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每个老师都是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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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光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2006年8月4日上午,在武侯区教育局雷局长办公室,雷局长请我出任武侯实验中学校长。我当然很高兴,因为有了一所自己掌管的学校,也许可以尝试着把自己的教育理想付诸实践。但我谈了自己的顾虑:“我从来没有做过校长,连中层干部都没做过;我有明显的弱点,我很直,也很急,不善于应酬;另外我学术活动也很多,所以我担心……”

雷局长笑了:“不要紧,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给你派一个有丰富管理经验的书记,同时兼任常务副校长。他管具体事务,常规管理你都可以交给他,你主要从思想理念上宏观把握学校的发展。”

我一听,放心了。我这个非党人士当校长,学校确实还需要另外设一名书记。于是,当校长七年来,我先后同张永锐书记和何光友书记亲密合作。今天只说何光友。

不过,还得先说几句张永锐书记。当校长不久,我曾经在大会上谈到“团结”的话题时说:“什么叫‘团结’?大家看看我和张书记,我俩就叫‘团结’。在这一点上,老师们完全可以向我和张书记学习。我和张书记为什么能够如此团结呢?原因是我俩都互相欣赏,或者说互相崇拜。他总说他很早就十分‘崇拜’我,‘崇拜’我是‘教育专家’;而我确实也很崇拜张书记,因为他是管理行家,我不会做校长,可人家张书记二十多岁就搞学校管理,我当然很崇拜了。因为互相欣赏、互相崇拜,所以我俩当然就彼此信任,亲密无间了!”

这话同样完全适用于后来接替张永锐调任我校书记的何光友。

很多人不理解,李镇西作为校长居然可以有那么多“居然”——居然可以经常上课,居然还曾担任班主任,居然有那么多时间找老师谈心、找学生聊天,居然还读那么多书,居然有时间每天都写博客,居然每年都有新著出版,居然可以给那么多的老师写信,居然还给每一位老师写生日贺卡……“难道李镇西不睡觉吗?”这是一位网友在其博客上发出的疑问。

其实答案很简单——李镇西背后有书记何光友啊!

我曾经当众跟何光友书记开玩笑:“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优秀的男人!”光友四十出头,但已经拥有了丰富的学校行政管理经验,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便当了教导主任,然后开始在学校各部门轮流做负责人。来我校做书记之前,他已经在一所高中做了六年分管业务的副校长。如此“优秀的男人”辅佐我,我这个校长自然当得很潇洒了。

我在大会上对老师们说,学校的常务工作都归何书记管。那么我做什么呢?我只负责四点:第一,确定发展方向(理念、思想、愿景等);第二,关注师生心灵(倾听心声,拓展心胸,调试心态);第三,引领教育改革(走进教室,走进孩子);第四,代表学校形象(面向全国,面向世界)。

因此,好多到我校参观的人都感觉李校长看起来更像书记,何书记看起来更像校长。但光友却曾对记者说:“其实,我和李校长是一个人。”

所谓“一个人”当然指的是精神上的一致。我们都有理想,都有爱心,都有良知。就像张永锐书记一样,在和我搭档之前,光友已经读过我的许多书,对我的爱心与民主的教育思想不但了解,而且高度认同。

先说说光友对学生的爱。来我校当书记的第一次教工大会上,光友给大家的“见面礼”是一个故事和一本特殊的书。光友说,很多年前他当班主任时,有一个女孩得了糖尿病。光友很关心她,让这个女孩很感动。教师节到了,这女孩送给何老师一本书。扉页是这样写的:“何老师,我本来想买一本李镇西的《爱心与教育》送给你,可是书店里没有。但是,你在我心中就是李镇西。”光友一边讲这个故事,一边拿着那本书展示给老师们看。

爱心,让我和光友在学校的许多改革上达成了高度一致。“把孩子放在心上”,“办适合每一个孩子的教育”,是我俩发自内心的愿望与追求。平民教育、新教育实验、民主管理、课程调整、课堂改革……这一系列基于促使每一个孩子发展的举措,无一不是源于我俩共同的教育理想和教育良知。

我俩考虑问题的侧重点当然也有不同。我往往考虑怎么做“最理想”,他往往考虑怎么做“最可行”。我有了什么想法,便跟光友沟通交流,接下来他就考虑如何把我的思想与现实结合起来,使之成为可以操作的实践。

