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所料,我们是在一个小小的几乎是圆形的山谷盆地中宿营,它的宽度人们在五分钟内就可以走完。盆地有一个入口,我们就是通过它进来的,还有一个出口,跟入口一样窄。暗探被从那里派出去。科曼奇人在山谷的中间安顿下来。盆地的四周由岩石组成,岩石陡峭地上升,看来是可以保证没人能在那里上去或下来的。我们转了一圈,经过了站在入口和出口处的岗哨。现在我们又接近了宿营地。
“愚蠢!”老死神咕哝道,“我们真的在陷阱中了,我想不出什么能从这里逃脱的办法。”
“我们不应该使白海狸改变想法,让他立刻离开山谷,在别的地方宿营?”
“这是我们唯一可以试的。但如果我们不告诉他,他身边有两个阿帕奇人,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而这是我无论如何想要避免的。”
“也许您太悲观了,先生。也许我们在这里还是安全的,两个关口可以由哨卫把守得密不透风。”
“是的,十个人在这边,十个人在那边,这看起来相当好。但我们不可以忘记,我们是在跟温内图打交道。平常那么聪明和谨慎的白海狸怎么会愚蠢地想到,恰恰是安扎在这样一个不可进入的山谷中,对我来说是一个谜。那两个阿帕奇人的暗探一定大大地欺骗了他。我要同他谈谈,如果他坚持已见并且认为没有什么事发生,那我们就尽可能地克制。我们是科曼奇人的朋友,但也要避免杀死一个阿帕奇人——好了,我们到营地了,酋长站在那里!一起到他那里去!”
从映着火的人群中,我们认出了属于白海狸的鹰羽。当我们向他走去时,他问道:
“我的白人兄弟亲眼看到后确信我们是安全的了吗?”
“没有。”老人答道。
“老死神对这个地方有什么可指责的?”
“它像一个陷阱,我们都落在里面。”
“我的兄弟错了。这个山谷不是什么陷阱,而是正像白人的要塞,什么敌人都进不来。”
“是的,到入口来也许是不行的,因为它们那样狭窄,十个战士就能很容易地守卫住。但是,会不会有这个可能,阿帕奇人会在岩壁上下来?”
“不会的,岩壁太陡了。”
“我的红种人兄弟自己看过后对此深信不疑吗?”
“无可置疑。科曼奇人的战士们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到这里的,他们试过在岩石上爬上去,但他们没有成功。”
“也许从上面下来要比从下面上去容易。我知道,温内图能像山中的野羊一样攀岩。”
“温内图不在这里,那两个托皮亚人对我说了。”
“他们对他们所说的事是不是真的有把握?如果温内图到过英奇堡是真的,那他就不可能已经到过这里,集合了他的战士们并且已经又在孔乔斯河对岸了。我的兄弟可以把短的时间跟长的道路比较一下。”
这个科曼奇人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他看来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同老死神的想法一致。
“是的,时间短促而道路漫长。我们还要再问一问托皮亚人。”
他向白人的营火走去,我们跟着他。陌生人阴沉地向我们看过来,他们旁边坐着朗格、他的儿子和黑克托。威廉·奥勒特在纸上写着,对其它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当酋长对他们说话时,假扮的托皮亚人严肃地向上看。
“我的兄弟们确切地知道——”
白海狸停住了。从岩石的高处响起了一只小鸟可怕的尖叫,随后即是一只猎头鹰贪婪的叫声。酋长侧耳倾听,老死神也是。就好像想以此取乐,吉布森抓起一根放在他身旁的树枝捅进了火中,使火短暂而猛烈地忽闪亮了一下。他准备第二次这么做,全体白人的眼睛都在满意地看着他,但这时老死神向他跳了过去,从他手中拽下树枝威胁道:
“别这样,先生!您这是拿您的生命开玩笑!”
“为什么?”吉布森恼怒地问,“我不可以拨一拨火吗?”
“不行。当那上面猫头鹰叫的时候,人们不正是在底下回答这种事先约好的信号。”
“信号?您疯了吗?”
“是的,我疯得要立刻杀了每一个敢再这样捅火的人。”
“该死的!您的样子就像您是这儿的主人。”
“我就是,您是我的俘虏,对您我一点儿也不会容忍。您可不要妄想,老死神会上您的当!”
