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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和拾荒者

影片档案

出品:法国

年代:2000年

片长:82分钟

导演: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

撰稿:阿涅斯·瓦尔达

导演简介

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原名Arlete Varda)1928年5月30日生于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东南部的小城Ixelles,是法国杰出导演兼摄影师,并被尊为“新浪潮运动的祖母”。阿涅斯·瓦尔达的母亲是法国人,父亲则是希腊人。她出生于比利时,并在那里度过了童年时光。之后瓦尔达随家人南迁至法国南部小城赛特(Séte),最后定居在巴黎。到巴黎之后,瓦尔达在大众国家剧院谋得了一份摄影师的活计,并结识了身为导演的雅克·德米(Jacques Demy),两人后来结为夫妇并育有一子。

青少年时期四处迁徙的生活为瓦尔达日后的电影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背景素材,赛特跟巴黎先后成为影片中故事的发生地。2002年,瓦尔达凭借自己毕生的电影作品荣获由法兰西学院颁发的勒内·克莱尔奖(以法国著名电影人兼作家RenéClair的名字命名,设立于1994年,一年一颁)。

内容简介

《拾穗者》是法国19世纪画家米勒的名作,以夏收时节三个弯腰拣拾麦穗的农妇为主要形象。而影片《拾荒者》(英文名The Gleaners and I)则以这幅画面为灵感来源,沿着“拾落”这一意象,描绘了法国当代城市和乡村里不愿丢弃“废物”的拾荒者形象。影片围绕“拾荒”这个主题记录了各式各样的拾荒人:有迫于生计的穷人和流浪汉,有拾取垃圾作材料的艺术家,还有只是因为反对浪费而拾荒的收藏者。本片的法语片名是Les Glaneurs et la glaneuse,即“拾荒者们和女拾荒者”,其中“女拾荒者”就是导演本人。时年已过七十的瓦尔达带着一台DV在法国的城市和乡村“闲逛”,以第一人称叙述了自己一路上“拣拾”记忆的过程,而在她追踪那些各式各样的“拾穗者”的同时,她也完成了自己对于“拾落”这种精神现象的收集。影片最大限度地发挥了DV这一记录媒介亲近被摄对象的优势,是一部实验性的数码纪录片,后又扩转成35毫米电影胶片发行,在世界各地获得30多个奖项。

影片分析

一、影片主题

这部受19世纪法国画家米勒的名画《拾穗者》启发而拍摄的纪录片,描绘了法国当今时代的拾荒者形象。在影片中出现的拾荒者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有些人拾荒是出于生活所迫,有些人拾荒是由于他们是艺术家,有些人拾荒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拾荒。而在喜欢拾荒的人群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也许是如下两位人物:一位是天天在超市的垃圾桶里拣食品吃的男子,他告诉导演:“不管富人还是穷人都有扔东西的习惯。他们只看食品的过期日期,怕吃了生病,这是非常愚蠢的。我吃这些东西已经十年了,可是十年来我从来没有生过病。”另一位是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男子,他在农贸市场不停地拣香菜,边拣边吃。他说,他是为了注意饮食结构和营养平衡,因为香菜中富含维生素A和B。

瓦尔达说《拾荒者》是“一部关于浪费的影片”,结合她在影片中所表现的拾荒者形象,表达了她对社会变迁的思考和对消费文化的批判。片中很多“拾荒者”是大可不必靠捡拾来生活的,但他们却选择了“拾荒”这种方式,来对抗这个消费社会所造成的令人痛心的浪费。瓦尔达自己也一路收集着那些卖不出去的“心形马铃薯”。因为在她看来,心形马铃薯是那么可爱,那么温情,充满了爱的隐喻。两年后,当这些心形马铃薯开始腐烂并冒出嫩绿的芽梗时,瓦尔达又拍摄了《拾荒者》的续集《两年后》。续集中再次出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时间带走了往日的生活、亲密的友人,以及马铃薯的光洁饱满,而拾荒者们在新的环境与观念中继续着自己的拾荒生活。

影片中多次出现描绘“拾穗者”的油画,结尾也是从博物馆翻出的油画,以及对喜欢利用废物创作的艺术家的采访。导演称自己在城市和乡村所遇到的拾荒人为“时代的拾穗者”,以一种“温柔的眼光”,将拾荒者们的生活呈现出来:“捡拾”可以是一种状态,一种精神生活的方式;倾向于收集各种各样的东西,是现代人普遍具有的一种情结。至少拾荒者们认为,被丢弃的物件是有生命力的,在讲述着故事,传递着记忆,而人们收集的过程,也是在收集过往的岁月。

二、自我反省

瓦尔达在拍摄过程中关注他人,也观照自我: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都是一些孤独者,一些需要靠拣拾记忆来寻找生命意义的人。瓦尔达不时从镜头后面走到镜头前面,即使在镜头后面也有适度的表现自己。她采访一位兼做精神治疗专家的葡萄园主,而心理学家的研究内容又影射出瓦尔达的创作意图:如何把握自我和外部世界,进而使之融合;与发明电影的先驱马莱的后代偶遇,缅怀故去的电影大师和电影发展史;在家里,她拣起了那些没有指针的钟,然后拍摄自己苍老的身体从钟后面移过;在旅行的路上,她试图用手抓住旁边疾驶的大货车,就像是儿时的游戏一般。

导演模仿画中女人肩扛麦穗的形象,肩扛一捆麦穗站在幕布前。然后,她放下麦穗,举起手中的数码摄像机。这仿佛是个象征:拾荒者们捡拾着可以再用的一切,而瓦尔达用小摄像机捡拾着一切值得纪录的影像。导演本人还在片中一路拣拾着那些因造型古怪而卖不出去的“心”形土豆,成为众多让我们得以反观自我的拾荒者之一。

瓦尔达的镜头前,一切都如此新鲜富有生命力,她不时用调皮的口吻自述:看“看这葡萄,是如此的迷人;看看我家漏水的天花板吧,她们是我新发现的艺术品。”瓦尔达镜头中的拾荒者,是社会的发现者和思考者。瓦尔达自己也是一个收集者,她用摄影机收集那些被常人忽略的精神之花,从时光之河中打捞出那些值得保存和可以把握的东西。

(王万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