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烟看着那女子,抬眸又看向张宗,“这姑娘想必便是吕娘子吧。”
“慕大小姐倒是见多识广。”张宗看向慕梓烟,想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竟然知晓这坊间之事,倒是让他也颇感惊讶。
慕梓烟低笑道,“倒是心性不稳,便常常听丫头们说些外头有趣的事儿,这才知晓张大人身旁竟有一位蕙质兰心的红颜知己。”
那吕娘子听着慕梓烟的话,却并未有过多的反应,依旧是聚精会神地检验着尸体。
张宗神色却明显带着几分地促狭,想必是郎有意啊,一个断案高手,一个精与验尸的女子,这二人当真是相得益彰,郎才女才啊。
慕梓烟喜欢这二人的直爽,也敬佩这二人的高洁品行,能够在这世俗中坚持自己,当真是难能可贵的。
前世,张宗与吕娘子最终没能走在一起,至于是何原因,却不足外人道了,只记得后来吕娘子孤身离去,再也未出现过,而张宗则是孤独了一生。
慕梓烟想着前世许多的悲剧,而这一世,能够都改变了呢?
她不由得一阵嗤笑,她连自己眼前的悲剧都还未扭转,又何必关心旁人的情情爱爱呢?
她并未救世主,也不过是个在人世间沉浮的平凡人罢了,想要的也不过是安逸简单,可是,似乎上天对她太过于眷顾,以至于自己的一生都是如此地颠沛流离。
她在暗自腹诽的时候,吕娘子已经起身,而后看向张宗,“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是午时到申时之间,尸体还未全部僵硬,还有些许尸温,出现了一些尸斑,身前受过很重的伤,而且命不久矣,死因乃是中毒,是被强迫着灌下去的,起先还有的些许的挣扎,后来却再无抵抗,眼角有泪,嘴角上扬,杀死她的人应当是与她相熟的人,而且关系匪浅,能够让她舍命的。”
慕梓烟看向吕娘子,这一个初步的解析,大致便能够排除一些嫌疑,重点是在后头,她冲着吕娘子微微点头,不经意间飘过崔氏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
张宗转身看着衙役已经询问完毕,而后看向慕梓烟,“慕大小姐,此处可否封锁起来?”
“此处乃是我三婶婶的院子,当要问她才是。”慕梓烟挑眉,将话锋专向了崔氏。
崔氏浑身一颤,抬眸看向张宗,压下心底的惊慌,低声说道,“自是要的。”
张宗便命人将这处院子彻底地封锁了起来,而后吕娘子便入了屋内,在崔氏的引领下,寻到了林嬷嬷被杀的第一现场。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夕阳的余晖洒在院中,却多了几分地凄迷诡异。
慕梓烟看向张宗,低声问道,“不知张大人可是要回衙门,还是在府内断案?”
“慕大小姐客气了,本官自是要回衙门的。”张大人对慕梓烟如此客气周到的礼数,弄得有些不自在,素日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宫中的贵人,见到他都没有丝毫地和善,面对他时也不过是表面的奉承,亦或者是客气罢了。
而慕梓烟小小年纪,语气中带着的是真诚的询问,反而让张宗对慕梓烟这个小女娃多了几分地崇敬。
慕梓烟微微颔首,“饶是如此,那我便不留张大人用饭了。”
“慕大小姐客气。”张宗连忙拱手回道,与他适才进来时的态度相差太大。
慕梓烟笑吟吟地点头,吕娘子立在张宗的身旁,看着眼前的慕梓烟,也冲着她露出难得的笑颜。
慕梓烟知晓吕娘子是难得的奇女子,这个世上,女子的地位本就不如男子,更何况是男权时代,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冒大不韪而当仵作,的确是难能可贵,勇气可嘉,可想而知,这吕娘子是个洒脱之人。
她喜欢这样纯粹的人,尤其是坦荡,却不失气节的人,故而如今二人见面,倒有些心心相惜之感。
前世,慕梓烟十岁之前是幸福和乐的,十岁之后直至她死,都是为了别人而活,故而,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为了算计,而所做的都是为了冷寒峰能够一步一步地爬上那高位,可惜啊,到最后,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冷寒峰手中的一颗棋子,利用完了,便可弃了,她的前世是何等地可笑?
这一世,慕梓烟除了至亲之外,不再会为谁而活,她就是她,一个涅槃重生的慕梓烟。
待送张宗与吕娘子离去之后,崔氏自是不能在自己院子里头待着,抬眸看向慕梓烟,“大小姐,可否能去你院子里头坐坐,静儿的院子我自是也去不得的,看到大小姐,我也能安心一些。”
慕梓烟见她这是铁了心地要跟着自己,她却为难地开口,“这怕是不成的,适才国公老夫人传来信儿,让我去一趟国公府。”
崔氏这下愣住了,心头警铃大作,这个时候去国公府做什么?难道是国公府那头有所察觉了?
她看向慕梓烟,“想来上次寿宴,我因着身子不适,也未曾去国公府向国公老夫人贺寿,不若如今随大小姐一同前去如何?”
慕梓烟心头一阵冷笑,面露难色,“这怕是不成吧?三婶婶,林嬷嬷刚去了,您此刻随着我前去怕是不妥吧?”
崔氏也知晓自己的确有些欠考虑,只是她怎能放心让慕梓烟离开呢?
“这……我待在这处也难受,不若随着大小姐一同前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崔氏看向慕梓烟,期期艾艾地说道。
崔嬷嬷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恼火,这三夫人当真是不要脸面了,这等子话也能说出口。
慕梓烟却低声道,“这样吧,老夫人最是慈悲心善的,整日儿吃斋念佛,必定是得佛祖保佑的,您若是想要求个心安,可前去老夫人那处,正好可以诵经礼佛,超度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