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邮购业生存的前提就是诚信,商品之所以能销售出去,完全来自于顾客对产品、对商家的信任,因为他们无法接触到产品本身,而是凭借商品目录上的说明和广告来做判断。一旦欺诈现象日益普及,并且不能得到有效的遏制,那么整个行业的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坎普拉德很为难,要么撒手不管,静观其变,宜家该发达、该倒霉听天由命;要么主动出击,勇敢地找出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新出路,开创一种既可以赢得消费者的信任又可以赢利的新模式。
时间不等人,坎普拉德必须迅速做出决定,去摆脱“低价格、差质量”的恶性竞争。通过和斯文·高特的彻夜长谈,坎普拉德似乎有了新的灵感。他愿意尝试长期性家具展览与销售的做法,这样人们不仅可以身临其境地参观自己中意的家具,而且还能对不同价位、不同品质的商品进行比较,选择适合自己的家具。
想到这些,坎普拉德马上付诸行动。当时在埃耳姆哈耳特,有一家名叫阿尔宾·拉格尔布莱德的家具店正是这一模式的好榜样。于是,坎普拉德毫不犹豫地以1.3万克朗的价格买下了那幢有些破旧的大楼。当时人们都觉得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至少出价太高,但是坎普拉德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人们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大舍大得”的道理。
在此之前,宜家一直是个杂货店,什么生意都做,不管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不管是家具还是文具,并没有专一的主打产品。但是这一现象到1952年便得到了彻底的改变,这年春天,宜家最后一次以增刊的形式出版通讯目录,并且将类似于自来水笔和圣诞卡这样的所有小件商品进行清仓处理。坎普拉德正式向外界宣布:宜家从此只出售家具和国产货。在新出版的增刊封底,人们看到了第一批现货家具的目录,并且可以根据说明进行订购。
从此,宜家明确了前进的方向,坎普拉德也成为一名家具经销商。
1952年秋天,宜家的目录逐渐完善起来,并且公司决定在1953年3月18日展厅式销售的家具商场开张之前把它印出来。在开张之前,坎普拉德决定将拉格尔布莱德家具店装饰一新。他派人清空了店里的垃圾,将墙壁刷上新的油漆,店里的面貌焕然一新。然后,坎普拉德又让人将家具分别摆放在两层楼上。他们将铁板按质量划分为不同的档次,标明不一样的价格,放在不同的区域。尽管两者价格相差5克朗,但是顾客往往会选择比较贵的那种,这也证明了坎普拉德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那次约会是宜家发展的一个分水岭,坎普拉德创造了现代宜家经营理念的基础,一直引领着企业稳步快速前进,直到今天。
战争:七个脑袋的怪兽
我们知道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协会,都有特定的行规,如果有谁打破固有的规则,那么他将遭到其他同行的一致抵制,甚至打压。家具行业也不例外,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初出茅庐的坎普拉德面对的是一个保守的行业,他的创新举措让竞争对手们恐惧不已,纷纷表示抵制,甚至不惜任何代价,要关停他的展销会,试图以此阻止宜家前进的步伐。
坎普拉德是坚强的斗士,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为此他付出了太多的代价,遭受了许多委屈,比较突出的有两次。
一次是在1950年,行会明文禁止宜家参加交易会,这也是坎普拉德第一次被拒绝,即使是以个人身份,他也会被排斥在某些特定的交易会之外。有些供货商迫于压力,不敢同宜家进行交易;有些公司壮着胆子,用没有任何标志的卡车送来同样没有任何标志的家具;即使交情很深、愿意继续合作的公司,也要求宜家改变设计样式,否则其他经销公司会对这些“胆大包天”的供货商进行排斥。但是各种交易会作为一种新型的销售方式也比较盛行,其中名气最大的是圣·埃瑞克斯交易会,虽然他大开门户、广结善缘,但是明确规定不准宜家进入。因此,坎普拉德只好和他的好朋友、地毯经销商沃尔沃·杜特披着一块维尔顿地毯,偷偷地混进了交易会,狼狈地寻觅难得的商机。
