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修家生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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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文种藏

“阳子,宋时风月是什么?”

火鬼驾一道遁光,胡阳和姒九隐身站在半天云上,看着下边高三层,黑瓦红墙,通体石木结构,亭身成八角形的养心亭。

姒九问话,胡阳不答,反幽幽叹道:“可惜当年濂溪先生不是在这儿写的爱莲说,否则养心亭不会连江城一日游的景点都混不上。好在钓鱼城已经在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养心亭离得近总能沾点光。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这亭子门窗都朽了,又脏又乱,谁都看不上眼,现在也变样了。”

胡阳突发感慨,姒九就知道这小子说的事小不了。

果然不过片刻,他便听胡阳说道。

“传说濂溪先生在此开办州学,养育江城人文,养心亭日日受人文之气熏陶,居然真的有了养心之能,便是神魂受创的重伤也能医得。后来宋蒙大战,这亭子不管落到谁手里,对对方而言都不是好事,自是第一个不能留的。

不知是谁放的火,一夜间,养心亭被烧得精光。可凝聚在此处的人文之气不仅没散,被那大火一萃,反而结成了一粒文种,埋进了学士坡。历尽劫波终不死,置之死地而后生,颇有江城人据守钓鱼城三十六年的气势。

那粒文种生逢天时,成得地利,又应了江城人心,早已成了一味灵药,能活死人肉白骨,增长修为,鬼神莫测。但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连毛都没找到一根。九爷,这可是江城有数的灵药,你当初就没打过主意?”

“怎么没打过,我在养心亭住了整整半个月,上面每片瓦我都知道长什么样。”

“那你找到了吗?”

“如果我找到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卖弄。怎么,难不成你知道在哪儿?还是,文种和那宋时风月有关?”

“然也。”胡阳点点头,“幸亏你没找到,不然,你估计还撑不到我救你。”

姒九奇道:“什么意思,那粒文种不是好东西?”

胡阳答道:“东西是好东西,可就是有一个隐患。那文种是被战火催生出来的,里面刀兵火劫之气十分旺盛。若是不知内情,即便找到了就此服下,重重刀兵火劫之气齐发,如果老天爷开恩,或许能留个全尸。”

姒九惊道:“真的假的!”

“我家老爷子多年前亲眼见过文种,他老人家断言,不经数百年繁华太平盛世洗礼,里面的刀兵火劫之气绝不可能消除,得了也是祸非福。”

话音一落,火鬼往山下一指:“主子,下面来人了。”

胡阳往下看去,只见五道人影落在上山步道前,站了片刻,在山道上几个腾跃,便到了养心亭前。

“散开。”

众人瞬间四散,分开搜索。

“你还没说那文种和宋时风月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别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胡阳注视着下面五人,看他们搜遍养心亭内外,最终停在养心亭内那块刻着《养心亭记》全文的石碑前。

胡阳问:“霍哥,看见三十六府的人了吗?”

“楼上有一个人,就没多的了。”

“一个?得,也是心大,他们真不怕别人拿住关窍,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正说着,那围在是被周遭的人突然齐刷刷掏出一把弯刀,刀映月寒,齐刷刷砍下去!

火星子直冒,石碑被砍成了碎石块。

“嗯?”

那五人显然被惊到了,一时竟愣在当场。

胡阳道:“霍哥,我们下去。”

火鬼遁光一驾,悄无声息落在从窗楹洒进来的阳光里。

“主子,这些人不是外草原的路数。”

“嗯?”

“外草原的修士一半传的是萨满教御兽炼魂的手段,一半学的是终南山御剑炼魔的本事,可这几人身上的元气浑浊晦涩,不是正经人,倒像是北邙山挖坟盗墓的鬼混子。”

“鬼混子?”

......

“走了老大。”

“再等等。”

“等?等什么?啧,老大你不会也以为这里有什么文种吧。”

“啊!”

“老大,江城养心亭文种的传说最少得有三百年了,这三百年,养心亭被人拆了多少遍了都,可就没一个有收获的。所以不管传说是真是假,肯定落不到你我这样的寻常人手上。”

“嘿,那可不一定。”

“怎么了?”

