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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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这个边境上的小村,成立了很多团支部。这些都有他们付出的心血。保尔和莉达整天都在村子里做各种工作。拉兹瓦利欣不喜欢去村里。他不喜欢接近农村里的青年,因此就不能赢得他们的信任,时常做错事。可是保尔和莉达做这些事情却得心应手,非常顺利。莉达成了姑娘们的核心,交了很多知心朋友,并且和她们保持联络,使她们慢慢地培养了对共青团的活动和工作的兴趣。区里的青年人都熟知保尔。第二军训营吸收了1600名即将参军的小伙子参加军事训练。在各村的晚会上,在大街上,手风琴出尽了风头。手风琴使柯察金更加贴近民心,他和农村青年人非常和睦。他时而奏起雄壮激昂、令人振奋的进行曲,时而奏起抑扬婉转,温文尔雅的乌克兰民歌。在这悦耳动听的音乐的鼓动下,很多乌克兰青年加入了共青团。青年们倾听着保尔的音乐,倾听着这位出身贫寒的政委兼共青团书记的讲话。他的身心与音乐融合在了一起。歌声传遍了各家各户,每人家里又多了些新的书籍。

走私的人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他们不但要提防哨兵,还要留意那些热血青年。国境线上各村团支部的同志们由于希望亲手捉到敌人,有时头脑发热,有的动作有些过火。这时,保尔就只得出面去帮助他们。有一次,波杜布齐村的共青团支部书记格里沙·霍罗沃季科,一个坚决反对宗教的蓝眼睛、爱辩论、急性子的青年,利用特殊渠道得到消息,说夜里有一批走私物品要偷运过来交给当地的一个磨坊主,他说服全支部的同志,带上他们训练时用的武器,在他的率领下,当夜悄悄地把磨坊包围起来,等待着。国家政治保安局的边境哨所也了解了这个情况,并且派出了他们的哨卡。夜里双方发生了矛盾。多亏边防军人经过训练,共青团员在这次事件中才没有伤亡。他们被缴了械关到外村去了。

当时,保尔在营长那里。第二天天亮,营长把他才接到的关于此事的报告给了他,所以保尔赶紧去了那里。国家政治保安局的特派员含笑告诉他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又说:“我们就这么办吧,保尔,他们都很棒,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可为了使他们听话一些,你去吓唬他们一下就行了!”

板棚的门被推开了,11个小伙子起立,不好意思地站在那儿,两只脚非常不自然。“您看看他们,”国家政治保安局的特派员生气地甩了一下手,说,“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现在我只好对他们采取措施。”

格里沙一听,非常气愤,他说:“萨哈罗夫同志,我们做得不对吗?我们只是为苏维埃政府做点事。我们一直在观察着那个富农,可是你们倒把我们当敌人给关起来。”他说着,很委屈地扭过了身子。

柯察金和萨哈罗夫非常困难地板着面孔,装出一副阴沉模样,交涉一番,才结束这次事情。萨哈罗夫对柯察金说:“你能保证他们以后不再犯,而是采用别的方式协助我们,那我们就会很客气地放了他们。”“好的,我可以保证。我想,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这个支部的团员回去时,非常地高兴。这件事没有张扬出去。磨坊主不久还是被抓了起来,这次是按律治罪。

生活富足的德国移民住在庄园里。这些富农的庄园彼此相隔不远。坚固的房子以及营边的其他别的建筑物,像是一座座小城堡。安托纽克匪帮就藏匿在那个庄园里。安托纽克曾经是沙皇军队里的一名上士,他拉拢一些亲信,拼凑成“七人帮”,在小镇附近的大道上做案。他们非常狠毒,既憎恨走私商人,也对付苏维埃政府的工作人员。安托纽克行踪不定,无固定藏身处,今天在这里抢劫了两个农村合作社的工作者,明天又窜到20公里开外,拦截一个邮递员,并抢了很多东西。安托纽克跟与另一位土匪头子戈尔季相互竞争,两人关系恶化。国家政治保安局和专区警察局在他们身上花费了很多时间。安托纽克就在别列兹多夫一带活动,进城的大道都很不安全。可这个匪徒非常狡猾: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溜出边境,在那儿避避风头,然后又出其不意地重返故地。每当听说他又出来做案了,利西岑总是咬着自己的嘴唇。

