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先不讨论这个了!”我打断他,“我承认我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但还不至于嫩到像您一样在凯欧瓦人那里栽那样的跟头。”
这句话真管用。听完后,塞姆闭嘴了好一会儿。
“何况,”我继续说,“我真的必须到西部去为我要写的书搜集材料。这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是的,您是说过!但我要告诉您,您写不成这些书,因为您不会从西部活着回来。”
“哎呀!”
“没错,哎呀!”他学我,“死人是不能写书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嘿嘿嘿嘿!”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我了。在后来的几天中,我们双方还常常为此事或多或少玩笑般地争论,但最后都以塞姆认为我有理而结束。如果我能耐心地等到温暖的时节,这三个朋友甚至表示愿意与我同去,因为他们想先彻底休息一下。但我不愿等那么久,于是八天之后我告别了我喜爱的同伴。直到若干年后,我才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同他们再度相逢。
关于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可以一笔带过。我把工作所得的一半寄回家里,存了一些在银行作为积蓄,便带着剩下的钱兴致昂扬地出发了。
正是寒冬时节,我便利用这段时间在不同的印第安人部落学习语言,他们对阿帕奇人很友善。通常我都会小心地避开这些印第安人。只在一个科曼奇人部落我拜访了很长时间,那个部落的酋长火星甚至和我一起抽了象征友谊的和平烟斗。春天我就到岩石山脉后面去,拜访了大盐湖边的库门教徒城。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孤独的捕兽人,他做出的某些难以捉摸的暗示吸引了我。我还想继续骑马到北部黄石湖地区去,现在它的名字是国家公园,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人,但那时却完全不为人所知。当我置身于这大自然最壮观的奇景中的时候,我还有一段同苏族奥格拉拉人的惊险经历。然后我再次翻越岩石山脉,好几次能保住性命保持自由,都只是因为我的“闪电”跑得快。然后我向南部走,目的地是佩科斯河。
在路上,英国人埃默里·博恩韦尔与我同行,他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充满活力且冷静的人。后来,我在撒哈拉沙漠再次见到了他。
我们在阿帕奇人的村落受到了热烈欢迎。令我高兴万分的是温内图也在,他已经回来几个月了,可是追捕桑特的行动毫无结果。他一直追捕这个杀人犯到新奥尔良并因此回到了维克斯堡,却在内战的混乱中失去了继续追踪的线索。桑特侥幸逃脱了。
我们在阿帕奇部落逗留了四周,但不久思乡之情就占据了我心中的上风。博思韦尔也同我一样渴望回家。温内图于是不再强留我们,他带着二十个阿帕奇人将博思韦尔和我一直送到齐利矿。第二天早晨我们同温内图告别,大概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我们都见不到面了,临行之前,我将“闪电”托温内图照看。而我则再次骑上了我的老红白马,它已经很久没有人骑,当我骑上它时,它都有点得意忘形了。
我自己以及后来同博思韦尔一起经历的一切,很快便传扬开了。即使在我回到圣路易斯以后,也能听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在说老铁手,这令我很惊讶。
老亨利察觉到我的惊异后,用他那蹙脚的方式说:“您太棒了!几个月的经历比别人几年的经历还多,像一颗子弹穿过一张吸墨纸一样屡次化险为夷,即使作为新手在同经验丰富的西部人较量时,您也总是尊重对手。实话跟您说吧,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您的名气甚至把伟大的老枪手都比下去了。我听说了您的事情后,简直高兴坏了,因为我正是给您指出这条路的人。我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这还得感谢您啊!看,这是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他的武器柜,拿出他造好的第一枝亨利牌短猎枪,一一向我说明了这枝枪的结构和使用方法后,便迫不及待地领我到他的射击场,他认为应该由我来试用和评判一下这无可比拟的武器。我简直为这枝短猎枪着了迷,但我还是再次提醒他,这种速射武器的流通必将给这里的牲畜和人带来极其严重的危害。
“我知道,我知道,”他点着头说,“您早已经对我说过了。我只会造几枝。这第一枝,请您收下。您让我的猎熊枪出了名,理应永远保存着它,还有这枝枪。我猜,当您继续您在密西西比河对岸的旅程时,它会大起作用的。”
“毫无疑问!但我现在不能接受它。”
“为什么?”
“因为我目前不打算到西部去。”
“那上哪儿呢?”
“先回家,接着去非洲。”
“非——非——非——!”他叫了起来,都忘了闭上嘴巴,“您糊涂了吗?您想成为一个黑人吗?”
“那倒不至于,”我笑了,“但我已经答应了博思韦尔先生,要跟他在阿尔及尔会合。他有亲戚在那里。我们想做一次从那里出发去撒哈拉沙漠的远行。”
“小心狮子和河马把您吃掉!”
“嘿!河马可不是肉食动物,也不生活在沙漠里。”
“可是有狮子!”
“狮子也不在撒哈拉沙漠。食肉动物都需要水。”
“这我自然知道,它们不喝糖汁!还有很多事情。但阿尔及尔人们说法语,不是吗?”
“没错。”
“您听得懂法语吗?”
“是的。”
“在沙漠里呢?”
“说阿拉伯语。”
“这您可不行了吧。”
“不会。教我阿拉伯语的教授被认为是德国最伟大的阿拉伯语文研究者。”
“扯吧!您真难缠!但我还是想到了一样东西,没有它您也完不成这次冒险之旅,就是钱。”
“我有些钱。”
“哎呀!”
“真的!我当勘测员所得的报酬还有不少存在银行里。”
“够吗?”
“足够了,如果没有特别的要求的话。您知道我要求不高。”
“那就去,去吧,一直到您的撒哈拉去吧!”他生气地喊,“我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想到那儿去?沙子,那里只有沙子和成千上万的沙虱!您在这儿的日子会好过得多。我们的交情就此了断,谁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呢。”
他迈着大步,急速地走来走去,一边挥舞着两条胳膊,一边嘟囔着各种生气的话,但他的好心肠很快又占了上风。他站在我面前问道:
“您在沙漠也需要猎熊枪吧?”
“是的。”
“亨利步枪呢?”
“那更需要呢。”
“您都有了,现在即刻走吧!滚吧,永远别再让我见到您,如果不想被扔出去的话,您这愚蠢的骆驼,骆驼!”
亨利将两枝枪都塞到我的手中,拉开门将我推出去,在我身后上了门闩。他这个人就这样,我只好随他去。可是当我走上大街时,他就已经从窗口探出头来,友好地问:
“您今天晚上会到我这儿来吗?”
“当然!”
“好!我会用煮咖啡的电壶做啤酒汤,晚上有您最爱吃的——现在您走吧!”
这时我还未预料到,这两样武器会在我后来的流浪生活中有多么大的用处。不仅我作为西部人的名气大部分要归功于它们,而且还要感谢它们救了我的命。无论何时,只要在密西西比河和岩石山脉之间的营火旁讲到温内图和老铁手的事迹,人们在提到温内图的银色卡宾枪时,都会提到他的白人兄弟老铁手的猎熊枪和亨利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