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直到中午都没有要停下的迹象,整个南山地区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水雾之中。
振威堂四大金刚再次聚首,这次他们谁都没有带亲信。
葛正良第一个发言,他的唤醒对象是二军师手下的一名参赞,此人在数十名参赞中稳坐前三把交椅,以智慧著称,总能在关键的时刻想出妙招,帮助贼王渡过难关。
“马鸿远已经归队。”葛正良脸上带着无可掩饰的傲色,说:“当我向他念出暗号内容的时候,他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对完暗号之后更是老泪纵横,说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接到来自大汉的召唤。并且还说这些年帮助贼王出了不少坏主意,给大汉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自感罪孽深重,之所以苟活到现在,就是盼望着有一天能为大汉、为皇帝出一份力。”
叶云扬点点头:“你是怎么跟他的说,有没有说一些安抚之言?”
葛正良回答说:“一切都是按照使者大人的交代,我跟他说作为潜伏者,想要接触到更高的核心机密,得爬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才行,在爬的过程中必须做到比真正的南山贼还要忠于贼王,在这个过程中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必要的,不要介怀给大汉造成什么样的损失,有些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你不做会有其他人做。”
“嗯,这样说就对了,马鸿远是什么态度?”叶云扬又问。
“听完我的话,他释怀了许多,表示一定听从使者大人的调遣,将这些年刺探到的机密情报整理之后如数上报。”葛正良说。
叶云扬表示很欣慰:“葛舵主辛苦了。”
接着汇报情况的是魏成武,他说:“我的唤醒对象是镇远堂的舵主袁兴邦,对完暗号之后他表现的很兴奋,表示忠于大汉,听从使者大人的调遣。但是有一件事很麻烦,他是刚刚被任命为舵主的,原本他所在的白马舵是要提拔一名香主上任,因为他的到来让香主晋升的想法落空,所以处处跟他过不去,香主在白马舵根深蒂固,虽然袁兴邦极力的收买人心,但是到现在除了自己的直属队之外,连一个校尉都没能拉拢过来。”
叶云扬皱眉说:“要是这样的话的确很麻烦,作为一舵之主却不能统领手下的五千人马,到关键的时候不堪大用,大家有没有好的办法帮助袁兴邦快速掌权?”
丁元朗冷笑道:“简单,找人做掉跟他作对的香主,趁着那些人群龙无首的时候邀买人心,外加安插亲信,一定能在短时间里掌握大权。”
金昌义补充说:“一定要让镇远堂以外的人来做这件事,就算是有人怀疑到袁兴邦的头上,他们也拿不出证据,袁兴邦就能稳坐舵主之位。甚至可以多杀掉几个与之做对的人,算是杀鸡给猴看,让其他人心生恐惧,不得不向他表忠心。”
叶云扬沉吟片刻,点头说:“这个方法可行,那就交给丁舵主和金舵主负责,你们辛苦一些,务必要帮助袁舵主站稳脚跟,咱们在镇远堂就他这么一个同伙,还得靠他在关键时刻起关键作用呢。”
二人同声道:“使者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做的天衣无缝。”
接着是金昌义汇报情况,跟葛正良、魏成武的情况差不多,他的唤醒过程也很顺利,对方震西堂的一名舵主,名叫杨子俞,当场表示效忠大汉,服从使者大人的领导。
最后开口的是丁元朗:“我这边比较麻烦,因为唤醒对象是一名堂主,前期工作比较复杂,到现在我都没能查清楚对方是否已还忠于大汉,从几种迹象上表明他对现在的职位和生活很满意,所以我没有去跟他接头,以免发生意外。”
叶云扬皱了皱眉,说:“丁舵主做的对,毕竟我们所做之事太过重大,任何一点儿小纰漏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既然我把任务交给你,你就有完全的自主权,什么时候唤醒对方、怎么唤醒一切由你说了算,我绝不插手。”
丁元朗一抱拳:“多谢大人的信任。”
会议到此结束,四人各司其职,叶云扬继续当他的校尉。
第二天,丁元朗拜访自己的唤醒对象——震东堂堂主冯兴贤。
递上礼物,丁元朗笑着说:“冒昧打搅冯堂主,还请堂主大人不要见怪。”
冯兴贤接过礼物瞄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丁舵主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实在是太客气了。快上茶,其实以丁老弟你的等级,完全可以晋升堂主了,继续当个舵主真是委屈你了。”
丁元朗摆摆手:“我倒是不在乎这个,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南山的堂主位子只有十六个,没人挪窝儿我自然要继续当舵主。”
“丁老弟心胸开阔,为兄自认不如。”冯兴贤见寒暄的差不多了,直入主题:“老弟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丁元朗喝了一口茶,斜眼看着屋子里的下人和侍女。
冯兴贤秒懂,哼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堂主有要事跟丁舵主谈,任何人不得接近客厅,违者杀无赦。”
下人们一起离开,丁元朗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放下茶杯说:“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冯兴贤突然眼睛一瞪,右手不自觉的摸向腰刀的刀柄,空气中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丁元朗见他这么大的反应,语气平淡的说:“冯堂主是不是没听清我刚才的话,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冯兴贤深吸一口气,说:“不用,本堂主听的清清楚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元朗笑了:“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冯堂主怎么对下面的话,你不准备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冯兴贤皱了皱眉,一字一句的说:“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你想听的内容我已经说了,是不是该跟我说点儿什么了?”