作为城乡结合部的平民教育学校,我校在重点高中升学率逐年提升的同时,每年总有一部分孩子考不上重点高中。说实话,我很着急,因为我惦记着那些考不上重点高中的孩子。我对光友说:“我们能否让更多的孩子考上重点高中,这关乎武侯实验中学的尊严——现在社会就看这个。但是,能否把考不上重点高中的学生培养好,则关乎我们每一个教育者的良知。我们得想办法让这些‘后面的孩子’也能够得到关注,让他们有尽可能好的发展,并有一个比较理想的前途。”

但是,那些学生怎么才算是被关注了呢?怎样做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那些成绩落后的孩子进步的标准怎么设定?老师的评估标准该怎样?……这些就是友光接下来的工作。于是,我校有了因材施教的班级模式,有了民主自主的课堂改革,有了灵活有趣的课程设置,有了科学多元的评价体系……这些都凝聚着光友的智慧。

我知道,在有些学校书记是很清闲的,若有若无甚至可有可无,但光友这个书记在我校却须臾不可缺少。我曾在大会上说:“我把学校当作一个班,老师们便是这个班的学生,我就是班主任,而班长就是何书记,各位副校长便是班委干部……”我对光友绝对信任,我把有的校长特别看重的人事权、财务权包括签字权都交给了光友。我只负责提出想法,但在工作出现失误时,我第一时间承担责任。

我实在是没有理由不信任光友,他突出的行政能力让我欣赏,他忘我的工作精神更是经常让我感动不已。学校管理的所有细节,都装在他的心中。光友多次对别人说:“李校长乐于阅读,善于思考,勤于写作。我必须尽量为李校长多承担一些事务,把学校管好,让李校长放心,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阅读、思考和写作,因为他的时间不仅仅属于武侯实验中学,他的思想是中国教育的财富。”

有一年开学第一天,为了制定班级小组建设考核办法,光友、德育主任和几位班主任在办公室整整研讨了一天;还有一次,他出差回到家已是凌晨,但当天早晨他又准时来到学校,带领行政干部走进教室听课;就在不久前,为了让学生家长了解并理解学校的改革,他硬是带病一次次在家长会上用沙哑的嗓音介绍我校课堂模式、德育创新和取得的成绩……

我和光友经常共同为学校发展而向教育局争取政策支持和经费保障,但分工往往是我负责打电话,他负责跑腿——我跟有关局领导先在电话里沟通并谈妥,接下来便是光友一天或几天甚至更长时间在教育局各部门具体经办人之间不知疲倦地奔波。我想到光友刚来我校时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这个人是有韧劲的,不怕吃苦,一旦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达到目的。”的确如此。

然而光友并不仅仅是我实现思想的工具。尽管在根本的教育思想上我俩高度契合,但是在一些具体的细节上,我俩并不是每次都想法一致。每当这时,我总是真诚地倾听他的想法,因为我总是认为,对学校管理光友肯定比我有经验;而光友也非常坦率地说出他的不同看法,并尽量说服我。我被他说服了,会很坦率地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如果他没有说服我,我们就继续沟通,有时候甚至激烈争论。但每一次争论之后,我们的心总会贴得更近。

因为我在外有一些所谓的“名气”,所以人们一提到“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就会想到“李镇西”,好像学校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有人甚至曾戏称我为学校发展的“总设计师”。如果说我真是所谓“总设计师”的话,那么何光友便是学校发展的“总工程师”,各位干部便是学校发展的“施工队队长”,广大的老师便是各路“青年突击队队员”。我们都在学校发展的舞台上,但所有聚光灯都打在我的身上,人们因此便忽视了阴影之中默默付出的何光友和广大干部、教师。我不否认我对学校的作用,但没有光友,我的所有设想都不过只是一张图纸而已。

光友一直叫我“大哥”,我也把他当兄弟看待。我这兄弟对我还有两点特殊贡献,或者说为我做出的“牺牲”,那就是帮我开会和吃饭——这里的“吃饭”特指各种应酬。这两点“牺牲”似乎拿不上台面明说,但我真的很感动。光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2013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