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播音主持艺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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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理论编(7)

第四,播音与其他语言艺术。

播音是一项语言艺术活动,具有自己的特点,但又不是与外界隔绝的,它与别的语言艺术一直发生着密切的关系,因此,需要我们处理好这个关系。播音和舞台戏剧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它们都属语言艺术,但播音语言具有很强的新闻性,而戏剧语言则具有很强的角色性。因此,那种以播音戏剧化、表演化为最高理想和最大目标的观点,更是有害的。首先播音和舞台艺术是社会分工的不同,各有特色,也各有短处。我们应该学人之长,补己之短。其次,播音是一种再创作的劳动,它具有新闻性特色,不能混同于演员的文艺性。在广播中播送小说,也需要较高的文学素养和语言造诣,而播新闻也不是不要具备这些素质。有些播音员在播好新闻的基础上也能播好小说,但是,最好的演员能播好小说,却往往播不好新闻。播音员以播新闻为主,也可以播小说、搞配乐、演戏。目的也是为了提高表现能力,丰富表达技巧,为播好新闻服务。

1983.4

播音,经常因社会的变化而发生变化。从人们对它的认识看,总的趋势是不断深化的,但也有时受其他的干扰而处于被误解、被冷落的境地。

本文内容,似乎不少是老生常谈,但在当时,大都为人们遗忘或忽视。针对某些现实情况,作者进一步强调它的某些方面就显得必要了。

特别是广播电台,如何准确评估播音这一重要环节在广播系统中的地位和作用,如何正确认识与采编各环节的关系,如何明确播音的创造性、情感性,当时有些有影响的认识是明显错误的。对此,本文从播音角度,给予整体的、辩证的阐述,此文经过删节,载入首卷《中国广播电视年鉴》(1985)。

夏青

普通话播音中的几个基本问题——兼评美、澳、苏、英、日的普通话播音

我国的普通话播音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太空的电波中,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来。这应该是值得自豪的。

可是,近几年来,有一些同志看不起我们的普通话播音,自觉不自觉地欣赏和提倡其他国家的对华广播中的普通话播音,甚至萌发了向它们学习、模仿它们的念头,有的把我们的播音特色看做应该抛弃的东西,而一心想“改革”成某个外国电台播音的那种样子。

我们不反对借鉴外国的东西,也不提倡关门来提高我们的播音质量,但借鉴不是照搬,开门也不意味着接受一切东西,我们应该发挥自己的特色,从人民群众中吸取营养,以自己的方式提高我们的普通话播音质量。

普通话播音就要说普通话,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美、澳、苏、英、日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广播存在着相当不纯的现象。从它们的实际情况讲,普通话播音所达到的水平是不易的,但不能因此而降低我们对普通话的要求。

普通话,主要包括声母、韵母、声调、轻重格式。

声母:普通话的声母,对字声的清晰度影响很大。发声部位要准,发声方法要对,要求有一定的力量。但有的国家播音员的播音存在不少错误,如zh、ch、sh与z、c、s不分,j、q、x与z、c、s不分,“坐”读成zhuò,“增”读成zhēng、“匆”读成qūng、“损”读成xǔn,还有的把“岸”读成nàn。另外,zh、ch、sh部位偏前,j、q、x舌面成阻面过大,等等,至于送气/不送气、清音/浊音的含混也时有发生。

韵母:从音素的组成看,可分成韵头、韵腹、韵尾;从唇形看,可分为开、齐、合、撮;从音素的过渡看,可成枣核形。这几方面,形成普通话音节的韵母特色,而最关键的是音素的准确。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在韵母上发生的问题是很多的。如:结构助词“的”,常常被读成da、“二”读成a、“拒绝”读成jùjié,“品”读成pǐng、“进”读成jìng,更有把“和”读成hán的。音素不对,使音节发生质变,一个字就被理解为另一个字了。这是用任何一种语言播音都不允许出现的问题。

声调:这有两方面的问题,一是过去和现在的不同,二是正确和错误的区分。前者,如亚洲的“亚”过去是上声,今天规定读去声;俄罗斯的“俄”,过去是去声,今读阳平。后者,如的确的“的”,应该读阳平,有的读成去声。“人”应该阳平,有的读成近似上声。有的国家播音在声调上比较混乱,普通话四声不分明,甚至改变原声调,这都是相当突出的问题。

轻重格式:普通话的词或词组都有较稳定的轻重格式,轻重格式变了,或不自然,或语词发生歧义,对普通话的纯正影响也很大。如:“人们”、“里头”应为重轻格式,却被读成了中重格式,“太平洋”应为中中重格式,却被读成了中轻重格式。可以说,即使声、韵、调都对,轻重格式一错,就会暴露出掌握普通话不熟练的缺点,就不是普通话的“味儿”了。这是许多外国人学习普通话过程中的一大难关,什么时候这个难关不冲破,什么时候就不能说已经掌握了纯正的普通话。

