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敞开的窗前……清晨,五月一日的凌晨。
朝霞尚未显露;不过黑暗、温暖的夜已在泛白,已在转冷。
不起雾,也没有微风荡漾,万物都是同一种色调,都悄无声息……然而你可以感觉到苏醒时刻的临近——在稀薄的空气中散发着露水那清冽、湿润的气息。
突然,穿过敞开的窗,带着轻轻的拍翅声和簌簌声,一只大鸟飞进我的房间。
我一哆嗦,望过去……那不是一只鸟,那是一个生着翅膀的小女人,穿一件紧身的、长长的、波浪形向下垂荡的外衣。
她全身是灰白的珠贝色;只有两只小翅膀的底面像盛开的玫瑰花一样泛出娇艳的嫩红;圆圆的小头上,一只铃兰编织的花环束起她散乱的鬈发,并且,两根孔雀毛像蝴蝶的触须似的,在她美丽的、突起的小额头上有趣地摆动着。
她在天花板下飞舞了两圈,小巧的脸在笑;大大的、黑黑的、明亮的眼睛在笑。
恣意飞翔的快乐游戏给这双眼睛增加了钻石般的光芒。
她手执一枝草原小花的长茎:俄国人把它叫作“沙皇的权杖”——它也确实像一根权杖。
她掠过我的头顶,用那朵小花触我的头。
我向她扑去……而她已经轻盈地飞出窗外——一溜而去了。
花园里,丁香丛中,斑鸠用它清晨第一次的咕咕声欢迎她——而那边,她隐没的地方,乳白色的天空静悄悄地变红了。
我认出你了,幻想女神!你只是偶然来访问了我一次——你是向那些年轻诗人们飞去的。
啊,诗歌!青春!女性的、处子的美!您如今只可能瞬息间来我的面前闪现一下——在这个早春的早早的清晨!
187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