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凯特·肖邦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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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阿泰纳伊丝(10)

三天后,她给蒙泰科林写信说,她已经完全沉溺在这个计划里了。尽管计划有悖于她直率的天性,令她不快,但也总比带着满心的苦涩与厌恶勉强度日要好。那样的日子她捱了两个月,已经受够了。

一天清晨,卡佐像平常一样早早醒来,发现身旁空空如也。本来他并不惊讶,因为好几天早上他都发现阿泰纳伊丝睡在隔壁房间的沙发上,可谁知那里也没有人。他想,也许她是出门去散步了,因为她昨晚挂在衣架上的夹克和帽子不在。然而少的东西可不止这两样——衣橱里不见了几件袍子,架子上的那堆内衣也少了很多,她的旅行袋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盥洗室盘子里的几件珠宝——而且,阿泰纳伊丝也不见了!

可是连夜出走也未免太荒唐了,就好像她是囚犯,而他是看着她的狱卒一样!不过是跑回博蒂乌溪的娘家去,至于这么神神秘秘吗?好吧,以后米谢夫妇就一直把女儿养在家里好了,那天经过荒地上那棵老栎树时心中屈辱的感觉,他可不愿再忍受一遍,就只为了求得她在身旁。

但巨大的失落感还是席卷了卡佐的全身。这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几个星期以来,这种感觉一直在他心中潜滋暗长,在阿泰纳伊丝离家出走时似乎到达了顶峰。他知道,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强迫她回来,强迫她回到他的屋檐底下,强迫她那颗不情不愿、冷冰冰的心顺从他炽热的爱情;然而,赢回妻子却失去自尊,这代价对他来说太大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偏偏在那么多人中选择了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她的双眸、她的嗓音,乃至于她万方的仪态所吸引,为什么会被她含羞的少女神情迷住,不能自拔,以为那是爱的表示。那巨大的失落感是因为他明白了,自己错失了一个幸福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光顾,除非奇迹出现。因为他大概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而阿泰纳伊丝又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就算是很久以前也不曾有过。

他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他再也不会左右她的意志了。他不再奢求她留在自己家中,除非她自己愿意回来,而不是因为家人朋友的劝说;除非她能够成为结婚时他所期望的那种伴侣,能用爱与尊重来回应他一以贯之、从不止息的感情。一大早他便托一位送信员将这封信送去了溪那头。可她却不在那里,一直都没回去过。

一家人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蒙泰科林,简直要从他口中逼问出一个解释来;毕竟,他前一天晚上夜不归宿。但蒙泰科林却顾左右而言他,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明显是想误导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