普通话播音应以声、韵、调和轻重格式为根基,这在我们人民广播事业的发展中是一直坚持、严格要求的。因此,纯正普通话已经成为我们的特色之一,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普通话广播可以比得上我们。

播音,是一项以有声语言艺术为手段的新闻广播工作,不能认为会说普通话的人都可以担任播音员。不论是播别人写的稿子,还是播自己写的稿子,只要诉诸有声语言,就必须掌握语言表达的技巧。语言表达技巧有一个起码的要求,又是“艺无止境”的。

我们的播音中,有各种技巧,诸如用气发声、吐字归音、掌握稿件、调动感情、运用停连、重音、语气、节奏、表达各类型的稿件以及使用话筒技巧等等。

美、澳、苏、英、日几个国家对华广播的普通话播音,在语言表达技巧上存在什么问题呢?

在停连的技巧上,要求每一篇稿件的播音恰当地运用停顿和连接,不但使语意清晰、语言流畅,而且要显露出一定的思想感情。仅就语意清晰、语言流畅而言,必须使语句完整,语句之间衔接,段落和全篇脉络连贯。可以说,停连应成为有声语言的“标点符号”。可是,我们听到的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普遍的问题是仅限于词或词组的完整,最多也只达到意群的清楚,至于语句、段落、篇章,往往是支离破碎的,或者散,或者乱,就好像没有组合在一起的一堆词、词组。请看这一句:这是××××率领的一个∧三十人至四十人∧的北极探险队。

广播中传出的,却是:这是∧××××率领∧的一个三十人到四十人∧的北极∧探险队。

如果听的人不着意去把那些散碎的词语重新组织一下,便很难明白各词之间的关系。

类似这样的情况,几乎每一篇稿件中都有。像:“现在报告新闻。”“在美国飞机轰炸了叙利亚之后……”这样的情况,停顿多于连接,说一个词之后就停顿,表明停连技巧的运用是不熟练的。在我们的普通话播音中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问题的;如果这样停顿,就不能播出。

重音,表明语句的主旨和目的。没有重音或重音过多,重音位置失当,表达方法欠妥,都会给表情达意带来明显的障碍。在听到的这几个国家的对华广播中,重音技巧的运用基本上是处于不自觉的状态。“缅甸首都仰光”,把“仰光”作为重音已经足够了,因为即使不说“缅甸首都”也是明白无误的,可是却把“缅甸”也作为重音处理了,这是重音过多。至于重音的表达,除了加重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的方法,因此,听得多了,不免感觉单调。

语气是播音非常重要的技巧,应该包括感情色彩的分量、语句的声音形式等。语气的色彩和分量十分丰富、具体,它的声音形式更是多种多样,千差万别。语气最讲求变化和曲折,不能固定和单一。听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虽然它们之间有明显的不同,但语气技巧的运用都存在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基本上是平淡的,缺少色彩和分量的变化,而表现在声音形式上,往往显得平直,没有变化的幅度,或头重脚轻,每句的态势和趋向大体差不多,或句头平起,句腹一拱,句尾松脱,缺乏对整个语句的把握和句子之间有机的组合。这样,各个句子的表达就没有什么差异,就显得雷同了。

可以不客气地说,在所有听到的各种节目中,节奏的技巧尤其不留什么印象,好像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一样。

在我们的普通话播音中,这四种基本表达技巧都能自觉地运用,尽管有许多不足,但那是可以逐步成熟起来的。这说明,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我们的普通话播音都居于优势地位,而那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却存在着不少幼稚性、自发性。

更为突出的是,有些国家在语言表达技巧上还处于三四十年代我国“国语”阶段的水平上。如:句尾、词尾的向上扬起;某个字、词之后不必要地拖长音节时值,不遵从声调变化的要求,在语流中相对音高、音长的飘忽不定等等,都缺乏现代汉语的时代气氛和生活气息。这说明,他们对普通话、对语言表达技巧的研究还很不够,已经远远地落在后面了。

有声语言是表情达意的,播音使用的有声语言也一定要负载着思想感情。这在我们广播事业的发展进程中是十分明确和一直坚持的,并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一定的理论。无产阶级的党性要求我们公开申明,我们的播音必须站在无产阶级党性和党的政策的立场上,为全中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服务。因此,“爱憎分明”已成为新中国的播音风格的重要内涵。

无产阶级崇高而丰富的感情,显示着无产阶级的宽广胸怀和伟大理想,在对待具体稿件上,既要高瞻远瞩,又要明察秋毫,不强加于人,又不淡漠疲沓。在播音语言的发展变化中,时代感和生活气息永远是我们创作的重要标尺。目前,我们的普通话播音中,仍然存在着不少问题,如有的思想修养不深,有的感情色彩不够丰富,有的感情缺乏内心依据等,但总的情况是好的,基本要求是正确的。

