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锐在警校长期进行体内训练,身手不错,洪杰不会不知道。就算洪杰利用曾锐对他的信任,用利器突然出手也未必能够成功,更谈不上曾锐不要挣扎,让洪杰去杀了。曾锐不能在外过夜,所以洪杰也没有机会趁着曾锐睡觉的时候将她杀死。
为了曾锐不挣扎不还手,洪杰只能先将曾锐控制起来,再实施谋杀行为。不仅曾锐不傻,洪杰也不傻。洪杰不会再用玩请鬼的理由对曾锐进行捆绑,但他却有其他各种理由。
“如果洪杰让你捆绑住手脚,你会接受吗?”我问曾锐。
曾锐神色复杂,盯着洪杰看了很久,良久,她点了点头。
所有人,包括我都不再说话了,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这起案子,暴露出诸多人性和体制的弱点。
身处警校系统,又是警校的最高学府,四名女生竟然会相信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她们这样无知,警校难辞其咎。教育体制显露的弊端,甚至蔓延进了警校教育体制中去。在常人眼里,警校生的警惕性要比常人强上很多,但是在这起案件中,四名女生竟然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不仅仅是四名死者无知,案子发生之后,更多警校学生的无知展露了出来。领导唉声叹气,就算这起案子结了,警校也将面临更多非议。作为警校教育的行政领导者,他难辞其咎。领导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曾锐,叹了一口气。
温宁没有给领导面子,挖苦:“这样的警校生,就算投放进侦查系统,我们也不敢要。”
领导没有办法回嘴,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我也盯着曾锐,我的心里酸楚,看到她们这个年龄的学生,我就想起了我的警校生涯。都说为了爱情,女人是没有脑子的。只能说,曾锐的社会阅历太少了。曾锐从小就被严加管教,朋友很少,不爱与人交流。
这样的人,心理很容易出问题。曾锐很少与人接触,和男性接触的机会更是少,正处于青涩的年纪,正因为如此,她和洪杰相处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四名女生没有对不起曾锐,甚至对她很好,但是曾锐还是痛下杀手,用那么残忍地方式将四名女生杀害。
温宁问我会不会是曾锐患了精神病,我摇头,这起案子作案手法严密,很明显是长期预谋的犯罪,精神病患者很少能有这样缜密的思维,犯罪后也未必能这样冷静。我认为,这起案子的诱因,在于人性的弱点。
不论是洪杰,还是曾锐,甚至是四名死者都展现了人性最丑陋和最脆弱的一面。曾锐为了她口中的爱情杀人,殊不知,洪杰只是在玩弄她而已。
温宁提起,我也不反对让曾锐进行司法精神病鉴定,在我看来,她在某方面也是属于受害者。温宁又问洪杰认不认罪,洪杰什么都不说,想起我刚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洪杰还问我他能不能走了。
他没有想到,他再也走不出警方的控制范围了,洪杰丢在地上的烟头早已经熄灭,刑警将洪杰从椅子上拖起来,带出了屋子。温宁派了很多刑警,准备将接下来的办公场所转移回B市的警局。
曾锐也被带走了,屋子里又恢复安静。
我长舒一口气,准备离开,温宁叫住了我。他很正式地朝着我敬了敬礼,感谢我在这起案子中的帮助。温宁又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和徐通见面,我想了想,让温宁去安排,安排好之后通知我。
告别温宁,我没有马上回单元房,我要去一个地方——尤旅家。我想搞清楚尤旅开车挡住我们视线的原因。和徐通见面不急在一时,虽然案子破了,但温宁和徐通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做。
我打了一辆的士,来到了尤旅的家里。我加倍付了钱,让的士司机等我出来。第二次再看尤旅家的别墅,心里还是觉得这别墅太大了。我没有事先通知孟婷和尤旅,我按了门铃,过了很久,门开了。
开门的是孟婷,我的突然来访让孟婷微微一愣,随即,她笑着把我迎进了屋里。别墅里很阴凉,孟婷给我倒水,我问他尤旅在哪里。孟婷说尤旅正在作画,她给我递水,问我是不是有事找尤旅。
我点点头,说有点急事。
孟婷原本正在做饭,我让她去忙,不用管我。我来到了画室的外面,画室里依旧阴暗,尤旅穿着便衣,站在画桌前作画。我看看手表,已经是中午了,尤旅作画的时候很专心,我进到屋子里他也没有发现。
我朝印象中的位置看去,窗户边的确挂着两幅画,但是隐隐约约能够辨认出来,画上画的不是洪杰与他的妻子。我皱眉,就在这个时候,尤旅叫了我一声。他发现我进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画笔,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灿烂的阳光洒进屋子,画室顿时变的明亮。我再去看那两幅画的时候,终于确认下来,画上的两个人的确不是洪杰和他的妻子,我扫视一圈,没有在墙壁上发现我要找的目标。
“李教授,你怎么来了。”尤旅大步走到我的面前跟我握手。
我微笑:“打扰了。”
尤旅嘴上说着客套话,想把我迎出画室去客厅坐着,我摆摆手,指向窗户边上的那两幅画:“我记得那两幅画,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尤旅微微一愣,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盯着画看了一会,问我有什么不妥。尤旅没有承认他换了画,从神情上,我也看不出尤旅是在说谎。走进这间画室的时候,当天的场景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很确定,我绝对在这里看到过洪杰夫妇的画像。
我和尤旅说话的时候,孟婷敲门进来了,她笑着问我们在讨论些什么。尤旅马上问孟婷有没有觉得那两幅画和之前不一样,孟婷想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带我们走进储藏画卷的那间书房取出了两幅画。
孟婷说他在打扫画室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溅到了两幅画上,所以她换了另外两幅上去。孟婷很内疚,说她还没来得及跟尤旅说,问尤旅会不会怪她。尤旅把孟婷搂在怀里,说那些画很随意地就能画出来,不要紧。
我摊开画卷,上面的人物正是洪杰夫妇。他们的脸部的颜料有些淡化,看样子的确是湿过,但我觉得不太对劲。画挂的还算高,孟婷打扫画室的时候,是怎么把水溅得那么高的。孟婷还算细心,她知道那些画的重要性,所以在打扫的时候,不可能拿着湿抹布到处甩。
尤旅问我怎么了,我看向尤旅和孟婷,问:“洪杰是我最近在查的一起案子的凶手,你知道吗?”
我刻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尤旅大惊:“他是凶手?不可能!”
“你和他的关系好吗?”我问。
尤旅点头,说洪杰是他很好的一个朋友,还赞助过尤旅的画展。在大家的眼里,洪杰的声誉非常好,拥有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很多人都羡慕,尤旅坚持洪杰不会是凶手,问我会不会搞错了。
孟婷扯了扯尤旅的手,说我是不会搞错的。尤旅一阵失神:“也对……你不可能搞错……”
孟婷问我是不是要留下来吃饭,我点头。坐到饭桌上,尤旅一直闷闷不乐,他没有动筷,我也没有吃东西,孟婷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她给尤旅夹菜,让他不要想太多。尤旅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动筷,我开口了。
“那天你开车挡住我们的视线,真的是巧合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