常常一个人偷着哭,还是他感到这样欺负人不好,反正他向我这样表白了。记得听见阿三这句话后,我哭得很厉害,嗓子里像堵着一大团棉花,一个早自习都没上成。阿三那个早读也没有大声地背书,只是把书本来回地翻着,样子也很可怜。

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阿三虽然和“王”们要好,但他心地善良,不愿欺负人。这是他那双明亮的、大大的单眼皮眼睛告诉我的。那双眼睛,望着你时,很纯真、很友好、很平和,使你根本不用害怕他。记得那时,我只好望阿三的这双眼睛,而对其他男生,特别是“王”们,根本不敢正视一次。

经过很长很长的岁月,阿三的这双眼睛始终留在我的心底。我甚至觉得,这双给过我同情的挺好看的眼睛一生都不会在我的心底消失。

黄昏友谊

文/佚名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友谊已经形成,并可以接受重大的考验。

(一)

在一所美术学院,三十多年前有两位教作品欣赏课的中年教师。一位教西洋画欣赏课,姓吕。此人修饰得也很有“西方风度”,整日里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也总是油光闪闪。另一位是教国画欣赏课的,姓唐。此人的风度也颇国粹,穿的是长衫、布鞋,头发不多而胡子颇长。

学生在背后戏称两个人为“西洋吕”“国粹唐”。

两个人都对自己的专攻很痴情,很虔诚,因之对“异学”就格外地不能“容忍”,拒绝同化。于是,两个人的互相攻击也就从不间断。

例如西洋吕在讲课时特别强调西洋画的造型真实度,随后就将自己给妻子画的一张油画素描挂在黑板上。他的夫人(一位西方式的大美人),学生都见过。再看这张画,简直和真人一样,当即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西洋吕很得意,下面的话就开始带刺儿:“连造型真实都达不到的艺术,是否可以称之为艺术,总是让人怀疑。”下一节课,国粹唐将自己用国画手法画的自己的老父(一位老年美髯公)挂在黑板上,学生又感受到了另一种特殊神韵,又是一片喝彩声。下面,国粹唐的话也开始带刺儿:“专追求造型真实,不追求真实之上的神韵,不叫艺术。学这一套,不如去学照相!”

但也就是在这种“对攻”而谁也不作妥协的过程中,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可贵人格——对本职本业的忠诚,不媚俗。西洋吕已是教授,国粹唐没有职称。西洋吕在做评委的时候,力排众议,力主将国粹唐定为教授。别人不解,提及了他们往日的不合,西洋吕说:“我同意的是定他为国画教授,并没有说他可以做西洋画教授!”

学校分房子,此时两个人还都住在学校一座废园中的平房内,作为分房委员会副主任的国粹唐,断然把他也有资格分到的一套楼房分给西洋吕,理由是:“搞西洋画的,生活环境也应该洋一点嘛!我搞国画,面对竹篱茅舍才有创作冲动嘛!”

这种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友谊已经形成,并可以接受重大的考验。

(二)

“文革”结束的前一年,吕氏夫妇重新回到了学校,享受了平反、补发工资的待遇。

就在这一年,唐氏的老伴患了重病。她本人是家庭妇女,不享受公费医疗,而所需的住院费又十分昂贵。

巧就巧在唐氏本人正去外地给一个刚出生的外孙贺喜,只留下一个小女儿陪着老伴。吕氏夫妇闻讯赶来了,将唐妻送入医院,一打听住院费、医疗费,粗估需要四千元。这在当时,可是天文数字。

吕妻将唐家的小女儿搂在怀里很严肃地说:“孩子,你得答应,今天的事,永远不要告诉你父亲。你要做不到,我家就不代付住院费了。因为你父亲知道了,将来他是一定要偿还的。而他,又绝对没有偿还能力,这样就等于救了你母亲,却又折磨了你父亲。因此,你必须答应我们!”

