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婆婆的到来。当我再次面对两地分居时,我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勇气。晚上,婆婆来电话:“害怕吗,如果害怕我就去陪你。”电话这边的我,使劲摇着头,使劲忍着要流出的泪,外面风声正大,几乎掩盖了我的恐惧。第二天早晨,起床便看见外面厚厚的一层雪。“下雪了!”儿子欢呼。我只是催促他快些再快些,否则要迟到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看我最爱的白雪了。刚给儿子在微波炉里热了奶,门铃响了,我的心“咚”地一跳,先生不在家,有门铃响就是心惊胆战。透过门铃一看,是婆婆,披着一身雪站在门口,我急忙打开门。“下雪了,怕你送孩子摔跤,还是我带他走着去吧。”婆婆说。儿子欢呼着跑出来,背着书包跟奶奶走了,我看着祖孙两个下楼去,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他们快走到楼下了,我才冲到窗前,看到风雪中婆婆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滑地走着,儿子拾了一个大雪球,笑着跑着。然后我站在玻璃窗前便再也看不清什么了,其实家里的玻璃很亮,只是我的眼睛模糊了。那个患有高血压和很多老年疾病的女人,和我一样爱着同一个男人,我们为同一个男人分担着一切,我们的角色略有不同,她是母亲,我是妻子。因为爱儿子,她爱着她的媳妇、孙子。因为爱,她一个人在风雪天上5楼来接孙子,其实我知道不仅仅是疼爱她的孙子,她还在疼爱着那个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别人总说,你怎么会跟婆婆那么亲,这种问题总让我不解,因为那是你最爱的人的母亲啊。还需要别的解释吗?
所以,不要再问我感动的理由,不要再追问为什么我总是轻易地流泪,不要再说我太过多情,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给了我太多感动,他们的付出没有任何目的,他们只是用爱和温情表达着自己的行动。所以,不要问。可是,如果你一定要问,那么我只能微笑着告诉你,去问上苍吧,这一定是他无意的安排。
7、友好的报答
文/格雷夫斯
我想起了记忆长河中的感激之情;还有最重要的是新生的希望。现在正是这些在安抚着我们的心。
1956年我生儿子那时,在医院里和一位年轻妇女住一间病房,她在同一天也生了一个儿子。也许是由于我的双亲开有一家花店吧,我们的病房里很快就充满了玫瑰花的甜香。
在第七次给我送来花束时,我却感到有些不安起来。因为和我同病房的妇女从没有收到过一朵鲜花。她坐在床边,探身欣赏着刚刚送到的花束。她年轻、漂亮,但她褐色的大眼睛中的某种神情使我感到:对她这样年纪来说,似乎已经经历了许多人生的艰苦和忧伤了,我感到她过去也总是只能欣赏别人的花朵。
“我在这儿一直过得很愉快,”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而想要让我放心才这样说,“我真有幸能和你作伴。”
不过,我依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要是有那么一种神奇的按钮,我只要一按就能消除她眼中的忧郁,那该有多好哇!
不过,我想至少我还可以给她搞点花来。那天当我父母看望我时,我便要他们给安也送点花来。
正当我和安用完晚餐,鲜花就送来了。
“又给你送花来啦。”她笑着说。
“不,这回可不是给我的。”
我看着卡片说,“这是给你的!”
安默默地长久地凝视着鲜花。她的手指在浅蓝色的靴形瓷瓶上抚摸着,又轻轻地抚摸每一朵插在瓶中的艳美的玫瑰花,似乎想把这一切深深地铭刻在心上。
“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呢?”她终于柔声问道。
我有点窘,对我来说,这一点点好意又算得什么呢!