“我们真的必须容忍吗,先生们?”
这个问题是针对其他人的。老死神手中是他的两只左轮手枪,我也是这样。朗格父子和黑克托一下子站在了我们身边,也拿着左轮手枪。我们会向每个不小心地抓起武器的人开枪的。偏偏酋长也向他的人喊了一个简短的命令。
科曼奇人立即站了起来,几十枝箭对准了白人。
“你们看到了!”老死神笑道,“和平烟斗还保护着你们。人们甚至让你们保留武器。但只要你们向刀子伸一伸手,保护就没有了。”
这时又一次响起了不断的尖锐刺耳的叫声和猫头鹰叫,高高地恰似从天上传下来的一般。吉布森的手抽动了一下,就像他又想去抓树枝,但他毕竟不敢这样做。现在酋长重复了一遍他先前被打断的对托皮亚人的问题:
“我的兄弟们确切地知道,温内图是在孔乔斯河对岸吗?”
“是的,我们知道。”年长者答道。
“在你们给我答案之前要想一想!”
“我们没有弄错,他经过时我们藏在灌木丛中并看到了他。”
酋长又继续问,年老的托皮亚人回答。最后白海狸说:
“你的解释使科曼奇人的酋长满意了。我的白人兄弟们可以再跟我走了!”
这个要求是对老死神和我说的。老死神示意朗格父子一起去,并且也带上了黑人。
“为什么我的兄弟把他的其他同伴也叫了过来?”酋长问道。
“因为我想,我一会儿就会需要他们。在危险中我们希望站在一起。”
“没有什么危险。”
“你错了。猫头鹰的叫声没有使你也疑惑起来吗?那是一个人发出的。”
“白海狸懂得所有鸟叫的声音,我能够把它们同人的喉咙中模仿的声音区别开。这真的是一只猎头鹰。”
“而老死神知道,温内图模仿的很多野兽的声音唯妙唯肖。我请你小心一点儿,为什么这个白人怕火?那是一个约好的信号。”
“那他一定是跟阿帕奇人约好的,然而他不可能同他们见过面!”
“也许是另一个人同他们约定的,这个白人得到委托发出信号,这样真正的泄密者就不会因此在你们面前暴露。”
“你认为我们中间有泄密者?我不信。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无需怕阿帕奇人,因为他们不能经过岗哨也不能从岩壁上下来。”
“也许能。借助套索他们可以一个一个地爬下来,因为——听!”
猫头鹰叫又一次响了起来,而且不是从高处,而是从低得多的地方。
“又是鸟,”这个科曼奇人没有一点不安的样子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天啊!阿帕奇人在那里,在山谷的中间。你听到了吗?”
从山谷的出口处传来一声尖利的、令人震惊的大叫,一声死亡的叫喊。随后空气中就震颤着阿帕奇人嘈杂的战争的号叫,不管是谁哪怕是只听到过那么一次,他就永远不能再忘记。这种叫喊一响起,火旁的所有白人就都跳了起来。
“混蛋们站在那里!”军官叫道,一边指着我们,“冲他们上!”
“对,上!”吉布森尖叫,“打死他们!”
我们站在黑暗中,这样他们就瞄不准。因此他们宁可不射击,而是高高挥舞着枪扑向我们。毫无疑问这是事先约好的,因为他们的行动这样迅速和有把握,不可能是一种瞬间灵感的结果。我们离他们最多三十步远。但是蜂拥而来的人必须要穿越的这个中间地区这就给了老死神时间来说明一下: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赶快拿起枪!我们要恰如其分地接待他们!”
六枝卡宾枪枪管对准了敌人,因为酋长也把他的武器拿在了手中。我们的子弹发出啪嗒声从双管卡宾枪中响了一两次,很多人被打中扑倒在地上。科曼奇人也跳了起来,向泄密者射去他们的箭。我就只是看到,吉布森尽管挑衅,却没有参与,他还站在火旁,抓住了奥勒特的胳膊并努力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只有一瞬间的时间允许我注意到这两个人,进一步的观察是不可能的,因为号叫很快地更近了,现在阿帕奇人向科曼奇人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