一心想救母亲的女儿,点了点头。

吕家将这事做得很周全,他们不但拿出了自己一大半补发的工资,付了全部全部住院费,还“买通”了医院,要他们开一张三四百元的收据,以便将来取信于国粹唐。

然而,手术很不成功,这女人死去了。

国粹唐匆忙赶回的时候,离妻子咽气只有十几分钟。

丧事办完之后,唐氏来谢吕氏夫妇,并说所欠的“那几百元钱”将每月从工资中省一些,半年付足。吕氏夫妇没有做任何说明,此后他们每月从唐氏手中接过几十元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示。

(三)

“文革”结束,两位教授尚不足离休年龄,又来上课了。

课上,虽然彼此之间不再“有意地”进行“攻击”,难免在一不留神之中说些带刺儿的话。对方了解到了,只是一笑,亲昵地说一声“这老东西”也就作罢。

两个人在校内分别办过画展,规格很高,参观者中不乏名人。但两个人都不看重这些,他们更看重的是对方的态度。西洋吕办画展时,国粹唐做了展委会主任。他每日都穿着一件崭新的长衫,胸前佩戴着“展委会成员”的红布条,毕恭毕敬地站在展厅门口接待参观者。国粹唐办画展,西洋吕也如此。

在这期间,国粹唐的儿女结婚,由西洋吕主持。西洋吕的小儿子结婚,也是由国粹唐操办的。

两个家庭的假日旅游,更是形影不离。遇到爬山时,搀扶西洋吕夫妇的常常是唐家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而吕家的晚辈人,都去抢着搀扶国粹唐。面对好景致,两个人都说可以入画,西洋吕当然又把西洋画的表现力标榜一番,国粹唐则大大强调国画的特殊神韵。于是两个人叉小吵一番,最终又以互相嘟哝一句“你这老东西就是改不掉偏见”作罢。

又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

(四)

几乎就在西洋吕离休后的第一年,他被检查出得了肺癌,住了小半年医院。由于手术时发现已严重扩散,他知道自己的死期近了。

弥留之际,他吃力地伸出手,一手拉起妻子的手,一手拉起国粹唐的手,对国粹唐说:“我这个家,往后缺了个一家之主,你来代我当吧……”

国粹唐跺着脚说:“这还用你嘱咐!?”

西洋吕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此后,国粹唐每下了班(因为他是系主任,直到65岁才离休),总是先到吕夫人那里坐一坐,闲谈半个小时,再回到自己的家。每年中秋、元旦、春节,他一家人都和吕家人一起度过,他和吕夫人被混坐的两家子女围在中间。

他第一次卖画得了较高的酬金,就用之于出版西洋吕的画册。每年清明扫墓,无论是给唐氏的老伴扫墓,还是给西洋吕扫墓,两家的晚辈一个都不能缺。

两家的晚辈很现代。由于友谊很深,他们把这两位老人的感情看在眼里,于是商量把两位老人“归在一起”。校领导也愿意促成。

双方子女先是来到唐氏面前,恳求这件事。唐氏当即就沉默了。

双方子女又来到吕夫人面前,做了同样的恳求。吕夫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落了泪。

中秋赏月的这天,两家人又聚到吕家。在这种场合,照例先把西洋吕和唐氏老伴的遗像挂在墙上。

但是这一次,唐老头沉下脸,一拍桌子说:“都给我向你们的爹娘跪下!”晚辈们不解,都看吕夫人。吕夫人也沉下脸说:“你们的父亲、伯伯要你们跪,你们就跪吧。”

晚辈们都跪下了。

唐老头很生气地说:“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说的是人话吗?我是谁?不错,我是你们的爹、大伯,是眼下的两家之主。但我首先是吕老弟的莫逆之交!生死朋友!你们让我跟吕老弟的夫人成两口子,睡到一个房里去,你们这样想比骂我是老混账、老畜生还刺我的心!我做这一切,都是代吕老弟撑起这个家。你们让我生二心,你们抬起头来看看我吕老弟的眼睛,他能不寒心吗?”

吕夫人也对晚辈说:“我真不理解你们年轻人,怎么一想就想到那样的事情上头去了呢?你们抬头看看你们唐伯母的像,她能满意你们的做法么?现在,无论是我和你们唐伯父坐在一起闲谈,还是我们两个人出门散步,都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包括我家老吕和唐家大嫂。你们要把他们俩赶开,我们能不伤心吗?”

