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动画文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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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愉悦与变革:动画的文化生态(2)

不仅仅在文学史上,许多电影皆以“成长”为主题,“成长”是一个反反复复书写却又永远都意味隽永的话题。“成长”体验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这种成长体验总是以各种变异的形式在个体以后的人生中重现:“儿童心灵的成长不是缓慢、均匀地随着日子的流逝而一天天渐进积累起来的,心灵成长的轨道上有一个个成长的关节,每个关节都是心灵急速飞跃的成长阶段。”[4]《哈利·波特》的故事是一个“丑小鸭变天鹅”的古老童话的变奏曲。哈利·波特从一个寄居在姨父家里、受尽歧视的孤儿到在霍格华兹魔法学校,心灵得到了释放,挥动魔法棒体验成功的愉悦和满足,甚至成为英雄。卫斯理和妙丽同样也是总被人嘲笑为“麻瓜”的孩子,他们会心灵暗淡,会绝望恐惧,但是在霍格华兹的成长中,他们同样通过努力与坚持,摆脱了来自血统的自卑,从而到达了理想境界。[5]

哈利·波特的故乡——英伦三岛被称为近代魔幻文学的发祥地,英格兰的魔幻文学大师们的作品雄伟壮阔、瑰丽生动,《小飞侠》、《指环王》等作品长盛不衰,《哈利·波特》继续主导魔幻文学的潮流和走向。

魔幻题材的电影并非平地而起,魔幻小说更是已风行了几十年。在百年电影史中,魔幻电影一直都在扮演着不起眼的角色,主要原因是资金和技术的限制。上世纪90年代,当数字技术开创了一片视觉奇观的新天地后,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世人就见证了魔幻题材赋予电影的疯狂。《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也是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的,一方面借助小说的火爆销售形成大量读者对于电影的期待,另一方面,数字特技为《哈利·波特》系列的拍摄插上了翅膀。但是归根到底,《哈利·波特》的风靡与“校园题材+魔幻故事”是分不开的:“在校园生活场景中展开魔幻故事,在魔幻世界中表现校园生活,在充满悬念与不断运动的进程中刻绘作品主人公的精神生命成长,这是《哈利·波特》系列最具特色的艺术手法,同时也是最符合当代少儿阅读心理、吸引他们沉迷其中的重要原因。”[6]

三、以现实生活为蓝本

动画片与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一门根植于一个民族特定的文化语境中的艺术,它是一个民族精神生活的映现,它从根源上符合一定的民族审美心理和审美情趣。现实题材动画片的兴盛不是偶然的,它蕴含着历史文化发展的深刻必然性,对人性的观照,对人生存状况的关注,对大众生活的艺术反映以及对时代气息的艺术呈现都是现实题材动画片生生不息的原因,同时也是时代的丰厚赐予。

从创作想象机制看,真实是指想象的逻辑真实。动画艺术借助于神奇怪异、纷繁复杂的动画人像、物像,在仿真性的叙事情境中,以符合动画人物性情的情节设置和扣人心弦的故事演绎人类社会的历史变迁,关注人类精神世界图景,通过一个个或唯美忧伤或诙谐幽默的故事表现创作者个人化的思考世界的方式,抵达人类真实的生存境况和幽深的心灵世界,最恰当地实现巴尔扎克“艺术是‘庄严的谎言’”的论断。较之真实性,动画片的虚拟性想象机制则更为直观和重要,它是动画获得真实性和区别于其他类型电影的根本前提。从某种意义上讲,动画片是虚拟艺术的杰出代表,是“虚拟美学”的典型实践者。[7]