我在1956年那一天生的儿子成了我们夫妇的独生子。将近21年来,他用爱和欢笑充实了我们的生活,使我们感到心满意足。但是,1977年4月复活节的早晨,经过一场与癌症进行的漫长而痛苦的搏斗之后,他静静地死在我们的怀抱之中了。
丧礼是在家中举行的。当我孤零零地跟儿子呆在一间弥漫着玫瑰花香的屋里时,有一个信差送来一小瓷瓶鲜花,直到我们乘车去公墓的路上我才看了卡片:“献给约翰·格雷夫斯——与你同一天出生在纪念医院里的孩子和他母亲谨上。”
这时,我才认出多年以前我送给一位,忧郁的年轻妇女的这只靴形瓷瓶,今天这瓶中又一次插满了玫瑰。我和安早就失去联系了。她根本不认识我们的儿子,也不知道他患病。她一定是看到报上的讣告了,我把卡片递给坐在我身边的妈妈,她也想起来了。
“这是一种友好的报答。”妈妈说。
几天后,我们夫妇和家里人一起上公墓去给约翰扫墓。那瓶玫瑰还在墓边,上边堆叠着高高的花圈和花枝。
“怎么会有人送这玩意儿作葬礼,”有人在说,“如果是为祝贺新生儿,那还差不多。”
“它原是祝贺新生的,”我丈夫静静地说,“约翰降生在永生之国了。”我吃惊地瞅着他,我知道,对一个从来没有直率地谈及这类事情的人来说,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
他抽出鲜花,将那只靴形瓷瓶递给我。我捧着它,就像当年安所做的那样,用手指抚摸着它,一边思索着它所包含的种种含意。我想到岁月流逝,但友谊依然常青;我想起了记忆长河中的感激之情;还有最重要的是新生的希望。现在正是这些在安抚着我们的心。
8、香橡皮不见了
文/纪广洋
我嘿嘿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开始发涩、发热……初二开学那天,按高矮个重新分座位,和我同村的纪翠兰成了我同桌。她是个漂亮且优秀的女生,但令人遗憾的是,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翠兰,家庭状况却最糟糕。在她刚出生不到一个月时,母亲忙于麦收被暴雨淋湿,从此做下了病,常年药不离口;在她考上初中入学的第三天,父亲去集上给她买自行车,回来的路上,刚买的自行车车闸失灵,父亲跌入深壕摔断了大胯和腿骨,一年后还离不开双拐。这样一折腾,她家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看吧,在我们校园里,没有哪个女孩子比翠兰更清秀,也没有哪个女孩子比她穿戴得更寒酸。在学习中她也最节省、最俭朴,买个练习本总先用铅笔在正反面写,再用钢笔覆盖一遍,她甚至捡一些瓶塞、管头等橡胶制品代替橡皮来用。那天,我买了两块包装精美的香橡皮,准备送给翠兰一块。午休,我乐呵呵地跑进教室,正好只有她一人在。我把那块橡皮放在她面前的书上,“送给你的。”她抬头看了看我,犹犹豫豫地拿起橡皮,“你干吗买这么贵的橡皮?我才不要呢。”我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就说:“既然买了,你就收下吧。我去买橡皮,一看挺好的,就给你捎了一块。”
“这样说我就收下,”她下意识地摊平了手,“多少钱一块?”
“我就不能送给你一块小小的橡皮吗?”我一听她问价格,心里猛然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提高了嗓门说,“咱俩同村、同姓、同族、同辈分,按生月我还得叫你姐姐哩,又没有别的意思,又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不怕,我还怕呢!”她也提高了嗓门说,“我知道我家穷,可我凭什么要你的东西!我用不着别人可怜我……”
就在这时,几个同学说笑着走进教室,我不便再和她理论,就顺手拿起她的那本书盖在橡皮上面。她神情复杂地凝视我一阵,便趴在桌上不动了。
班主任宣布下午全体同学到操场上清除杂草。翠兰离开座位前,用书把那块橡皮推过了我与她的“三八线”。我装作没看见,与同学一起走出了教室。
就在操场上的杂草清除得差不多时,有同学发现翠兰的手上有血(她揪一种三棱草时划伤的),班主任就让她去清洗一下,提前回教室。10分钟后,我先同学一步回教室,看到她的手已止住血,就没再说什么。这时,翠兰忽然问我:“记得那块橡皮吗?你没收起来,怎么不见了?”
我以为她改变了先前的主意,又乐意收下那块橡皮了,才和我这样幽默一下,就以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不见就不见吧,不见就对了。”
“你这是啥意思?”翠兰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一副焦灼万分的模样,“那块橡皮真的不见了!”
看她那认真相,我才意识到橡皮真的不见了。可我一时又找不出原因,就暂且找缘由安慰她说:“或许哪个同学拿去了……”
“哪个同学能拿去?所有的人都去了操场。况且是咱俩最后出去的,而我又是最先回来的……”翠兰说着说着竟有了哭腔,“今天是怎么啦?真是见了鬼了不成……”
这时,已有同学陆续走进教室。我说:“明天再说吧。也许当时都忙着出去,忘了具体细节了。”翠兰不说话了,眼里却凝聚着浓重的疑云。
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我一遍遍寻思:这件奇怪的事还没有结束,明天翠兰还会提起。她的心够苦了,不能再让她遭受这不白之冤。思来想去,我急中生智……跑到商店再买一块同样的橡皮,就说我昨天顺手放到兜里了……第二天,我在去学校的路上追上翠兰,没等她发话,我就哈哈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块一模一样的橡皮,装成自怨自艾的样子:“哎呀,我真糊涂,回家一摸口袋,两块都在里面……”
“你胡说!”翠兰停下自行车,一边掏书包一边幽幽地说,“那块橡皮在我包里呢。是我不留神把它夹在书里的,回家一掏书,就掉在了地上……你说实话,是不是跑到商店里又买了一块?”