最后,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

此后,两家人还是那样亲密。

现在,两位老人都已年近八旬,好在身体还好。每到黄昏时刻,在操场的四周,都可看到两位拄杖的老人在并肩散步,有时还互相搀扶着……。

四个女孩儿的故事

文/佚名

四个人一起动手把罐子挖了出来,打开,又把一张张纸条打开。四个人都震惊了,因为每张纸条上写着的竟是同一句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四个女孩儿是好朋友。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四个好朋友形影不离,不管缺了谁就像一只漂亮的碗缺了个口子一样地不完美。十几年的时间不但让她们储蓄了丰富的知识,也让她们储蓄了深厚的感情。她们彼此关怀,彼此信任,彼此倾诉。生活就像一张美丽的大网,而四个女孩儿就在美丽的大网里编织着精彩的人生。

可转眼毕业在即,眼看就要备奔东西,女孩儿们恋恋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十几年同窗终须一别。到了临别的最后一天晚上,四个女孩儿决定每人写上一句祝愿的话,放在一个罐子里,埋在她们经常去学习、玩耍的那棵大树底下,等到以后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再把它挖出来看看那些祝愿是否成真了。罐子埋好以后,怕被别人发现,女孩儿们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树叶,而后四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光阴似箭,一晃八年过去了。女孩儿们都已为人妻,为人母,同时也在各自的公司中担任着重要的角色。在这八年中,她们从没见过面。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工作的竞争太激烈,时间对她们来说变得尤其宝贵。在这紧张的空气中,友谊渐渐地被忽略,大树底下的祝愿也越来越模糊。

一次意外的机会却又让四个女孩儿碰到了一起。一位海外华侨要回国内投资,准备在自己的母校召开一个竞选会,届时将会挑选一个公司作为投资对象。

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同时接到了这个消息,她们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况且华侨的母校正是她们的母校。四个人都带着十足的把握与难以抑制的兴奋踏上了去母校的路。

四个人没想到重逢竟是这样尴尬的局面,一下子竟无所适从。但眼看着离竞选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们也顾不得重拾母校的风采与昔日的友谊,各自忙着准备材料、文件以及各种备样的对自己公司有利的业绩。她们的认真、仔细、真诚也着实给华侨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可是投资的对象只有一个呀,四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烦恼之中。

在竞选的前一天晚上,她们又聚到了一起。四人沉默不语。本来她们都想让其他人把机会留给自己,可到了一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后还是小南提议说:“还记得当年那棵大树下的祝愿吗?不如我们先打开看看吧。”大伙都同意。于是趁着皎洁的月光,她们又来到了那棵大树下。大树还是依旧。四个人一起动手把罐子挖了出来,打开,又把一张张纸条打开。四个人都震惊了,因为每张纸条上写着的竟是同一句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那一夜,四个女孩儿又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半年以后,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四个好朋友各自辞了职,成立了一家东南西北联合公司,而这公司正是那位海外华侨投资的。

4个女孩儿的友谊

文/佚名

四个人一起动午把罐子挖了出来,打开,久把一张张纸条打开。四个人都震晾了,因为每张纸条上写者的竟是同一句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四个女孩儿是好朋友。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四个好朋友形影不离,不管缺了谁就像一只漂亮的碗缺了个口子一样地不完美。十几年的时间不但为她们储蓄了丰富的知识,也为她们储蓄了深厚的感情。彼此关怀,彼此信任,彼此倾诉。生活就像一张美丽的大网,而四个女孩儿就在美丽的大网里编织着精彩的人生。

可转眼毕业在即,眼看就要各奔东西,女孩儿们恋恋不合,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十几年同窗终须一别。到了临别的最后一天晚上,四个女孩儿决定每人写上一句祝愿的话,放在一个罐子里,埋在她们经常去学习、玩耍的那棵大树底下,等到以后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再把它挖出来看看那些祝愿是否变成真实了。罐子埋好以后,怕被别人发现,女孩儿们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树叶,而后四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光阴似箭,一晃八年过去了。女孩儿们都已为人妻,为人母,同时也在各自的公司中担任重要的角色。在这八年中,她们从没见过面。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工作的竞争太激烈,时间对她们来说变得尤其宝贵。在这紧张的空气中,友谊渐渐地被忽略,大树底下的祝愿也越来越模糊。

一次意外的机会却又让四个女孩儿碰到了一起。一位海外华侨要回国投资大笔的资金以回报祖国,准备在自己的母校召开一个竞选会,届时将会在其中挑选一个公司作为投资对象。

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同时接到了这个消息,她们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况且华侨的母校正是她们的母校。四个人带着全盘的把握与难以抑制的兴奋踏上了去母校的路。

