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躺在床上……我又不能入眠。那同样的夏日的清晨从四面八方紧紧抓住我;在我的窗下,乌鸫鸟又在歌唱,而我心中的那个创伤在灼烧。
然而,那鸟儿的歌唱并没能为我带来慰藉,我也并没有想着自己的创伤。折磨我的是另一些创伤,是数不清的、裂开大口的创伤;从中如殷红的急水一般流出亲人们的、珍贵的血,无穷无尽地流啊,毫无意义地流,如同雨水从高高的屋顶倾泻在街道的肮脏污秽上。
千百个我的兄弟、同胞,在那边,远方,在一座座堡垒的不可接近的墙垣下死去;千百个兄弟被那些无能的首领们抛进了血盆大口般的死亡的深渊。
他们毫无怨言地死去,他们被人毫不懊悔地毁灭掉,他们从不怜惜自己,而那些无能的首领们却也不怜惜他们。
这儿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这好像一架脱粒机在打着一捆捆麦穗,这些麦穗是空的呢,还是有麦粒的——让时间去表明。我的创伤算得了什么?我的痛苦算得了什么?我甚至不敢哭出声来。然而头在燃烧,灵魂在紧缩——于是我像个犯了罪的人一样,把脑袋藏进讨厌的枕头下。
一滴滴灼热的、沉重的泪在涌流,滚过我的面颊……滚过我的嘴唇……这是什么?眼泪……还是血?
187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