丁元朗坐正身体,说:“不用我多说,冯堂主应该知道刚才那首诗的含义,作为潜伏者一旦被唤醒,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有底。”
冯兴贤点头说:“没错,被唤醒者应该听从使者大人的命令,你是使者?”
丁元朗摇头:“和冯堂主一样,我也是个潜伏者,前几天刚刚被使者大人唤醒,由于时间紧迫,使者大人做不到亲自将潜伏者一一唤醒,所以才让本人代劳,冯堂主既已被唤醒,可有话要对使者大人说?”
冯兴贤低头想了想,说:“隐姓埋名十六年,我都快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背负的任务了,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被唤醒的机会,请丁堂主告诉使者大人,本人从未忘记自己身上流淌着汉人的血,我保证效忠大汉皇帝,听从使者大人的差遣。”
丁元朗笑了,其实他是在赌,说实话到现在都没能查清楚冯兴贤的底细,这个家伙隐藏的很深,光是老婆就娶了九个,而且全都是南山女子,儿女数量超过二十个,是否仍然心向大汉没人敢保证。
但时间紧迫,丁元朗实在是来不及仔细调查,根据前面几个被唤醒者的表现,加上潜伏者被派来之前经过严格的筛选,性格、心理素质和家庭情况都被列为筛选内容,不合格的人是不会派到南山来执行潜伏任务的,他觉得冯兴贤应该不会反叛大汉,所以才冒险过来一试。
冯兴贤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他笑着说:“我会把你的原话转达给使者大人,你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吧,以后我是你的联络人,我们保持单线联系。”
冯兴贤眉头一皱:“怎么,不是使者大人直接领导我们吗?”
丁元朗解释说:“考虑到时间紧任务重,为了保护使者大人的绝对安全,并不是所有潜伏者都被他直接领导。”
“我知道了,使者大人的身份是?”冯兴贤问。
丁元朗皱了皱眉:“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就不要打听了。”
冯兴贤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嘴上说:“好,我不打听就是了,有什么命令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照办。”
丁元朗交代几句之后,便起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冯兴贤狞笑着说:“小小一个舵主,竟然也敢来我面前指手画脚,以为傍上了使者就了不起吗,我让你们全完蛋!”
他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几圈,越走越兴奋,一拍脑门儿说:“我现在去就找贼将大人告密,虽然还不知道使者的身份,但只要抓-住丁元朗,就能从他嘴里获得使者的藏身地,还能挖出其他的潜伏者,绝对是大功一件呢!贼王大人肯定会重重的赏赐我,并且原谅我也是潜伏者这件事,对,就这么干。”
他快步跑到外面,高声下令:“马夫呢,赶紧给本堂主备马,另外去通知护卫队做好准备,我要去面见贼将大人。”
丁元朗走出去很远,面带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烟雾缭绕中的震东堂显得十分安静,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觉得这份安静下暗流汹涌,仔细回想,冯兴贤的态度好像有问题,这家伙不会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