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要小心!我们已经做了一切准备,并派出了几个信使要求尽快地给予增援和给养。我们几乎是日日夜夜绕着大圈在这个地区到处巡逻。我们怀疑遇到的每个人,直到我们确信他不是骗子,因此您也会原谅我先前的态度。”
“我都给忘了。不过红种人到底有什么理由互相开战呢?”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请原谅,先生!也许您对他的看法跟我不一样——那个总统胡亚雷斯的错。您肯定听说了,他不得不溜掉,甚至一直到埃尔帕索上去。法国人跟着他,他们一直到了奇瓦瓦和科阿韦拉。他不得不像烷熊在狗面前一样在他们面前藏起来。他们追赶他直到格兰德河,如果华盛顿的总统没有那么不聪明地禁止他们的话,他们还会继续追捕他并最终把他抓起来的。所有的人都在反对胡亚雷斯,都宣布与他脱离关系。甚至连印第安人,胡亚雷斯作为天生的红种人理应是属于他们的,但是现在连他们都不再想和他打交道。”
“连阿帕奇人也不想?”
“不。只能说,他们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他。他们根本就没有立场,只是安静地待在他们的家园,这是温内图,他们年轻著名的酋长给他们的建议。于是巴赞的使者更成功地策动了科曼奇人反对胡亚雷斯。他们成群地越过边界到墨西哥,去消灭胡亚雷斯的追随者们。”
“嗯!为了去抢劫,去谋杀,去纵火洗劫!您是要说,墨西哥跟科曼奇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的居住地和猎区不是在格兰德河的那边,而是在这边。谁在墨西哥统治,是胡亚雷斯、马克西米利安还是拿破仑,他们是无所谓的。但如果法国统治者召唤他们是为了唆使他们去反对和平的人,那么就不能责怪科曼奇人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发横财。我不愿追究谁有责任。”
“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总之,他们到那边去了并一丝不苟地做了法国人向他们要求的事,与此同时他们跟阿帕奇人发生了冲突。科曼奇人一直是阿帕奇人的死敌,因此他们袭击了敌人的一个营地,打死了没投降的人并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有人、帐篷和马。”
“后来呢?”
“什么后来,先生?男性俘虏们被按照印第安人的习俗绑在刑讯柱上。”
“我猜,这样的一个习俗对于当事人不会是令人愉快的,而法国统治者们对此负有责任!那么阿帕奇人立即行动起来进行报复了!”
“没有。他们是胆小鬼!”
“听着,下士,谁这样宣称,他就不了解阿帕奇人。我坚信,他们没有心平气和地容忍辱骂。”
“他们只派出了几个阿帕奇人去同科曼奇人最老的酋长们谈判。这个谈判是在我们这里举行的。”
“在英奇堡?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这里对双方而言都是城堡和平区。”
“好!我明白了。那么科曼奇人的酋长们来了吗?”
“五个酋长带着二十个科曼奇人。”
“有多少阿帕奇人出现?”
“三个。”
“有多少人员护卫?”
“一个护卫也没有。”
“嗯!那您还说他们是胆小鬼?三个人敢于穿过敌人的地盘,然后同二十五个敌人会见!下士,如果您有点公平的话,您就必须承认这是一种勇敢的举动。会谈的结局怎样?”
“没有和平的结局,分裂变得反倒更大了。最后科曼奇人袭击了阿帕奇人,两个阿帕奇人被捅死了,第三个人虽然受了伤,却骑着他的马越过了一个一人高的围障。科曼奇人虽然追捕他,却没捉住他。”
“这发生在城堡和平区,在一个要塞的保护和一个联邦部队的少校的监督下?简直毫无信义!如果阿帕奇人现在也宣战,有什么好奇怪的吗?逃脱的阿帕奇人会带给他们消息,他们就会复仇。并且因为对使者的谋杀发生在白人的一座要塞中,他们也会把他们的武器转向白人的。科曼奇人又是怎样表现的呢?”
“很友好。在他们离开要塞前,酋长们向我们保证,他们将只会与阿帕奇人作战,白人却是他们的朋友。”
“这血腥的谈判是在何时举行的?”
“在星期一。”
“今天是星期五,就是说四天前。”老死神思索道,“科曼奇人在那个阿帕奇人逃走后又在要塞中逗留了多长时间?”
