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方面汇聚而来的情报表明,铁鹰军的确驻扎在三千里外的大汉腹地,贼王把石彭越的密信递给柴江涛,说:“汉帝又要换主将了,在新的主将到位之前,军队可能会保持驻扎状态,按照这种情况,就是再有二十天的时间,他们也未必能到南山。”
柴江涛接过密信仔细看了一遍,他想不明白,以汉帝刘启的精明和手腕,怎么会搞不定一支军队,而且他应该明白临阵换将是大忌,铁鹰军到现在已经换了两次主将,导致士气低落,士兵们不能令行禁止,再换还有意义吗?
在密信里,石彭越提到铁鹰军是被匆忙调回来的,士兵们习惯了在北方作战,突然让他们进击南山,很多人都不愿意,对此有很大的意见。
“真的是这样吗?”柴江涛问。
贼王点点头:“确认无误,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铁鹰军四次换主将,已经不合适作为南征的先锋,刘启不是傻-子,早晚会下令让铁鹰军后撤,选择另外一支军队顶替。这么一来,至少要折腾个把月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的确,之前因为时间紧迫,很多部队的备战情况都不理想,现在时间充裕了,可以弥补很多的损失。
柴江涛皱了皱眉:“王兄,不是我疑神疑鬼,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应该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贼王笑了:“你指的是三十万东蛮大军吧,他们的确已经到位,驻扎在距离南方战线六十里外的地方,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前线,对我军展开猛攻。可是你别忘了,汉军迟迟不能到位,孟准敢下攻击命令吗?”
柴江涛点头说:“孟准是个没主意的家伙,对汉帝又是言听计从,汉军不到位,他绝对不会下攻击命令,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既然南北两边都很平静,我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告辞。”
与此同时,诸葛浩宕和诸葛盈琪离开二军师府。
目送二人走远,陈木阳压低声音问:“云扬,就算是为了迷惑敌人,也不用频繁更换铁鹰军主将啊,每次新的主将上台,总会颁布一些新的命令,会让士兵们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听谁。皇帝是个智者,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就没有人提醒他吗?”
一支军队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这是兵家大忌。
叶云扬笑着说:“太过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您,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您的这些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等着看结果吧。”
说完,他转身返回府中。
驻扎在前线的部将们接到来自王城的最新指示,命令他们加固防线,继续备战。得知汉军至少要到半个月后才能出现,士兵们紧绷的心全都放松下来,将军们开始摆酒设宴,明其名曰享受大战前的最后一份安宁,吃饱喝足了再跟敌人拼命。
这种松懈的情绪在军队中快速蔓延,防卫规格一降再降,好几里长的防线上居然看不到哨兵的踪迹。
可是,安宁的日子只过了四天,南边传来最新消息,三十万蛮兵突然发起进攻,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接连攻克两道防线,深入南山腹地四十余里。
南线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按照战前的部署,贼王在南边摆下三道防线,眨眼间就被攻克两道,如果第三道也失守的话,蛮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来到贼王城下。
“怎么会这样?”贼王质问过来送情报的人:“南线守军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死战到底?”
信使叫苦道:“殿下,不是我军不拼命,而是蛮人太狡猾,用偷袭的方式突破第一道防线,我军吃了亏之后奋力反击,将军们发誓要死守第二道防线。结果敌人采取声东击西的方式,佯攻薄弱的东南部,将军们以为那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就从西南方抽调兵力去支援,结果先是在路上遭遇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接着蛮人趁西南方实施猛攻,然后就……就被他们攻破了。”
柴江涛眉头紧皱,说:“殿下,这是汉人惯用的攻击方式,孟准那个笨蛋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计策,我怀疑汉帝给他出的主意。可是汉军并未到位,为什么要让蛮兵率先攻击呢?”
贼王回头问:“铁鹰军在什么位置,距离我们有多远?”
站在地图前的一名参赞回答说:“仍然停留在大汉中南部,距离我们两千六百里。”
贼王想了一会儿,说:“还是是声东击西的伎俩,想要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南边,从北面和西面抽调兵力支援南边,造成这两个方向兵力空虚,汉军就能轻松突破我军防线,达到南北夹击的最终目的。”
柴江涛点头:“王兄分析的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办?”
