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妖魔铃
3408700000020

第20章 无限之枪(13)

耀眼的白光闪过,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随后,巨大的轰鸣声传遍方圆数十公里,大地也剧烈地震颤了起来,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云朵缓缓消散,烟尘也慢慢飘落,原本长满了罂粟的方圆数里的这一片田地,此时已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在爆炸的中心,托金颓然坐倒在地,而甘比路,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托金的右手已经恢复原状,那只金色的铃铛也失去了光彩,变成了黯淡的土黄色,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似已耗干了它全部的力量。

也耗干了托金的全部力量。

他就这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直到香蕉猩猩带人赶到,将他带回了总部的医院。

米亚莫、朵拉、迪根斯、香蕉猩猩、血罗,还有总部中的所有高级干部,都焦急地在抢救室外等候。谁也不知道托金竟然有如此强大可怕的力量,更想不到这种毁灭性的力量,只是为了对付一个人而用出。

团长竟然有这样强的实力,居然逼托金用出了这种可怕的力量,这是血罗绝想不到的。同时他也开始担心,团长已经出现了,七四集呢?他又在哪里?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有谁能与他相抗衡?

“托金先生并没有受外伤,只是他的体力消耗太过严重,而且……而且他本来就已经是癌症晚期,恐怕……恐怕他支持不了几天了……”当医生摇着头说出这番话时,所有人都呆住了。米亚莫怔了半晌,突然向香蕉猩猩问道:“塔基曼达,托金早已患了绝症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我也是师父来到这里后才知道的……”香蕉猩猩难过地低垂着头,“我想告诉您来着,可是师父不许我这样做,他怕您会拒绝他的帮助,更怕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护国军士兵的信心会削弱……”

“糊涂!”米亚莫一跺脚,沉痛地说道:“与他相比,我算什么?米尔拉普又算什么?只要米尔拉普人民能团结一心,就算受再多苦、付出再大的代价、经历再长的时间,也终有复兴国家的一天,可是他……他可是属于全世界的人啊!如果他不在了,世界上那些贫苦的孩子,还有谁来拯救?”

“您放心吧!”香蕉猩猩忽然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师父早已将一切交待好了,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小鸟儿和我会继承他的遗志,让托金的事业永远继续下去的!”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护士从抢救室中走了出来,看了看大家,说道:“托金先生要见你们。”

托金的面容憔悴,但脸上却仍挂着微笑,米亚莫来以他跟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滑着脸颊没落下来。

“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老毛病,反正也好不了了,何必到处对人讲呢?”

“可是……你要是有事,那些贫民学校怎么办?那孤儿乐园怎么办?我是罪人啊……”

“你言重了。人都是要死的,肉体的消亡不算什么,关键是是否有不灭的精神长存在这世上。我有一个听话的徒弟,还有一个懂事的学生,他们会继承我的意志,让这世界继续充满希望。然而你不同,你是一国之主,是人民心中的希望,也是让米尔拉普恢复繁荣的核心,帮助你,就等于帮助了米尔拉普的九千万人民啊。”

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泪水,他们都被这位枪神那伟大的精神所感动了。

“非常对不起,这次的事一定会让多瓦多锡警觉,恐怕你们的起义行动必须马上开始了。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我不杀死甘比路,恐怕你们都会死在他手里的……”托金叹着气说道。

“没关系,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吧。”米亚莫擦了擦泪水,安慰着托金。

“那就好。我想和塔基曼达、血罗他们两个单独谈谈。”

米亚莫点了点头,带着众人退出了抢救室的病房。

血罗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他既为这位伟大的枪神即将离开人间而感到悲伤,又担心他死后,他的那位医生朋友不为自己进行治疗,而使迪根斯痛失妻儿。他静静地站在病床前,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塔基曼达,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但我却不能将‘无限之枪’传给你,你能理解我吗?”托金注视着香蕉猩猩,眼中充满了慈爱。

“师父,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我会和小鸟儿一起让孤儿乐园继续下去,让贫民学校遍布全世界!”香蕉猩猩的眼里全是泪水,声音也已经哽咽,对他来说,能成为这位伟大人物的弟子,已经是一生最大的幸运,而托金将自己一生的责任与理想传给了他,对他来说更是最高的荣誉和师父对他疼爱程度的证明,至于托金会不会将那只威力强大的妖魔铃传给他,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点了点头,托金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他将目光移向血罗,微微一笑,将右手伸了出去,在他的手中,正是那只已经变成暗淡的土黄色的妖魔铃。

“你很像年轻时的我。所以,我觉得它一定更适合你。它陪伴我走过一生的路,为我赢得了‘枪神’的美名,而我也没有令它蒙羞。我希望在你的手中,它的光芒能够重现,能够再次成为一支让万人、万世敬仰的神枪。你做得到吗?”