在动画的创作中,有许多美好的幻象,它们似乎与生活相隔很远,仅仅是我们梦中神游的地方。例如在宫崎骏的动画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专权的猫王国,金钱至上的汤婆婆,美丽的森林,对小魔女见怪不怪的欧洲小镇,神秘的龙猫栖居的五月的乡村,这些故事都营造出了充满魔幻色彩的想象世界,而这些世界之所以能够被我们接受并喜爱,之所以能够被创作者构思并描绘出来,是因为它们原本根植于我们内心的梦想,来自于我们对魔法、对未来、对自己能量的幻想,在这种以社会生活为蓝本进行文化幻想的语境下,“现代神话的种种理论将神话视为某种包容极为丰富的形式与结构,它能体现人类思维、社会行为以及艺术实践最基本的特征。”[8]在这些动画片中,幻境总是来自现实生活但是又进行了抽象和升华,将日常的琐碎和真实的感悟进行了提炼,将心底的感情和少年时的梦想进行了放大,将对世界的理解和对人生的感悟进行了升华,这就是动画的文化魅力。麦茨在《电影符号学》中分析的:“电影要使人喜欢,必须使人的意识和无意识产生幻觉,但是不能超过一定的限度,超过一定的限度,就会产生焦虑。这是一个重要的审美原则。”[9]动画即是如此。如果从动画片的文化机制分析,动画又是真实社会与虚拟场景/环境完美统一的艺术样式。动画的真实是在动画的虚拟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动画通过虚拟个性丰满的人物形象、虚拟美丽丰富的物像场景和虚幻却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的情节,实现动画艺术力求思考批判现实和用心交流的高贵艺术目标。在此目标下,动画的所有虚拟都演化为真实的、有意味的形式,使动画的独特艺术魅力充分扩散开来。“仿真美学”成为新时期动画片的发展方向。这里的“仿真”不再流于形式上的模仿,在动画场景和环境设计上模拟童话叙述中的城堡、街道、森林、海底以及天空,而是在本质上仿真——内在的文化机制充满了现实社会的气息,内在的社会文化结构与现实充满耦合,动画角色的心理活动更加接近现实生活中的人,人性化和社会化使动画角色日趋圆整。

第二节 动画使命:文化嬗变的载体

多元化动画呈像方式的出现与大众文化的兴起和文化消费水平的提升有很大的关系。一方面,自由开放的文化艺术理念逐渐渗透到动画的创作过程中,多元化的思潮进一步丰富了动画艺术的表现形态,这使得动画艺术日趋成为社会生活的渐近线;另一方面,经济的进步和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使恩格尔系数不断降低,人们用于精神文化生活的支出比重不断提升,这为动画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反过来也促进了文化的发展。

一、实现社会理想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向往的生活方式,这往往是孩提时代的一个梦。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对自己居住过的家园的依恋、怀旧与特殊感情。任何一个有过一定生活经历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或陌生的场景都不能不感受到一种特有的文化气息——每一个场景都能够以其特有的文化内涵或个性形象,带给你抹不去的感受、“印象”、“意象”或“形象”。每一个人对新的环境都会有一种新的反差感受——环境氛围和“场域环境”效应,并在自己的“定势”中寻找相同和相似处,以期找到这个场景所折射的社会的特点、本质和新鲜感的要素来源。动画片也不例外。作为动画片叙事开展的载体,社会形象是一种心理符号。人们对动画文化的理解和认识,都是通过动画诠释过程中的某一部分获得总体印象的经验感知的。因为人对周围的信息并不是完全接受的,都需要一个过程,对个人的感知刺激较强烈的事情容易被记住,相反则很难留下任何印象。人们对任何事物都有可感知的部分,正如人们对所有的事物都不可能完全了解一样,被感知的部分构成了基本的感受,而基本的感受如果同已知的文化符号产生共振就会产生“重要印象”。不同文化水平、不同文化价值观和不同经历的人对社会的感知是不同的,但是作为人类文化的共性所在,大多数人能够通过人性化的共同认识从动画影像的感知、印象、记忆中绎出对社会生活的感受。

二、满足角色需求

在文化的浸润下,动画角色有了灵魂。探寻动画文化的目的旨在能够通过动画美丽的表象,认识到更为深刻的人文内涵。从文化的内涵中,可以读解作者的创作意图,领悟人生的多变和精彩,体味社会的酸甜苦辣。当然,并不一定每一个动画角色都肩负有这样“沉重”的任务,然而,读解这些文化现象确实能够使我们对动画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当我们发现每一个立体的角色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文化支撑的时候,我们只有试图去打开文化大门,运用理论进行分析和解读,才能给动画创作提供文化意义上的指导。

电影的诞生激活了人类的视觉经验,把世界从语言的重压下解放出来,动画的诞生则进一步激发了人类对于梦想的崇拜,动画角色生存的空间和他们所经历的故事,提供了一个虚幻和梦境的内在世界,这个世界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寻觅,在精神世界里似曾相识,在情感共鸣上却与我们的内心相吻合,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社会文化渗透到动画中,带给我们充满梦境却又真实可触的体验。