“那人两次见我们都以袍遮面,隐藏身份,生怕露了痕迹。但任他奸诈似鬼,最后还是要喝老子的洗脚水。知道咱们手里的是什么刀吗?”

“什么刀。”

“牙刃!外草原的牙刃!老子当年还在山上修行的时候就听那老不死的讲过,也看过图样,虽然这刀柄上的阴刻抹了,可还是被老子认出来了。”

“这是黄金家族的近卫佩刀!”

“是啊。这种千金不换的好东西都拿来当定金,你觉得,他们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老子甚至怀疑,雇我们到江城来搜养心亭的就是黄金家族的人!兄弟们,那可是黄金家族,要没有点实在东西,他们怎么可能来江城!”

“到底是老大,就是比我们厉害。那老大,我们现在干嘛?”

“等!他们交代我们一定要劈了这石碑,这石碑上一点有文章!”

......

“他们是被人弄来宣战的。”

“宣战?”

姒九对胡阳道:“我虽然不知道宋时风月到底是什么,但必然珍贵非常。你试想一下,如果你我想要得到什么重要物件,就算本人不到,也一定会找个稳妥的自己人来,怎么都轮不到几个不知所谓的鬼混子。可如果找了他们,那要么是我们要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能不能得到都无所谓。要么,就是拿他们当障眼法,迷惑旁人,把真正的手段藏在后面。”

“姒九先生所言极是。找几个鬼混子来养心亭,连试探的份量都不够,分明是送羊入虎口,徒劳无功。但如果只是借他们来表明态度,就都说得通了。主子,我们怕是被老四那个碎嘴子坑了。”

胡阳看了看守候的五人:“霍哥,把他们捆了。”

火鬼还没伸手,那五人就倒了一地。

没等来宝贝,却等来了煞星,吓得五人心口一颤。

“谁!是谁背后暗算!”

胡阳三人没动,熊坤从楼上下来。噔噔噔,一步两步,到五人跟前,他们已经抖成了筛子。

“看样子都认识我,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

“熊爷!熊爷饶命!饶命啊!”

“你们干什么了,认为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

“呵,这小子像他爷爷倒是多过像他老子。”

......

“别特么哭了!熊二爷,我们不过是砍了一块石碑,没在江城害人性命,不犯你的忌讳吧!”

“石碑?”熊坤弯腰捡起一把牙刃,屈指一弹,当的一声,清脆得很,“这石碑上面可是当年濂溪先生的真迹,普天之下就这一块,若是搬去白鹿书院,不说多了,一套老夫子亲手抄的四书五经还是能换到的。”

“你唬我!这要是濂溪先生的真迹,凭我们几个人几把刀就能砍了!”

“架不住你们刀好啊。外草原的牙刃,还是刚打出来的,火气都还没散干净。这刀放到从前,可是大汗麾下最得力的队伍才有资格用的。”

“熊二爷,这次犯在你手里我们兄弟认栽,要打要杀都随便你,犯不着说那些笑话。”

“不服?”

“这石碑在这儿摆着连个护栏都没有,熊二爷却说是真迹,谁服!”

熊坤笑笑:“我们江城人大气呗,当我们跟你们似的,偷偷摸摸,鸡鸣狗盗。行了,不废话了。说吧,谁雇你们来的,要是答得好,我就考虑从轻发落。要不然,你们大约也知道净水寺双塔的名号。”

......

“这小子也太看得起这群软骨头了,哪用得着把净水寺双塔抬出来,一个文峰禅寺就够把他们吓趴下。”

......

“熊爷!熊爷!慢动手!慢动手!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每回见我们都是黑衣罩身,不露痕迹。您也看见了,连用来做定金的刀都是新打的,没有一丝气息可循。我们真是一无所知啊。”

“不说是吧。行,硬气,是个爷们,我就看看你们能硬多久。把他们押去金沙脊,好好替他们洗洗脑子,想明白怎么回话了再带来见我。”

“是。”

有几人凭空出现,一人提溜着一个,往养心亭外走去。

“熊爷!熊爷!您饶了我们!我们不过是讨口饭吃,真不知道啊!熊爷!熊爷......”