“看你还能逍遥到什么时候?混帐,我非亲手抓住他不可。”他愤愤地说。有两次,利西岑找到线索,亲自带人去追击,结果还是让他跑了。

专区派来了剿匪队,头领是讲究穿戴的菲拉托夫。他很是傲慢,他认为没必要规定向当地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主席报到,就直接把队伍带到了谢马基村。夜里进村后,队伍就歇息在村边的一个小屋里。这队全副武装,行动秘密的部队引起了住在旁边一个共青团员的注意,他马上跑去报告村苏维埃主席。村苏维埃主席根本就并不知道他们,就误认为他们是匪徒,急忙派一个团员赶紧去区里报信。菲拉托夫作事这样糊里糊涂,以致差点拼起来。利西岑一报告,连夜集合民警和10多人骑马直奔谢马基村。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村头,跳下马,穿过篱笆,冲到门口。门口的哨兵连哼都没哼就被放倒在地上。利西岑用力踢开门,房门被踢开了。他们立即冲了进去。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利西岑左手拿着手榴弹,右手挎着手枪,高声喊道:“马上投降,否则就把你们炸死!”

那些人还没有睡醒就从床上跳下来,再迟延片刻,他们便被冲进来的人杀死了!看到利西岑举着手榴弹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都举起了手。不一会儿,这队只穿着衬衣的人全被赶到了院子里。菲拉托夫直到看了利西岑的勋章,才敢开口说话。

利西岑气得差点要发疯,恼怒地啐了一口,轻视地骂道:“蠢材!”

区里传来了德国革命的消息。汉堡巷战的枪声这里都听得到,边境上也有了回应。大家紧张地期待着,不停地翻报纸。革命声音也在西方传来了。要求入伍的志愿书雪片似地不断送往团区委。柯察金费了很大劲说服各支部派来的代表,向他们解释苏维埃国家是拥护和平的,目前并不打算动武,然而没有什么效果。每逢星期天,各个支部的团员都来到镇里,在教堂里集合,举行全区团员大会。有一天中午,波杜布齐村团支部的所有人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区委大院。保尔透过窗子看到了他们,马上迎了过去。以格里沙为代表的11名团员都着行军装,站在那里。

“格里沙,这是干什么?”柯察金惊奇地问道。格里沙却对他挤了挤眼,和保尔并肩走进了屋。莉达、拉兹瓦利欣和另外两个团员立即跑过来。格里沙关上门,表情凝重地说:“同志们,我在进行战斗的熏染。今天,我对我们支部的团员宣布,区里下来了一个绝密文件。立刻要同德国资产阶级开战,不久还要跟波兰资产阶级开战。因此莫斯科下了一道命令——全体共青团员都要上前线,胆小的可以写申请留在家里。我告诉他们,关于开战的消息,严禁外泄;让每个人自备一个大面包和一块腌猪油,如果没有猪油,那就带点洋葱或大蒜,过一会儿,在村外秘密集合。我们先去区里,再到专区拿武器去。这些话对大家影响颇深。他们向我问这问那,但我说,不要多问,就这么办!谁不愿去,打个报告,打仗要坚持自愿原则。团员同志就都回家了。那时,我心里打不定主意:要是一个也不来呢?那我只好解散他们,自己也不管了。我坐在村外等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有的人刚哭过,还假装没事的样子。10个人全来了,你们看,我们波杜布齐村的团支部做事如何?”格里沙骄傲地说完了这些。

莉达很恼火,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却不知因此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说:“你怎能骂我呢?这可是最标准的检验!这样才能看出每个人的品质。为了搞得更贴切,我曾想带到专区,但大伙有点累了,就让他们回去吧。不过,保尔,你一定得给他们讲讲话,不然,这算什么呢?不讲话不合适……你说已经取消动员令了。可他们很勇敢,应该表扬。”

保尔由于很忙,因此很少到专区中心去。可是拉兹瓦利欣却时不时就往城里跑。他每次去都全副武装,暗地里把自己比成库柏小说中的主人公。他很爱这样的旅行,进入森林,就向小动物开枪,或者拦住那些单身的过路人,像侦察员似的,煞有介事地仔细寻问,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上哪儿去。快到城边时,拉兹瓦利欣就收起武器,然后像没事似的走进了区团委。

“谈一谈你们那里的事情吧,”费多托夫问。专区团委书记费多托夫的房间里人总是满满地。大家积极发言。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一定要八面玲珑,要能同时听4个人说话,回答第5个人的提问,手里的笔还不能停。

费多托夫很年轻,然而1919年就入党了。在那时,他刚15岁。

拉兹瓦利欣简单地回答他:“这些一句话可不好说。我从早忙到晚,干别人干不好的事。你们清楚,那是个新区,环境不好,一切都得从头干起。我又建立了两个新支部。有什么任务吗?”说着,他就傲慢地坐在椅子里。

经济部部长克雷姆斯基搁下手里的文件,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叫的是保尔,并没有叫你来。”