还有一次是在1954年,坎普拉德为了在一个地区交易会上出售地毯和小挂毯,不得不接受每天20克朗的罚款,连续25天从未间断。在斯德哥尔摩,为了紧挨着圣·埃瑞克斯交易会的现场,他被迫在此租用地产。尽管困难重重,坎普拉德仍始终坚持着。皇天不负有心人,人们开始疯抢宜家的商品,特别是当坎普拉德将价格定得很低时,报纸上争相报道,消费者更是掀起购物狂潮。
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宜家的销售盛况激怒了全国家具经销商联合会,他们下达最后通牒:谁要是继续向宜家供货,其他所有经销商将不再采购他的家具。
看来是动真格的了。许多厂家自身难保,不敢和联合会作对,于是放弃了和宜家的合作。坎普拉德很能体谅对方的难处,毕竟事关企业的生死存亡。但是如此一来,宜家自身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抵制和封锁将增加公司的生产成本和采购难度,这样会导致交货期的拖延和商誉的损失。长期如此,这个初入家具行业的新贵将会被活活拖垮。有时候,商场就是这么残忍。
但是,正直的人总会有忠实的伙伴,即使困难再多、阻碍再多,也会有人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在宜家最艰难的处境中,勇敢和坚强的伙伴们始终与坎普拉德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们只是被迫经常改变交货地点。有时候在白天取货有风险,他们就选择在夜晚行动,借助夜色开展“地下工作”。行会打压得越厉害,坎普拉德和伙伴们显得越坚强、越团结。只是当众人离去之后,他也会独自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委屈和不甘心伴他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拭去泪水之后,坎普拉德考虑得更多的是如何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寻找到彻底摆脱困境的办法。
1952年,家具行业垄断组织的限制规定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不准各参展企业在展会现场接受订单,宜家自然也难逃厄运。几年之后,家具经销商联合会禁止坎普拉德在交易会展出的商品上明码标价。这出荒诞的闹剧,一直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宜家的成长环境太艰难了,坎普拉德放飞梦想的翅膀难道会就此折断?不会的,谁都不能低估一颗渴望成功的心。尽管垄断组织一再打压、禁止坎普拉德做任何事情,妄图扼杀新生力量的崛起,但他依然不断寻找各种闯进市场大门的办法,哪怕是一丝缝隙他都不会放过。行会不准宜家以自己的名义出现,宜家就以坎普拉德旗下的另一家公司的名义进行展销,或者与值得信赖的供货商合作,甚至依靠对此事感兴趣的人都可以。
通过不断的尝试,坎普拉德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在此期间,他成立了一系列不同类型的公司,这样就可以扮演不同的市场角色,既是卖方又是买方。1951年,他开办了第一家以家具出口为目的的斯文斯卡·希尔科公司;1953年,开办了斯文斯卡皇家进口公司;1955年,开办了最著名的斯文斯卡·森塞罗公司,在斯德哥尔摩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开办了一家深受欢迎的商店;此外,还开办了一家名叫海姆塞维斯的公司,专营邮购业务。
因为开办了如此多的大小不一、种类不同的公司,所以在一封来自家具经销商联合会的信中,他们称宜家为长着七个脑袋的怪兽,并形象地解释道:“你砍掉一个,另一个会立刻冒出来。”
既然是怪兽,肯定会遭到所谓的正义人士的杀戮。行业联合会的董事们以企业自由化的名义向宜家公开宣战,而在此之前,这些人还在刚刚结束的年会上肯定了市场竞争比计划经济具有太多的优越性。此外,他们还拉进欧洲贸易商品保险公司一起来“努力限制此类销售方式”。同时,他们对零售业务也大加贬斥,抨击宜家的活动太猖獗。当然,狭路相逢勇者胜,坎普拉德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要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反击。其中最狠的一招就是公布价格,在所有的交易会上宣布宜家的商品价格,让顾客一眼就能看到宜家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