“只有很短的时间。一小时后他们就骑马离去了。”
“你们放他们走了?他们触犯了民法,必须被拦住为这种行为而受罚。少校必须逮捕他们并就这一事件向华盛顿报告。我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韦伯斯特少校那天骑马打猎去了,晚上才回家。”
“为了不必做谈判和背叛的证人!我明白了——如果阿帕奇人得知,你们允许科曼奇人不受阻挠地离开了要塞,那每个落入他们手中的白人是多么不幸啊!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白人的。”
“先生,不要太过激动!科曼奇人可以离开,这对阿帕奇人来说也是好事。否则他们一小时后还会失去他们的一位酋长的。”
老死神做了一个惊奇的动作。
“还有一位酋长,您是说?啊,我猜着了!四天了,他有一匹出色的马并且比我们骑得快。是的就是他,一定的!”
“您指谁?”下士惊讶地问。
“温内图。”
“是的,就是他。科曼奇人刚一向西消失,我们就看到在东方,从弗里奥河过来了一个骑手。他来要塞是为了买火药和左轮手枪的子弹。这个红种人没有配戴他的部族的标志,我们不认识他。在购买中他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意外的是值勤的军官,弗里曼少尉正在场,这个印第安人就转向了他。”
“这太棒了!”老死神急切地喊道,“我也想要在场呢。他对军官说了什么?”
“只有这些话:‘很多白人将必须为此受到处罚,这样的行为发生在你们这里,你们却没有防止它或者至少是惩罚它!’然后他从商品出售处出来到院子里上了马鞍。少尉跟着他,惊羡于这个红种人骑的黑骏马,这个印第安人就对他说:‘我会比你们更诚实。我就此对你们说,从今天起在阿帕奇人和白人之间会发生战斗。你们使杀人犯获得自由,由此证明你们是阿帕奇人的敌人。所有从今天起流的鲜血都会让你们感觉得到!’”
“是的,是的,这是他的作风!”老死神说,“弗里曼少尉怎么回答的?”
“少尉问他是谁,这时这个红种人才说他是温内图,阿帕奇人的酋长。军官立即喊道,人们应该关上大门并将这个红种人逮捕。他有权利这样做,因为已经宣战了,温内图在我们这里不是一个谈判者。但这个红种人大声地哈哈一笑,骑马把我们中的几个人撞倒,连同少尉,并且正像别的阿帕奇人先前做的那样,越过了围障。我们马上派了一队人去追赶他,但他们没有再看到他。”
“果不其然!现在要大打出手了!如果科曼奇人败了,要塞里的驻防部队该多么不幸啊!阿帕奇人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活命的。不过我们现在不想继续为没有结果的考虑耽误时间了,我们的时间很紧。你们平常没有客人来吗?”
“只有那么一次!前天晚上来了一位孤身骑手,他想去萨比纳尔,他自称克林顿。”
“克林顿,嗯!我想向您描述一下这个人。您听着,看是不是他!”
老死神描绘克林顿,吉布森以前确实是已经用过一次克林顿这个化名,下士说明描述相符。然后我又给他看了照片,他又肯定地认出了要塞的来客。
“那你们受骗了,”老死神说,“这个人绝对不是想去萨比纳尔,他到你们这里来,是为了探探你们这里情况怎么样。克林顿属于您刚才说到的恶棍之列。他在等待着他的团伙会合在一起了。此外也许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吧?”
“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没事了。就告诉少校,您遇到了我!不能告诉他我对于要塞中发生的事情是怎么想的,但相信我,如果您在履行您的义务时不那么懒散的话,您就已防止了大的灾祸和很多的流血。再见,孩子们!”
老人将他的马头拨向一边穿行而过。在向骑兵们简短致意后,我们跟上了他。他们现在保持向北的方向,我们沉默着飞快地走完一段很长的路。老死神一直低着头沉思默想。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最多还有一小时天就要黑下来,可是我们看到西南的天际还是一条像刀一样锋利的线横在我们面前。我们想今天到达利昂娜河,那里有树木生长,从远处看它们一定会显现出一条粗得多的线。因而可以推测,我们还没有接近我们今天的骑行目标。可能老死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如果他的马想走慢一点,他就一再地重新驱赶它。终于就在日轮触到西边的天际时,我们在西南部发现了一条深色的线,它很快变得更为清晰了。最后由光秃秃的沙石组成的地面又长上了草,而现在我们也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梢在诱人地向着我们招手。老死神这才允许他的马放慢速度一步一步地走。
“在这个地区哪里有树,水就一定在它的附近。我们前面就是利昂娜河了,我们就在岸边宿营。”
没过多久我们就到达了树木那里。这是一片狭长的延伸在河两岸的小树林,树冠下生长着密密的灌木丛。河床很宽,但河水很少。不过我们到达的地点看来不适合渡河,因此我们慢慢地沿河向上游骑。经过短时间的寻找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河水轻浅地在闪光的鹅卵石上流过。我们将马调过头去,老死神在前面,他的马正想将蹄子伸进水里去时,他停住了,下了马并蹲下去,聚精会神地察看河流的底部。
“好!”他点头道,“我早就料到了!在这里我们碰到了一条不能早些发觉的线索,因为干燥的河岸是由硬石块组成的,这样的石块不会留下任何印记。观察一下河的底部,先生们!”
