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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勇敢的中国男孩儿

文/北董

这个小小的故事,发生在中国那座名扬四海、险秀并收的黄山上,时间是金秋时节的一天中午。

海拔一千八百米以上的山峰,黄山共有六座,雄踞中央的莲花峰,位列第一,高达一千八百六十四米。莲花峰带给游人的强烈“刺激”,与其说高,不如说险。人是好奇的动物,这不,中国人、外国人都来了。

有一个欧洲小女孩儿,爬至距莲花峰顶并不遥远时,再也不敢爬了。这是一段极陡极窄、只容单人通过的台阶,左手侧是高耸的绝壁,右手侧是无底的深渊。这里没有栏杆,只有一道矮矮的凸棱。在这里攀登,打个比方,就像一只小蚂蚁爬行在一颗仰立的木螺丝的螺纹上。

女孩儿的一张脸,惨白如纸,眼睑红了,冷汗浸湿了鬓角上亚麻色的卷发。她的两条腿抑制不住地剧烈地发抖。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往回看一眼都让人胆战心惊,何况还是单行——退路是没有的。上面的人爬走了,下面的人被女孩儿挡住。她上也不能,下也不能,手脚着地瑟瑟发抖,完全丧失了力量和勇气。她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蓝布白格旅行包呢。

就算她舍得把背包扔掉,也不敢腾出手来去解它的带子了。

后面的人并不知道上面出了什么事,就“上啊上啊”地嚷嚷起来。小女孩儿趴在台阶上,如没了灵魂。这时候,上面传来一位母亲的呼唤,不用说,那是女孩儿的妈妈。这是一位异常肥胖的妈妈,她吃力地歪着身子,探出一张汗涔涔的脸,并没有勇气下来帮助女儿一把。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中国男孩儿,从上面一蹬一蹬地挪下来。欧洲妈妈急了,她疯狂地打手势,咿咿呀呀地叫,是担心男孩儿毁了她命悬一线的宝贝女儿。

男孩儿拍拍自己的心窝,胖妈妈可能想到了“良心”一词,才安静下来。男孩儿靠近了女孩儿,要拉女孩儿的手,让人想不到的是,女孩儿怕,拒绝男孩儿触到她。怎么办呢?男孩儿仰头望望女孩儿的妈妈,欧洲女人说着什么,男孩儿不懂。从手势看,她已经非常希望男孩儿帮助她的女儿脱离险境了。

男孩儿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女孩儿的背包,把一根绳子拴在她的腰里。男孩儿背起背包,矫健如岩羊,攀上几个台阶后,把绳子的一头拴牢在一个石孔上。

女孩儿减了负担,又看见有一根绳子保证了安全,在男孩儿阳光般灿烂的脸色和“V”字手势的鼓励下开始振作,一点一点地朝上爬去。男孩儿将绳子一次次向上方更改位置,为女孩儿做以安全的保证,女孩儿终于登上了山顶。

胖妈妈一手揽住了女儿,一手揽住了男孩儿,泪水满脸流淌。她说了许多的“Thank you”,许多的“细细(谢谢)”。

我们的男孩儿叫罗明,十三岁,河北省北部的一名小学生。罗明从小就爬燕山、登长城,有着极好的腿脚儿。刚才,爸爸在山顶上微笑着,看儿子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从莲花峰顶上下来,是另一条路,就安全多了。那对母女是对男孩儿产生了依赖想法呢,还是感激不过?她们就那么与男孩儿形影不离地走在一起。罗明的父亲没有惊动他们,在后面不远处慢慢跟着。

他们来到一处数根铁链上挂着成千上万把连心锁的地方,遇上一位懂英语的中国老爷爷,帮忙做了翻译。男孩儿这才知道,这对母女是英国人,住在格拉斯哥;女孩儿叫兰姆,十四岁,她的左腿两年前做体操受过伤。

英国妈妈掏出一沓钱,给中国男孩儿,男孩儿摇头谢绝了。英国妈妈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把亮晶晶的、星星模样的锁头来,让罗明看看,请求老爷爷告诉摆摊刻字的人:

“请刻上罗明和兰姆的名字吧,我和兰姆将永远记住中国男孩儿的帮助!”

老爷爷告诉罗明,英国妈妈的锁是从家里带来的(而游人大都是在挂锁处购买),镀了金,本是想锁住母女同心的,现在就锁住两个小孩儿吧刻字人用电动刻刀在星星模样的金锁上刻下了“罗明”和“Lamb”。

男孩儿女孩儿互相写明了家乡住址,那把亮晶晶的星星锁,就挂在一条两棵大松树间的铁链上。黄山上的同心锁千千万万,可能星星锁就这么一把吧。它锁定了两个异国儿童的友谊,多美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