熊坤啐了一口,把五把牙刃扔剩下那人手里:“拿去茶楼,有人要就卖了。”

“二当家的,定什么价。”

“就一块星币,多一个子儿都不要。”

“好嘞。”

那人一走,胡阳喊了声坤哥从角落里走出来。

“兄弟都看见了。”

“看见了,坤哥好威风。”

“威风个屁!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熊坤不动声色打量了姒九和火鬼一眼,“都别在这儿站着,去我那儿喝口茶吧。”

“也好,我正有些事要找坤哥仔细说说。”

熊坤一挥手,那四分五裂的石碑登时复原,看不出半点曾碎裂过的痕迹。熊坤再在上面一按,石碑沉下去,露出一道门户。说了句兄弟随我来,熊坤就头前引路走了进去。

胡阳跟在后面,姒九愣了愣,火鬼道:“姒九先生不是要看宋时风月吗,里面便是了。”

姒九这才收拾心情,迈脚过去。

一阵明暗交错,还是在养心亭一楼。只是亭外月色如水,分明不同。

“这是什么地方?”

“濂溪先生写下养心亭记后,天地交感,便有了这处秘境。因怕招人觊觎,出世后就一直藏着,便是江城本地修士亦知者寥寥。水脉府当年是签封的人之一,所以才知道关窍。这里面的情形我也只是听老爷子说过几回,昨天得了老爷子的手札又看了几句描述,可是好奇得很呢。”

“兄弟已得了胡老传承了!”

“都破关了,如果还懵懂莽撞,不知深浅,非得把老爷子的面子丢个干净。”

“好好好!水脉府归位!连日坏事上门,总算得了个好消息!”

“坤哥,水脉府的招牌还在老房子落尘,早着呢。”

“我可不管那些,反正水脉府现在是你当家,有事我就找你。走走走,我去起两坛钓鱼城出来,再炒俩菜,咱们好好喝一杯。”

熊坤兴冲冲领头往外走。

一推开门,天宇澄净,星河璀璨。三江六岸,明亮如昼。从涪江一桥到南屏大桥,彩灯为饰,道道虹桥飞架。从南城水岸到紫苑,建筑高耸,万家灯火。江上水中,相映成辉,不夜之城。

姒九惊呼:“这是江城?”

胡阳道:“这是江城的倒影。自然玄妙神奇,果非人力可及。”

姒九道:“你那点道行还憋着劲跟老天爷争长短呢?累不累你?文种呢?在哪儿,我看看。”

胡阳抬头望天:“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说不说!不说我动手了!”

“你动手也没用。文种有灵,非有缘人不可见。你必须猜出关窍,才可一观。不过猜不出来也没关系,能来江城秘境一游,你也不虚此行了。”

姒九冷笑道:“你也是自己悟出来的?”

胡阳道:“老爷子留了书,我还费那劲干嘛?”

姒九道:“你可真不要脸。”

胡阳道:“彼此彼此。”

他俩跟着熊坤飞了一路吵了一路,上了钓鱼城半山腰,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方才住嘴。

“你们够可以的啊,把钓鱼城都占了。”

熊坤笑而不语,胡阳道:“你可闭嘴吧,江城三十六府的先人都是当年以身殉城的兵将,他们不住这儿住哪儿。”

“二哥回来了。外面怎么样?”

到护国门的时候,有人迎了出来,和熊坤长得有七分像,也比熊坤瘦了不少。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已经打发了,老头子呢。”

“在钓鱼台。”

“那我去找他。”

胡阳和来人擦肩而过,撞了个对脸,连头都没点一下。

姒九问他:“你俩有仇?”

胡阳道:“我们是小学同学,我年年第一他年年第二,后来他输不起,造谣说我给老师送礼,还认了班主任当干妈,回回考试都提前做了卷子,所以才考得好。”

“你们那会儿才几岁,就说这些了。”

“所以他人小志气高啊。”

“那你怎么回敬他的。”

“我让我妈把他爸和老师请到一块,又找了几个知情的知情同学,让他们当着大人的面儿把话又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爸打断了三根扫把。”

“你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