面对托金充满期待的目光,血罗愣住了,托金竟然将妖魔铃传给自己,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感官,甚至疑心自己是在梦中。

“愣着干什么?”香蕉猩猩微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这个幸运儿,还要接过来,从此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可别令它蒙羞哦!”

“你……你真的要将它送给我?”血罗迟疑着问道。

“是的。现在你是这个世界最适合它的主人,不要拒绝我,我不想让它就此暗淡了光彩。”

“那……我该做些什么?是帮助市长和影青鸟把你的学校……”

“不。”没等血罗说完,托金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的任务,不是你的。我对你没有任何的要求,我只是将我的一件东西送给你而已。枪法,我已经有了传人,妖魔铃……我不想让它随着我的死而变成一件废物,所以说,其实是我在求你帮忙――帮我照顾好它……而且,如果我不在了,我的老朋友白力士只要看到它,就会帮你治好双手的……”

血罗看着托金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期待,他终于迟疑着伸出手,将那只铃铛接了过来。

“它会随着你的心意而变化,具体的用法嘛,不用教,你自己就会掌握的。只不过千万别忘了,要经常让它与各种弹药建立关联,不然随时都有弹药用尽的可能――虽然现在它的弹药还够你用上一阵子。关联的方法,也很简单,你用过一次就懂了……我累了,让我休息吧……”

退出了病房,血罗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守在病房外的众人见到他手中的铃,也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谁也想不到,托金竟没有将妖魔铃传给自己的弟子,却给了这样一个相识不久的人。然而迪根斯在意外之余,却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血罗确实是托金最合适的传人。

三天后,这位伟大的人物终于与世长辞,在血罗的建议下,护国军封锁了这一消息,为的是防止七四集趁机袭击总部。托金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医生说这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通常情况下,得上这种癌症的病人都会在全身剧痛的折磨中度过几十天的时间,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人们都说托金很幸运,但血罗却知道,这种幸运来自于那耗尽了托金全部力量的一击。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托金伟大精神的回报吧――血罗这样想着。

又过了两天,里佛罗护国军全员阵亡的消息传遍了全国,在震惊与悲痛中,米亚莫下达了全国起义的命令。香蕉猩猩和血罗始终不相信影青鸟会死,但却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两个人也只能在心中幻想着有一天她会骑着银重新回到这里。

最痛苦的人是迪根斯,再有一天,兰达和安特就要被处决了,然而他却不能去救他们,因为现在各地的警戒都已提升到了战争级别,就算他率领着一支军队,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打到关押着妻儿的拉东市。况且,在这种时候,他更不能任意行动,他必须遵从于大局,先攻打哪里,完全要按照预定计划来。

就在命令下达三个小时后,一架私人专机将一位有些秃顶的干瘦老人带到了护国军的总部。

1手术室

这位老人身材不高,脸上皱纹不多不少,白胡子将嘴挡得严严实实,眼里射出一道道寒光,给人以强悍而可怕的感觉。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有些惧怕的老人,在得知托金的死讯后,竟然坐在地上放声痛苦起来,嘴里不住说着:“我早说过,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想当年咱们凭本事纵横天下,有多自在!现在可好了,老东西,今后我到哪儿找你去啊!”

在场的每个人都跟着落泪,只有血罗例外。他不需要眼泪,托金要的也不是他的眼泪,用眼泪是无法报答托金的。他只有用行动来证明――托金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支“无限之枪”,必定会在他手中重现光芒!

“你是白力士吗?”血罗分开众人,来到老人面前,将右手缓缓打开,那里面正是托金传给他的妖魔铃。“如果是的话,麻烦你治好我的双手。我必须让它能重新握住枪。”

在场的众人,多数都用惊愕的目光望向血罗,大家无法理解血罗的直接,托金如此看重他,他却连一滴泪也不愿为托金流,在这种场合,竟然张口就提自己的伤,这让许多人难以理解。

而那老人的眼睛里却有光芒一闪,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抓着血罗的右手,连声说道:“好、好啊!老东西,原来你后继有人啊!不错、真不错,像年轻时的你!”

