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命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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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为了生活

感情丰富的男人啊,在这样的时候,他对女性的体验是非常复杂的,其中包含对妻子、母亲、姐姐和妹妹的多种感情。温暖的女人的怀抱,对于男人来说,永远就像港湾对于运航的船、襁褓对于婴儿一般重要。这怀抱像大地一样宽阔而深厚,抚慰着男儿们创伤的心灵,给他温暖、快乐和重新投入风暴的力量。

——路遥

大妹永花看哥哥的生活过得实在寒心,一定要让我到她家里去,拿一些白米以解燃眉之急。“哥,你时间长了也没有来独门桥,老妈也经常念叨你为啥不来呢!你妹夫周克勤虽说是个没文化的粗人,不过平时也还能做个小生意,只要出去一天就能挣个四五块,有时运气好了十块八块的也赚呢!唉,苦命的人,不顺心的事也多,皮毛上抓光阴,也有倒贴的时候,白天东跑西颠,晚上回来见了白糖就拼命地喝茶,纸烟一根搭一根地抽,有时还跑出去跟人凑在一起耍耍赌,最近跑到田里砍树,一不小心又砍伤了腿,在家里睡了几十天,不知啥原因他忽然又患上了一种病,进院一检查才知道是‘下腺炎’,听医生说这与平时爱喝糖也有关系,一个多月了好几百元都花上哩,人还是没好利落呀!哥,等你考完试了一定要来家里转转啊,不论如何你妹妹还比你好过一点,我知道你的生活比别人过得单薄,都是为了奔前途才造成的。从外头看你啥都不讲究,好像比穷人还要穷哩,可是你的性格比谁都要强,老妈经常说你是一个最有心劲的好汉子,人穷志不穷……”

“好吧,永花,等我拿到了《哲学》这门课程的合格证书后,一定去海子走一走……”

大妹回家后,兰花也想去惠安堡看望父母。于是,她说走也就真的走了……去吧,看望自己的父母,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举双手赞成!

三天后,兰花便从惠安堡回来了,我发现她好像一脸的不高兴,满面愁云!

“怎么,一趟门子串成了一九五八年的苦难岁月啦?是不是爹妈没给你一块肉吃呢?”

“去你的吧,我是生大哥的气哩,我看人家的脸子凉凉的,对我这个妹妹一点都不热心,和从前不一样了……”

“嘿,我还以为啥大不了的事呢,你看爹妈就行了,管人家大哥的脸子干啥呢,谁没有个不高兴的时候!人有七情六欲你懂不懂,难道让人一天嘻嘻哈哈地对你笑着就是好人啦!”

“哎,他爹,大哥说你要愿意就去惠安堡和四哥一起贩盐,也能挣钱。”

“哼,你傻呀,盐是国家禁止的商品,不准私人贩卖的,与其干那犯法的营生,还不如上山挖甘草呢!”我给兰花讲了一番大道理。

望着多愁善感、神情憔悴的她,我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苦楚,二十来岁的女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艰难的生活过早地让她承受了不该有的压力,说句心里话,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她真的受委屈了,没有享受到一个女人应得到的幸福与欢乐。无论作为她的丈夫还是孩子父亲,我都是不合格的。

尽管如此,她都从未埋怨过什么,总是用自己全部的青春和爱来拥抱这个家。与我同甘共苦共患难,无怨无悔啊!

傍晚,打开电视正在播放香港连续剧《义不容情》,面对其中情节,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与思考!

为了生存,我当然理解什么是人间悲欢离合。不然,我怎么会毅然地离家出走——上山去挖甘草呢!我这一走家里的担子全压在了女人的身上……采芦笋这营生是高效率、快节奏,每一天都是那么匆忙和紧张!

雪白的笋芽最喜欢阳光的照射,一见太阳就拼命地往出蹿,一曝光可就糟了,白的变成了红的,红的又变成了绿的。所以为了这个纯洁的白不逊色,不失去它应有的价值,兰花她必须不论是清晨,还是晚上,都得背负青天朝下看,匍匐在那烈日炎炎的黄土埂上,精心采掘……然后按笋的等级整理好,装进筐内,才能卖个好价钱!

兰花,我知道你的苦痛,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你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既要干田里的活,又要操心家和孩子,这是双重的压力!这种酸楚的苦果你全吞咽了下去,永远地融解在了夫妻共同拥有的生命里……

大丈夫出门在外,这种别离的滋味也很难过。每一天都随着太阳的升起,背着凉水、干粮、绳索、铁揪,艰难地行进在荒山、沙漠、戈壁滩上……因为,只有在这儿才诞生着药王——“甘草”。

只凭一个男人应有的胆气和豪情,我没有向大自然低下头去!而是同妻子一起在经受生活磨难的光阴里度过。

每一次的告别都牵肠挂肚,但心中却充满了追求与希望!

苦苦奋斗了四十多天,用我的血汗换回了一千多块钱,既解救了小家庭的生存困难,又为国家的医药事业作了贡献,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我的皮肤被骄阳烤黑了,双手布满了老茧;尽管我的胸腔磨出了二级杂音,心动过速纹理增粗。但是,我不后悔。

因为,在我付出的同时,兰花她也吃苦受累了,我从山上回来时,望见她那本是一张含情动人的脸,由粉红色变成了青白,就连那雪白的腰肢也被紫外线照射得变了色,一双柔软的嫩白纤手此刻也变成笤帚把子——裂开了一道道粗糙的伤痕……

为了这个家,在真正过上好日子之前,我知道伴随着她和我的仍然是贫寒、辛酸、痛苦与忍耐。在远离城市文明的土地上,我知道兰花她也是爱美的,什么漂亮时髦新款服装,什么高级化妆品的芬芳,什么珠光宝气的金银首饰,暂且统统于她无缘……

你和孩子都受委屈了,兰花我的爱!但我还是依然相信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兰花,你相信《乙未豪客传奇》中的故事吗?”“就是恒沙数和赵尘影呀?”她问我。

“对,你就是水,我就是土,男人是豪气,女人是柔。刚柔相济生死两相依啊!苦难算得了什么!只要你我的爱不变,相信就一定会迎来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