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芹摇摇头，示意没有什么事，但是林子轩很快就意识过来了，他连忙改口。
“哦，可能是我上次在这里找你的时候，认识了几个人，可能是他们知道了我们要来，安排的吧。”
林香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对林子轩这番说辞，却不是怎么相信。
马车一路驶进村庄，在一处矮小的院落听了下来，主人家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两人过来了，又是帮着提东西，又是接风洗尘的，很是热情。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不知道是不是林子轩在故意拖延时间，到这个时候，林香芹已经催了第三次了。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主人摆出了月饼，一家人围着一个大圆桌吃月饼赏月，却是一副其乐融融，幸福圆满的模样。
林香芹拉着风行缰绳的手，紧了几分，团圆时，别离日。上天待她，还真是不薄啊。
叹了一口气，她翻身跃上风行的背，有些醉意的林子轩也跟着上了马背，林香芹一拉缰绳，风行就往前奔去了，林子轩和农户一家人聊天喝酒，有些忘了形，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跟了上去。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林香芹骑着风行，越往上走一步，心中越是不安。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马蹄在这静夜的声音异常明显，得得的声音敲进人们心窝。
直到上了山头，可以一览月光谷景的时候，林香芹拍了拍风行的马脸，亲昵地说道。
“风行，辛苦你了，你自由了，走吧。”
风行自然是舍不得林香芹，嘶叫了几声，最后让她不得不出声驱赶，它才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往树丛中走去。
几朵乌云挡在了月光之上，山风很猛烈，还带着凉意，林香芹拉了拉身上单薄的衣衫，这个时候，赶上来的林子轩解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林香芹身上。
“今晚没有什么月光啊。”
林子轩抬头望着被云朵遮得差不多的月亮，不知道是该喜该忧。
林子轩的话刚落了没多久，就吹起一阵猛烈的山风，风中夹杂着沙粒，打在人身上生疼，林子轩连忙把林香芹带到一块大岩石之下，大风吹散了云朵，月光也渐渐地露了面。
月光照过，林香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和身子剥离，就像刘菲菲离开时那样，可是林子轩却没感觉，他抱着林香芹，直到风沙少了一些之后，才放开她。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林香芹在一瞬间变得虚弱了许多。
“芹儿？”
“哥，我好累，你让我靠靠。”
林子轩哪里知道林香芹的状况，只见她的身子没有消失，以为她只是赶路累了，就借出了肩膀，林香芹靠在林子轩的肩膀上，闭上双眼，感觉着自己的气力在一点点消失，就像当初刘菲菲离开的时候一样。
原来，回家，是这样难受，心慌的一个过程。
“对不起。”
林香芹突然的道歉让林子轩不出所错，他的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味，但相较之前，他已经清醒许多了。
在这个世界的往事，一遍遍像在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上映，初嫁给晋时，那两个因为她而被罚，仅仅只有数面之缘的婢女，对不起；因为她的骄纵而枉送性命的连祁，对不起；一番心意，被她糟蹋的师傅，对不起；毫无怨言地伺候着她，默默支持着她的青儿，杏儿，贞儿，对不起；为了救她，香消玉殒的紫衣，对不起；为了成全她和晋的爱情，而服毒身亡的刘雨婷，对不起；全心全意爱着她，却一次次被她利用的荣，对不起；被她辜负了一世深情的晋，对不起。……
林香芹在心中一遍遍地数过走过她生命中，带给她感动与温情的人，风寒透骨，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了。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实在不舍，依稀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
“芹儿！”
可是，她已经睁不开眼睛，这一声声的芹儿，也被越来越猛烈的风声掩盖，根本就听不清了。
风声越来越猛烈，可是她还是能够隐约地听到那一声声呼唤。
“芹儿！”
是谁？哥哥，荣，还是晋？！
是谁在呼喊她，这样悲伤，这样绝望，这样深情？
是谁在呼喊她，让她这样心痛，让她这样不舍，让她这样留恋。
她不想走了，她想留下来，她要陪着他，就算是一死，她也要留下来。
林香芹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就像是被人扯住了一样，怎样也睁不开，就在她挣扎的时候，她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了。突然就温暖起来了。
“芹儿！”
又有人在叫她，林香芹尝试着睁了一下眼，一道强烈的光芒让她不得不又闭上了眼，渐渐适应了环境之后，她再次睁开了眼。
“芹儿，你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