四个人没想到再次的重逢竟是这样尴尬的局面,一下子竞无所适从。但眼看着离竞选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们也顾不得重拾母校的风采与昔日的友谊,各自忙着准备材料、文件以及各种各样地对自己公司有利的业绩。她们的认真、仔细、真诚也着实给华侨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可是投资的对象只有一个呀,四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烦恼之中。

在竞选前一天的晚上,她们又聚到了一起。四人沉默不语。本来都想来让其他三人把机会留给自己,可到了一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后还是小南提议说:还记得当年那棵大树下的祝愿吗?不如我们先打开看看吧。大伙都同意。于是趁着皎洁的月色,她们又来到了那棵大树下,大树还是依旧。四个人一起动手把罐子挖了出来,打开,又把一张张纸条打开。四个人都震惊了,因为每张纸条上写着的竟是同一句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那一夜,四个女孩儿又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半年以后,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四个好朋友各自辞了职,成立了一家东南西北联合公司,正是那位海外华侨投资的。

悠远的情感

文/佚名

想知道,那些个纯真的小脸蛋,让岁月雕塑成什么模样?又让风雨剥蚀几分纯真?更想知道……生活可好?

一种比爱情更悠远的情感。

很多时候,我们会经历一些感动。经过时间之河的漂洗,一些遂淡然,一些已消泯,一些却越发锃亮,比如爱情。

人的一生,爱情,往往不止发生一次。有的,我们初始以为能天长地久,一直幸福到终老,它却在你梦中的笑靥还没舒平的时候,便戛然先行老去。而你还活着,在一阵锥心的疼痛之后,或已不再相信爱情,或又开始新的期盼。有的,虽然没有行进到婚姻,却凝成了心中的一座雕像,伫立在你的生命里。甜美着你,忧伤着你,美丽着你,憔悴着你……到此,那原本蘸着爱情的笔锋,不可抵御地滑向童年。于爱情之外,顾盼另一种情感。有些不伦不类,却实在不知为何,就由笔随心走,美其名为“随想”。

我的随想是偶然喷发,还是积压已久?

回忆童年。回忆童年的伙伴。心中有着经历一场纯真的爱情的感觉。这种“爱情”,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撕心裂肺,不会有大喜也不会有大悲。它,就那么淡隐在你心中的某个角落,某个最纯真的角落。不常想起,却无法忘记。其实,人生,更多的是经历平平常常的人和事。而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会突然发现,那时不经意的,那么多年以后,仍萦系于心,无法释怀。比如,童年,童年的伙伴。

儿时。夏日的太阳,特别的毒。也许是现在习惯于冷房里避暑,使得那一“毒”,在回忆中被夸张似的凸现出来。中饭后,小伙伴们光着脚丫,沿那条从村头汩汩到村尾的小溪,追逐蜻蜒。扯一把水草,缠一团。蹑手蹑脚地,迅速罩向一对对疲于奔命后,心存侥幸,以为能躲过一劫,隐于草丛间,仍然不离不弃,紧紧相拥的蜻蜓夫妻……然后,或兴高采烈,或骂骂咧咧……那种得意那种惋惜,都轻易地发生在每一个日子里。每当蛙鸣四起,扯一段细纱线,一头扎一小团棉花,一头系于野外随手折下的硬杆杆,在塘旁溪边,在田间野地,垂钓青蛙。心中不停地笑,青蛙真傻,竟把棉花当美餐,更竟然用大嘴巴含住不放……是不是蛙们也像我们的童年,一粒糖一片饼干,都成了馋入梦里的稀罕?呵呵。无法想象蛙们被装入严实的袋子之后,会不会后悔不堪,还是依旧浑浑然。

还有,众志成城,几人在上游用泥团堵住水源;几人在下游,死劲将水舀干。逼那些泥鳅、河蟹、田鳝,运气好的话,还有河鳗,弃穴而出,尽悉网之。然后,一身一脸的污泥,回家,甜甜的挨顿骂。又然后,彼此取笑。