拉兹瓦利欣悠然自得地吐了口烟,说:“他不爱来,因此这种差事也只好由我来做……有些当书记的真是悠闲,只有像我这样的蠢材,才让人骑着到处跑。保尔一去巡视,好长时间也不回来,我只好干所有的工作。”拉兹瓦利欣分明是告诉人们,只有他才是区团委书记最恰当的人选。

“这个人,我一直很讨厌他。”拉兹瓦利欣走了以后,费多托夫坦率地对其他同志说。拉兹瓦利欣的阴谋是被无意中揭露的。有一次,利西岑顺便上费多托夫的办公室去取邮件。不论谁去区里,都会把信件捎回来。费多托夫与他谈了很久,所以拉兹瓦利欣的阴谋被揭露了。“不过,你还是让保尔来一趟,我们这里的人几乎都没见过他。”利西岑快要走时,费多托夫对他说。“可以。然而有个条件:别把他调走。这点我们是坚决反对的。”

这一年,边境上也庆祝十月革命,保尔被选为村委会主席。当波杜布齐大会结束之后,邻近三个村子来参加大会的5000名男女农民,排成一个浩荡的游行队伍,由管乐队和军训营开道,红旗飘扬,很长的队伍穿过村子,走向边界。在这一路上,他们纪律严明的向界标方向进发,这种场面波兰人根本没见过。营长加夫里洛夫和柯察金骑着马率领着大伙。在他们身后,铜号雄壮的音乐,风卷红旗的声音以及游行队伍高亢的歌声汇成一片。身穿节日盛装的农村男女青年全都兴奋异常,少女的笑声不时传来。成年人表情庄重,老人们显得格外严肃。这队人马像一条大河,盘沿着往远处流去,望不到边。这条长河的堤岸就是边境:队伍始终走在苏维埃国家的土地上,寸步不离。保尔停下了马,人群涌过他的身旁。响起了《共青团之歌》:

从西伯利亚的森林。

到不列颠的海滨,

最强大的力量

是我们的红军!

接下去,又是女声合唱:

嗨,那边山上收割忙……

红军的哨兵兴高采烈,而波兰哨兵却惊慌失措。欢庆十月革命一事,虽然事先已经正式通知波兰方面,可是他们看到游行队伍时仍感到惊慌失措。野战宪兵巡逻队急忙调集人马。边界的哨兵比平时多了四倍。此外,为了应付突发事件,后备队伍埋伏在洼地里。可是,这支欢快的队伍始终唱着歌在自己的国土上行进。

一个波兰哨兵站在小丘上。游行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了。乐队奏起了进行曲。这个波兰哨兵卸下枪贴在脚边,注视着队伍。保尔清楚地听见他用波兰语说:“公社万岁!”

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他就是这个意思。保尔仔细打量着他。是朋友!在这波兰哨兵的心中同情着游行的群众。保尔轻轻地用波兰语说:“同志,向你致敬!”哨兵越离越远。他注视着游行队伍走了过去,步枪依然贴在脚边,始终保持自己的姿势。保尔不时回头看那个哨兵。另外一个波兰哨兵出来了,他胡子已经白了,眼睛黯然无神,保尔依然很激动,他好像是自己在说话,就用波兰语说:“你好,同志!”可是没有回音。加夫里洛夫冲他微笑了一下。原来,他全听见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说,“在边界上不单只有普通步兵,还有宪兵。你没注意吧?他是宪兵。”

队伍开始向山坡下走去,那里是分成两半的村庄。乡亲们都集合在界河上的小桥旁边。年轻人已排在道路的两旁。在波兰境内那一半,站在屋顶上和棚顶上的人都对着这边看着。有些人家的门口和篱笆旁也集结着一群人。当游行队伍走进热烈欢迎的人群时,乐队高奏《国际歌》。然后人们在一个简单搭起来的,挂满青枝绿叶的讲台上发表令人振奋的演说,演讲者中有年轻人,也有老人。保尔也在会上用乌克兰语演说,他的话连波兰人都能听到。可是波兰当局惟恐这些讲话会搅乱人心,决定采取行动加以制止。巡逻队的宪兵用皮鞭驱赶居民,还朝天放枪。

街上空无一人。枪声一响,赶跑了屋顶上的年轻人。这一切,苏维埃这边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大家皱起了眉头。这时,青年们推着一个牧羊老人上了讲台,他激动地说:“看到了吧,孩子们,他们曾经就这样对我们。现在,村子里没这现象了,农民再也不受欺侮了。地主老爷完蛋了。孩子们,要把握好这个权哪。我老了,不会说话,但想说很多话。在沙皇的时代,我们一生就像老牛拉车一样,苦得很哪!看看那边的老百姓,我真为他们难过……”他用干瘦得手指着对面,抽咽着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