但是,那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是在平静的语言流动中,不显露什么爱憎的感情。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客观”吧。

“客观”,使播音语言中不体现爱憎,对什么人和事都是同一种态度,“不偏不倚”,对什么稿件和语句都是平平淡淡,“心平气和”,只保持“中立”,并不“介入”,完全让听众自己去揣摩,去体味。这似乎很“公正”,但却不可避免地使播音语言色彩单一,缺少活力。

事实上,从广播稿件看,大部分是有倾向性的,无论是选材、概括、辞章、用词,都带有那个国家的总的政治色彩,符合对内对外政策的精神实质。甚至在一些普通的专题节目中,意识形态的特征也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像播音语言的“客观”一样,那稿件的外表由于采用一种特有的写法,也似乎是“客观”的罢了。从中,我们看到了“客观”背后那并不客观的东西:倾向性。

这种“客观”偶尔听一两次,的确有一定的特点,但听的次数多了,就觉得缺少播音员的创造性。因为播音员的创造性恰恰在于通过活生生的语言赋予稿件以恰如其分的感情色彩。在播音语言中应有播音员的思维、态度、感情,有播音员驾驭有声语言进行表情达意的能动性。我们不认为“客观”地播音是高超的播音,还因为听众愿意听这样的播音,因为比自己去看文字稿件,不但省力,而且能获得更多的、更深的具体感受和启发教育。而“客观”地播音,除了把稿件的字句告诉听众外,他们便什么也得不到了,甚而比自己看稿件得到的要少得多。

要说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毫无感情,那是不对的。它们虽然缺乏从稿件内容上引发出来的具体的思想感情,但向听众播讲的愿望还是程度不同地表露出来了。总的来看,专题节目比新闻节目好,文艺节目比其他节目好,而有些直接向与电台有联系的具体听众播讲的节目又更好一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这同播音的特性有关。在话筒前,播音员面前没有听众,于是才有具体设想的必要。播音员要具体设想播讲对象,努力做到“心中有人”,尽量感觉到与具体设想的播讲对象进行思想感情的“交流”,这样才会使听的人感到是对自己播讲,才会产生某种“亲切感”。新闻节目,难于具体设想播讲对象,所以播讲愿望不易调动和激发起来,而有名有姓的听众的等待回音,却比较容易激发愿望,使人感到亲切。

尽管如此,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中的有些对话节目,似乎仍是各播各的,对话双方没有交谈的愿望;有些节目,用声轻柔,却不觉得那愿望是由衷的,有时还令人感到某种造作。事实上,这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并非都是亲切的,特别是新闻节目,大都显得相当严肃,带着某种刻板的意味。

严肃,对于新闻节目是完全必要的,以使听众感到可信,并可以知道它的新闻价值。当然,严肃并不就是刻板,刻板是指报道的各条消息没有区别,千篇一律;严肃同样要求在郑重的态度中,根据不同的稿件给以不同的色彩和分量。我们的普通话播音,是很郑重的,之所以觉得“严肃有余”,就是指在把握稿件的基调上不够具体,给每一篇稿件的色彩欠丰富,给予的分量又常常偏重。如果这方面加以着力解决,播音质量就会更高。

亲切,并不就是笑眯眯的表情、虚声虚气的说话。亲,是说与听众亲密无间;切,是说切合听众的心理需要。听众听来声声入耳,句句入心,就会觉得亲切。但这绝非压着嗓子虚声虚气地“哄”听众所能做到的,而高音大嗓粗声粗气地“训”听众也不行。当前,我们的普通话播音主要是坚持和发扬新中国的播音风格,使感情色彩更丰富的问题。所以,追求虚声虚气的倾向必须防止。我们听到的那几个国家的普通话播音,虚声虚气的也为数不多,大多数还是实声。这说明他们也并不以“虚”为准。有的节目,一虚到底,不但听来吃力,而且句句虚的结果仍然是千篇一律的,无美感可言。

有的同志说,那些国家的普通话播音听起来很自然,是生活中的话,不像我们的播音要么是“自然”到了毫无基本功的程度,要么是“不自然”到了不如我国小学生念书的水平。

在那些所谓“自然”的播音中我们听到:

声音条件不好的,约占三分之二。不论男声还是女声,有的沙哑,有的苍老,有的不圆润,有的不结实,有的窄细,有的暗弱,有的缺低音,有的少共鸣。

气息控制不好的比例更大。普遍的是气息浅,支撑不力,几个词就得换气,而且在播音中有明显的吸气声。这样的用气发声状况,是否值得称道呢?

更明显的,是播音语言的随意性。字词的准确与否,语句的流畅与否,可以不管不顾,除了停连、重音之外,语势语调的随意性更严重。词尾的上挑、下顿,句尾的上飘、下砸,没有内心的依据,也不符合普通话音韵规律。这是“自然”呢,还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