日头稍软,便一条草绳,一把镰刀,相唤而聚,沿那条婉转崎岖的山路上山。割一捆青的黄的草,扛在小小的肩上,踏着夕阳,回家。意为家中省几分买煤的钱。歇息间,面对空旷寂静的山野,使劲喊几声,听远山的回音。或躺在荒草上,仰望高远的蓝天,静静地,却没做什么遐想,只是遗憾怎么不是大小伙,可以背一大捆湿湿干干的柴火回家。现在回想起来,莫名地涌起一种苍凉感。

学会种菜,种红薯,播种插秧,学会收获。今日,还有些个伙伴,仍以此技度日,度月,度年。

呵呵,记得有一次,荒野里玩捉特务,没捉住传说中“时髦”的身藏电台的乞丐,却意外发现一株桃树苗。

家乡土地,不善养果树。村里有寥寥几株桃树。结一些酸酸涩涩、小小硬硬的桃子。这是现在的感觉。而那时,却比今天的巧克力更悦嘴,而且悦心。于是,偷偷去摘桃,便是那时极富诱惑的事。伺机而动,刺激惊险。虽能极力避开主人,而那条凶猛的狗,不知何时,会从哪个角落忽然而出,而至。狂吠不止……于是,大伙儿小心翼翼,起上苗儿,移植隐秘角落。捡些瓦片圈围,做保护状,即可避免小猫小狗的侵扰,亦可遮阴避阳。每日结伴浇水,轮流护看,一日多回,回回盼长。

而今,桃树已壮,已老。年年一树唧唧歪歪的桃子,自生自灭,无人问津……儿时的伙伴。已如曲终席散,各自一方……那年,回村,还特地在那桃树下流连,有些忧伤,末了有些粲然,呵呵……突发奇想,哪天,伙伴们桃树下一聚,来个蟠桃宴……只是想知道,那些个鲜活的小小身影,一辈子淡漠模糊不了的小小身影如今长成何等强壮?

想知道,那些个纯真的小脸蛋,让岁月雕塑成什么模样?又让风雨剥蚀几分纯真?更想知道……生活可好?

只是至今还是个未了的心愿。

只有在心里一次次祝福、一次次问候:小伙伴们,你们可好?

一湾友情海蓝蓝

文/潇湘晓放

我想渤海湾里益得很深的海水,若掬一棒,裘在洁净的容器里,颜色是不是就会变成这种淡淡的了呢?这种淡淡的盏色是适于记录绵远长久的友情的。

白色的“起亚一千里马”载着我们一家三口及全部辎重朝着凌海方向飞奔时,鱼肚白色的天空上泛出了一片蓝。那蓝,从远远的东北的天边浸来,没有汹涌的浪花,没有翻卷的波纹,但它却是活的,是动的,是有感觉的,它渐渐地将天空覆盖。

阿明兄开着车显得有些霸道,说:“将东西放回家,早餐后,到笔架山看海去!”他说得平静、干脆、不容置疑,根本就不会让人产生商量的念头。

清晨的海边,太阳还没有升起,视野却有些拥挤了——锦州港的大坝将海水拦腰切断,往日的沙滩变成了水泥的地坪,上面耸立着雕琢精巧气势宏大的各种艺术造型,附近的山坡上色彩缤纷的洋楼有些刺目。连天的碧海现在变成了一只蓝绿的小盘子了,笔架山如一枚青螺立于盘中,显得有些高大,有些突兀。现在不是退潮的时候,笔架山最著名的景观——天桥埋藏在海水里,不得相见。

我和先生还是二十几年前新婚燕尔时到过笔架山的。那时的笔架山没有人工的痕迹,沙滩宽阔,海浪无边,通往笔架山的天桥很神秘,携手走在沙砾、卵石、贝壳筑就的天桥上感觉很亲切,很自然。

阿明哥安排我们再度来笔架山看海,浸润着他的良苦用心。可在时光浪潮的冲刷下,山河(海)都已经不依旧了,人心又怎能永远那样单纯,那样年轻呢?