我们也下了马,现在我们注意到,圆圆的大约比手大的凹坑在河中延伸。
“黑克托可以细看一下印迹,”老死神说,显然想要检验一下黑人的能力,“我想听听你怎么认为。”
黑人站在我们后面等着,现在他走上前向水中看去。
“曾有两个骑手渡过河去。”
“为什么你认为那是骑手而不是无主的马?”
“因为马的脚印很深。马一定驮着重物,而这重物是骑手。马不是并排走在水中,而是前后。在过去之前,为了饮水,依旧站在岸边。这里却不是站着,而是直接过去的,也非并排跑的,只有它们被缰绳顺服时才会这样做。有缰绳的地方就有马鞍,因此上面坐着骑手。”
“你做得很好!”老人表扬道,“我不能解释得更好了。这两个骑手很急,他们连饮水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的马。但因为马不管怎样都会渴,而每个西部人首先关注他的马,我估计它们在对岸那边才可以饮水,因此对这两个人来说一定有一个理由先过河去。但愿我们能得知这个理由。”
在研究印记时我们的马一口一口很响地饮着水。我们重又上了马并涉水过河,因为河在这个地方很浅,连马镫都没有触到水面。我们再次到了岸上,老死神说话了,他锐利的眼睛什么都不会漏掉的!
“我们找到原因了!你们看看这棵椴树,它的皮被剥到一个人能够够到的那么高。而这儿,是什么插在地里?”
他指着地上,两排细细的桩子插在那里,比铅笔更粗壮更长些。
“这些桩子会有什么用?”老死神以一个教师的口气继续说道,像个教师给他的学生们上直观教学课,“它们同被削去的树皮有什么关系?你们看到变干的小韧皮片了吗?它们在这里洒得到处都是。这些地上的桩子是作针杆用的。你们也许曾见过编织架?人们借助它做成网兜、头巾和类似的东西。现在,这样的一个编织架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只是它不是用木头和铁钉做的。这两个骑手用树的韧皮部分编成了一条又长又宽的带子。从木桩的排列可以看到,它大约有手掌宽,就是说已经更像一条腰带了。印第安人喜欢用这种由新鲜韧皮做成的带子或腰带包扎伤口,多汁的韧皮对伤口有清凉作用,当它干的时候又紧紧地收缩,尚可为一块受伤的骨头提供支撑。我估计两个骑手中至少有一个受了伤。现在向河里看!你们看到河底沙中两个贝壳形状的凹陷了吗?有两匹马在那里打过滚,只有印第安人的马会这样。人们拿掉了他们的马鞍,使它们能恢复精神,人们只有在马还有一段艰苦的路程要走时才允许它们这样做。那么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认为,两个骑手在这里待了不超过做成初皮带所必需的时间,然后就继续骑马行进了。据此我们调查的结果如下:有两个骑印第安人的骑手和马在我们前面经过过,骑手们至少有一个受了伤,他们急得不让马在河那边饮水,因为他们在这边看到了椴树,他们想用它的韧皮做绷带。在做好绷带后他们很快又骑马走了。从这里得出什么结论,朋友?——开动一下您的脑筋!”老死神要求我。
“我愿试试,”我说,并使我的额头刻上沉思的皱纹,“但如果我没说对,请您不能取笑我!”
“我不会的。我把您看作我的学生,而人们不能要求一个学徒有成熟的判断。”
“因为那是印第安人的马,我猜测它们的所有者属于一个红种人的部落。在此我不能不想起在英奇堡发生的事。阿帕奇人中有一个逃脱了,但却负了伤。温内图也急忙骑马离去了。他是在一刻不停地追赶那个受伤的阿帕奇人,因为他有一匹出色的马,也许不久就赶上了他。”
“不错!”老死神点头,“您还知道得更多吗?”
“是的。对这两个阿帕奇人来说,重要的首先是尽可能快地赶到他们部族的人那里去,告诉他们在要塞中遭受的屈辱,并提醒他们注意,预计不久后敌对的科曼奇人就会到来。因此他们才急如星火,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才抽出时间包扎伤口,因为他们此前想过,在河边也许可以找到树的韧皮。因此他们在这里使他们的马得到了最必要的休息以恢复精神,然后就立即继续骑马行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