我只好不打自招:“昨天,我也弄不清橡皮是怎么不见的,怕你惦记,就……”“别说了,”翠兰半嗔半怨地笑起来,“其实这事儿全怪我,我太执拗、太不近人情了,才惹出这样的误会。让你受委屈了,请你原谅。”
我嘿嘿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开始发涩、发热……而让我真正不能自己地流下眼泪来,是在两天之后的物理课上。
那天上物理课,赵老师手里拿着一块精美的橡皮,径直朝我走来,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前天你们在操场上劳动时,我从教室窗外经过,偶尔看到放在你课桌上的这块四四方方的新橡皮,就联想到我正为初一准备的浮力课,打算用它做个试验,看把它放在水中能浮出几分之几……没耽误你用吧?”
赵老师回到讲台上,目瞪口呆的我,也重重地坐下了。我想,我肯定是流泪了,不然,翠兰怎么一边夺我手里的橡皮一边这样说——“两块橡皮我都要、四块橡皮我都要……别哭了,好吗?”说着说着,她竟也泪流满面。
9、一份圣诞礼物
文/雪利
离圣诞节还有6天,奇迹出现了。
本那天早晨送牛奶到我表哥家时,不像往常那样开朗。这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心情与别人闲聊。
那是1962年11月下旬,我刚搬到新住处不久,看到仍有送奶工把牛奶送到各家门前,感到非常高兴。有几个星期,我和丈夫、孩子暂住在我表哥家,四处找房。慢慢地,我喜欢上本的妙语连珠了。
可是今天他却一脸不高兴,把篮里的牛奶拿出来,重重地放在门前。我旁敲侧击,几经探问,他才有些难堪地告诉我,有两户没付钱就搬家了,他只能自己赔偿损失。其中一家欠了10美元,另一家竟拖欠了79美元,并且没留下新地址。本因为自己愚蠢地让他们赊了这么多账感到十分恼火。
“她是个漂亮女人,”他说,“有6个孩子,还怀着一个。她总是说等她丈夫找到兼职后马上付钱。我相信了她。我多傻!我以为我在做好事,可我却得了个教训。我上当了!”
我只能说:“我为你的遭遇感到难过。”
我再次见到他时,他好像更愤怒了。他一提起那群邋遢的孩子喝光了他的牛奶就怒不可遏。那可爱的人家在他眼中成了一群顽劣之徒。
我对他再次表示同情,绝不提此事。但本走后,我还是在想他的问题,希望能帮助他。我担心这件事会伤害一个热心人,于是冥思苦想该怎么办。我想起圣诞节就要来临了,以前我祖母常说“要是有人抢你的东西,就干脆送给他,这样谁也不能再从你身上抢走什么了。”
下一次本送牛奶来时,我告诉他我有办法让他为那失去的79美元感觉好些。
“什么方法都没用,”他说,“不过你还是讲吧。”
“把牛奶送给那女人吧,就算是需要牛奶的孩子们的圣诞礼物。”
“你在开玩笑吧?我甚至没有送过我妻子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知道《圣经》上说:我是过客,你招待了我,你就算是招待了她和她的孩子吧。”
“你是说她没有欺骗我?问题是那不是你的79美元。”
我暂且不提此事了,但我还是认为我的建议会奏效的。
以后他送牛奶来时,我就逗他说:“你送牛奶给她了吗?”
“没有,”他厉声道,“不过我在考虑送我太太一份79美元的礼物,除非又有一位漂亮的母亲想利用我的恻隐之心。”
每次我问起这个问题,他看上去好像都会开朗一些。
离圣诞节还有6天,奇迹出现了。他来时满面笑容,两眼闪光,“我送给她了!”他说。“我把牛奶当作圣诞礼物送给她。这不容易,但我又损失了什么呢?钱反正找不回来了,不是吗?”
“是这样,”我也为他高兴,“可你得是诚心诚意要送她。”
“我知道。我的确是诚心诚意的。而且我真的感觉好多了,圣诞节我的心情很好。因为我的缘故那些孩子的麦片里又多了许多牛奶。”
圣诞假期来去匆匆。两个星期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本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他咧嘴笑着说:“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
他解释说,他替另一位送奶工跑了其他的路线。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望见一个女人向他跑来,手里挥着钱。他立刻认出了她——那个有一群孩子,没有付他奶钱的女人。她怀抱着用小毯子裹着的婴儿,风把她褐色的长发吹到眼前。
“本,等一下!”她叫道。“我来还你钱啦。”
本停下货车,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