细心的阿明哥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他和陪同来的董部长、刘主任叽里咕噜了一阵后,便向我们招手,将我们引上白色的快艇。快艇是包的,要多给一些钱,为的是能绕过锦州港的视觉阻碍,让我们看到无边的海。

说实话,我很感动,心潮翻涌着,嘴上却没有一句话。阿明哥、董部长、先生和先生家的哥哥等男士同乘一只快艇在前方的波浪中引路,刘主任陪我、我女儿和先生家的弟媳等在后面紧紧跟随。

天空静静的,海面静静的,人也静静的。快艇的速度很快,船底碰到浪涌上,感觉很坚硬。快艇绕过了喧嚣的港口,从笔架山的右侧向后包绕,视野突然就开阔了。天空的蓝和海水的蓝连绵成一片,相互变融,四面八方真就都望不到边了,静静的蓝色随着海风向身后流去,可迎面流来的风,流来的水,流来的天空还是蓝的。

这时候看笔架山再不是我们看熟悉了的笔架山了,我们绕到了它的身后,看着它的背影,读到的是它从不示人的内心故事。山的后面没有它的正面那么平整,也没有正面那么热闹。静默的山体竖写着两道沟壑,如沉思的头额上紧锁的“川”字。这时的笔架山没有任何的心理的防御戒备,没有任何的礼仪的装腔作势,沉重的心事袒露着,给蓝蓝的天空看;真挚的情感倾诉着,给蓝蓝的海水听。静默而静谧的蓝色气氛始终在四周缭绕,心头有几分朦胧,几丝晦涩,几分软弱。

我是个感性的女子,思维随着观山的角度不同而变化,情感随着读山的层次不同而起伏。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目光从山的脊背上收回,看我一直很想看的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不善形容,只能说大海真的很大呀!它大得让快艇像顺水而漂的树叶,让树叶上的我们如蝼蚁。我突然感觉到人生的短暂和人类的渺小。如果——如果此时我们沉到那碧蓝的水里,水上的世界又会少了什么呢?

无缘无故地想起了一个无名诗人,想起了他的一首无名的诗:“天的颜色/就是海的颜色/泪的咸涩/就是海的咸涩/既然你已经踏在海浪上了/你的眸子里就不该再有阴霾/不该在掩着雨丝的心海里/再冥想铺天盖地的澎湃/不该再乞求海鸥的翅膀/在一个个明朗的梦里徘徊”。

我知道,每个人的心理也都如山,有正面,也都有负面,负面的心角里隐藏着许多的“不该”,这些“不该”在现实生活中不能存活。

我猛地将一双手插进看似平静的蓝蓝的海水里,任快艇的速度带着我,在碧海里划出一道道翻腾的白浪,任白浪扑打我的头,我的脸,我单薄的丝绸衣裳。全身都打湿了,我抽出手,对着浩瀚的大海张开喉咙一阵叫喊——“啊——啊——啊啊啊——!”海风扬着海浪的细沫,溅射进我的喉咙,嗓子立刻咸涩冰凉。于是,再喊再叫,撕下平日经典的面容,让自己一本正经的喉咙无拘无束地狂喊一回,让自己憋闷沉积的肺腑痛痛快快地呼吸一回,让海面那清新、透明、凉爽的蓝色灌满我的心,冷却过滤我的心境。

游艇停靠了,我们登上笔架山。阿明哥俯视着遥远的海面,问我:“你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山吗?”我望着他傻了,摇摇头茫然不能答。正在这时,手机响,那里面传来了海蓝蓝那被海风过滤得清新纯净的声音:“芦苇荡——已经登上丹崖山了,我在下面等他——”

阿明哥笑了,笑得很舒坦:“笔架山——丹崖山,隔着蓝蓝的海水,彼此遥望。”他的笑、他的话有点儿像诗。我突然问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他愣了一下,望着我也傻了,摇摇头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于是,我也笑了,我的笑也很舒坦:“今天是‘七夕’的第二天!如果说‘七夕’是追求甜蜜爱情的情人相聚的日子,‘七夕’的第二天则该是追求纯洁友情的朋友们相聚的日子哦!”我的感觉,我的这几句话也有点儿像诗。

眼睛不知怎么的又有些酸。赶紧用一方纯白的纸巾遮掩,纸巾濡湿了一大团,濡湿的纸巾不知为何颜色竟也是蓝的,很淡很淡的那种蓝。我想渤海湾里蓝得很深的海水,若掬一捧,装在洁净的容器里,颜色是不是就会变成这种淡淡的了呢?这种淡淡的蓝色是适于记录绵远长久的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