大家都愣住了,香蕉猩猩则向大家低声解释:“白叔叔最喜欢年轻时代凭着一支枪纵横天下的师父,所以在他心中,我根本不算是师父的传人……”大家纷纷点头,但不少人心中还是难以理解。

“你的手是怎么搞的?”老人用力拍了一下血罗的左肩,血罗只觉得一阵剧痛,疼得他猛一咬牙,出了一身冷汗。老人点了点头,“嗯,伤得倒真不轻。不过你放心,这种伤在我白力士眼里可不算什么。”

“那么,能不能立刻动手术?我的时间不多。”

“马上开始!猩猩,快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白力士转过头,对香蕉猩猩吼道,香蕉猩猩急忙点头。

房间一准备好,白力士就将除血罗外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血罗有些纳闷,在这个普通的房间里,他拿什么来给自己做手术呢?难道只凭一把手术刀吗?就算他的医术再高明,也绝不可能在没有大型医疗器械的辅助下,独自一人完成如此复杂的手术啊?

似乎看出了血罗的疑虑,白力士笑了笑,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只洁白的小铃铛,在血罗面前晃了晃,“和托金一样,我也是铃使者。这东西的名字叫‘手术室’,具体的功能,我就不用细给你解释了吧?”说着,手指在铃上轻轻一弹,那铃发出叮地一声脆响,随即化成一道白光,直射在房间中央,眨眼间便化成了一座工具齐全的手术台。不仅如此,在手术台旁边还站立着一个白色的护士,这护士全身洁白晶莹,双眼也同身体一样晶莹而洁白,隐隐闪着柔和的光芒。

“把上衣脱了,自己躺上去。”白力士在手术台边的消毒池中洗了手,又在护士的帮助下穿上了一件无毒手术服,边戴口罩,边对血罗说。血罗乖乖地听话。

“现在给你麻醉,是全身麻醉。不用怕,我不用麻醉剂那种东西,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的……”

护士走到跟前,用手轻轻地在血罗额头上抚摸了几下,血罗便感觉到一阵昏沉的睡意袭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再听不到白力士说了些什么。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看着自己,点头微笑。父亲是个英雄,是的,是个英雄,他能挺身去救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这点和托金的伟大没什么两样,虽然他并没有像托金一样做出轰轰烈烈的事业,但他一样是英雄。

他又梦见了托金。他的对托金的感情,是很复杂的。老实说,他与托金的接触也就只限于那么两面,但他却无法否认,在第一次见面时,托金就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一直以来,他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茫茫人海,没有人愿意聆听一位陌生人的遭遇。而“狂牙”之中,绝没人关心自己之外的别人。托金是第一个。

更重要的是托金还向他倾诉了自己的故事,那与血罗相似而又不同的经历,让血罗感觉到那是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相同的遭遇拉近了他与托金的距离,更让他在托金的故事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这是托金的高明之处,他没对血罗进行半点的说教,因为在他看来,血罗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总能自己想通很多事。

做人,就要做托金这样的人。

他在梦中与托金相视而笑。但随后画面就又发生了变化,托金的形象扭曲成了兰达与安特,他们被关在铁牢中,眼神中充满哀伤。

“执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枪声便立刻响起,无数发子弹射在兰达与安特的身上,鲜血溅了血罗一身。

血罗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身。他的心不停地狂跳着,忍不住大口地喘气,好半天才恢复平静。

“感觉怎么样?”香蕉猩猩的声音传来,血罗向右侧看去,只见他正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微笑着看着自己。

此刻血罗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很明显,这个房间并不是方才进行手术的那间了。血罗转了转右手腕,那种强健有力而又灵活异常的感觉又复活了;又动了动左肩,没有一丝疼痛。仔细看了看右手与左肩,连手术的创口也没有一条。

“白力士呢?”

“他走了。”香蕉猩猩勉强地一笑,却掩饰不了心中的哀伤,“他不愿在这里多待,那样会让他忍不住想起师父。他说他年纪大了,经受不了这种悲伤。”

“他的医术……真了不起。这也是妖魔铃的功劳吧?”血罗的右手用力地捏了捏左肩,右手有力,左肩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