每一个经典角色的诞生并非偶然,它们都经历过文化的洗礼和经典的浸润。

动画电影《狮子王》改编自莎士比亚的经典名著《哈姆雷特》。在动画角色的塑造过程中,经典的故事和鲜明的形象成为支撑《狮子王》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通过对经典的深刻理解,创作者将人类的故事搬到动物身上,使动画影像充满了文化的张力和创意的活力。动画电影《狮子王》承载了莎士比亚原著的哲学思辨深度,从而使一部动画在思想上有了一个较高的起点。影片除了有一个“复仇”的主题外,在时代气氛的渲染中,还诠释了亲情、友情和爱情等全人类的主题。当年轻的狮子王辛巴背负着国家利益、社会责任、历史进步等职责走上为父报仇、为己洗冤的奋斗道路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现代西方世界中儿子的故事。国王的兄弟弑兄篡位,这在许多国家历史上都是经常发生的现象,也曾成为很多文学创作的素材。但是,《狮子王》却借助动物作为载体去诠释这一主题,通过动物让我们体验到人类社会的血腥。

从动画电影《狮子王》中角色的塑造可以看出,除了借助文化的内涵、动画表现形式的特征之外,角色的丰满还来自于对戏剧性的把握和理解。动画是披着当代戏剧和幽默的外衣一路走来的。同电影剧本创作一样,动画的剧本创作也是有模式的。电影最初是向戏剧艺术学习叙事的。在电影成为艺术之前数千年,戏剧已经有着很高明的叙事本领了,电影在脱离杂耍演化成为一门人们心目中认可的艺术种类的时候,首先就借助了戏剧已经积累了数千年的叙事经验。而这些经验其实就是模式。在电影诞生十年之后才出现的动画,则继承了电影的视听语言和剧作模式,因此,也是戏剧叙事的继续延伸。

三、认知社会现实

人类是通过媒介来了解自己、表现自己、描绘自己的。对于电视、广播来说,传播者是专业化的传媒组织。它们具有绝对的优势与地位,也掌控着绝对的权力。当然,他们传播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满足受众的需求。然而,正如哈特莱所说的,“电视的受众可以根据经验、理论和政治等方面想象出来,但是受众决不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受众本身作为一种陈述时,人们才能遇到它们”。[10]对于动画片而言,它的受众是缺席的主体。真正的实体处于那种自说自话或者未曾有过自我表达手段的无组织的状态中。而动画片想象中的受众有相当一部分是儿童,或者是具有儿童般品德和特性的人。作为大众传媒,它的目标受众群需要尽可能的大,因此,动画的内容必然要使尽可能多的受众可以接受,弱智化也就成为其必然的特点。

本雅明说:“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的感性认识方式是随着人类群体的整个生活方式的改变而改变的。”[11]在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高新技术带来媒介革命、后现代消费主义日益蔓延全球的趋势下,大众放弃对艺术品原作韵味的凝神关注,转而在对复制品的消遣中自我陶醉,在群体的共时性消费中集体狂欢,已成为当代审美活动的主要形态。面对这样的变化,在文艺美学方面出现了关于“日常生活审美化”(或“审美的日常生活化”)的争论。而在动画片传播领域中,关于动画艺术审美文化的基调还尚未奠定,动画产业正处在艰难的上升成长期。面对下一个阶段的发展,动画产业即将由只注重产量的粗放式增长,转而走向更加注重质量、注重人文精神的传递。在即将到来的动画革命时期,我们应该在这样一个事实的高度上进行深入的反思:今天,审美早已走下令人仰视的神坛,动画片中光芒四射的精灵、光彩显赫的超级英雄、拥有超能力、救赎世界的神灵以及那些安静世界中的芸芸众生,他们有可能随时随地经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事情只存在于童话中,存在于动画令人惊叹的影像世界里……美的形式受到前所未有的热烈追捧,人们不断受到生活中新鲜形象的冲击,审美感觉也不断得到拓展。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审美文化生产和消费过程对技术越来越多的倚重,当代文化越来越趋向于媒介化,大众传媒成为审美文化生产和消费的重要形式和途径,审美文化的消费性特征日趋显著。动画片作为认知社会现实的一种载体,承载着温情梦想,也承载着社会百态,用一种更加成熟、理性和社会化的目光去观照当今动画,这种早期令人惊叹的技术形态早已经因为人文关怀的不断注入,而展示出万千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