贼王不假思索的说:“从西面抽调出两个堂的兵力,一个堂去支援南边,一个堂加强北面防线,本王要让汉人的诡计落空。”
柴江涛心想北面和南面都得到加强,西面却少了五万人马,只剩下十万守军,万一敌人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十万人能挡住吗?
但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就算铁鹰军全速前进,也不可能绕过北面去进攻西面,所以西面是安全的。
二军师府里,陈木阳将军队的调动情况表现在地图上,西面守军从六个堂变成四个。
叶云扬笑了,说:“等着看吧,贼王马上就会后悔。”
陈木阳眼眉一挑:“怎么,汉军会从西面进攻?不太可能吧,那边只有两万大汉守军,而且老弱病残居多,他们敢去触十万南山贼的霉头?”
叶云扬压低声音,说:“如果有十万精锐的越国大军呢?”
“越军?”陈木阳瞪大眼睛:“他们不是负责北面的防守任务吗,怎么会跑到西面去?”
“事实上越军早就不在北面了,接替他们的是蔡国军队,只不过继续打着越军的旗号而已。”叶云扬解释说:“真正的越军,于十天前前往西面,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分为小股部队,而且选择在晚上行军,别说是贼王,就是汉军将领都不知道这件事。”
陈木阳瞪着地图说:“他们现在什么位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起攻击了。”叶云扬笑着说。
事实上,越军是在黎明前发起的攻击,那是人在一天中最为困乏的时刻,南山贼兵猝不及防,越军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此刻正跟第二道防线的敌军展开激战。
因为西面的防线距离贼王城有四百里之遥,信使尚未将情报送过来。
陈木阳陷入沉思,心道十万越军对阵十万贼兵,算得上势均力敌,可是作为防守的一方,贼兵占据地利优势,越军能打赢吗?
还有,万一贼王从北面抽调兵力增援西面,又怎么办?
叶云扬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不等他发问就解释说:“贼王不敢从北面抽调兵力,因为那边有二十万铁鹰军虎视眈眈,就算铁鹰军不能及时到位,也能起到牵制北面的作用,更何况另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就要对他们的侧翼下手了。”
陈木阳表示不能理解:“还有十万人,从哪儿来的?”
他伸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黑点,说:“南岳府守军,全都是精锐的南军将士,他们在气候、地形上的适应能力不比南山贼差。”
“不对吧,南岳府守军只有八万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弱病残,怎么凑够的十万人?”陈木阳仍然无法理解,难道是自己的情报出错了,不可能啊!
南岳府是大汉最南端的重镇,也是贼王最为重视的地方,潜伏于城中的奸细不少于百人,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叶云扬给出的解释是,皇帝派遣四万人秘密进驻南岳府后山,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因为后山距离府城有几十里远,这支军队跟府城没有发生任何联系,所以没有引起奸细的注意。
南岳府守军接到命令,留下两万老弱守城,六万精锐出城布防,同时封锁四门严查奸细,阻断他们和贼王城的联系。
出城的六万人和藏匿后山的士兵汇合,组成真正的第一梯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杀向南山贼防线。
陈木阳惊讶的无以伦比:“怪不得你说皇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果然很大!现在我明白为什么铁鹰军停滞不前,原来是为了吸引贼王的注意力,为越军和第一梯队打掩护,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叶云扬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贼王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时时刻刻关注的铁鹰军,其实就是个幌子。”
陈木阳一脸的兴奋:“太好了,这么一来会打断南山贼的各项部署,我方占据先机!铁鹰军是第二梯队,对吗?”
“错。”叶云扬很有深意的说:“他们非但不是第二梯队,而且根本不会进入南山作战,他们的任务只是迷惑贼王。”
连陈木阳都觉得铁鹰军是第二梯队,贼王肯定也会这么想,铁鹰军就像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越是不出手,越是让他心惊胆寒,不管做什么样的战略调整,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将考虑在内。
陈木阳没有注意到,叶云扬的目光从地图的西面转向东面,直至茫茫大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