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应该并非一件坏事吧。
还是在固定的时间去上明老师的课,她一次比一次进步的速度让明老师惊叹,也让明老师为她高兴。
“自南啊,有个青年画家画展,我想推荐你的画去参展,你看选哪几副作品?”明老师在一次课后对她说。
画展?许自南想起的是自己从绿城回来画的那副。
“我看你近期画的这些都不错,还有之前那副《我从春天走来》也很好,你好好挑挑。”明老师笑着给她提建议。
“我心里有合适的选择了,只是还没命名,我回去想想。”许自南抿唇一笑,“比我从春天走来好。”
“是吗?”明老师也是一笑,“小家伙,有好画藏着不给我看?”
“不是……”许自南腼腆地一笑,“我也是才画出来。”
当许自南把那幅画拿给明老师看的时候,明老师的的确确是惊叹了,“自南,太棒了!真的太棒了!你的中国画没白话,油画里的中国元素用得很好,色彩的运用当真是有大师风范了,自南,我敢保证,经过这次画展,你会火。”
许自南知道自己这幅画画得好,可是没想到会有明老师说的那么好,得到了老师的赞扬,她心花怒放,只是,一直没法给这幅画想个好名字。
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晏暮青拉进了画室,把那幅画展示给他看。
她的画室,后来还没对他开放过呢!晏暮青也没见过那副画。
“晏大师,看看,用你挑剔的眼光来评价一下,只准说缺点不准说优点哦!”许自南知道他虽然自己不会画,但是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是收藏家的眼光,说到这里,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这幅画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了!”
晏暮青看着画,眼睛里原本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笑了,“这幅画唯一的缺点,就是画画的人太臭屁了!”
许自南是真的有些小得意的,只不过,在明老师面前,在别人面前,总要谦虚谨慎一番,唯独在他这儿,还不能让她臭屁一会儿啊?
“好不好?说真话,你觉得好不好?是不是秒杀你所有的藏画?”她在他面前蹦着,要他一句评价。
他看着画,把她拉到身边让她安静下来,然后,缓缓说了一句,“的确,是超越我所有藏画。”
那一刻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许自南知道,她的画再如何优秀,她总归是个年轻画手,怎可超越如此多前辈,甚至古人?
他说完之后,竟然有些恨恨的表情,“我真讨厌自己越来越爱说瞎话!”
他一贯平板的脸,古板的性格,鲜有这么活脱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抱着他脖子,在他下巴亲啊亲的,“我就喜欢听瞎话!”
“虚荣!”他笑,摸着她的头发。
“晏暮青,我这画还没名字呢,你给我参考一下吧,叫《胜却人间无数》怎么样?”她觉得这背景,这一吻,让她想起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谁知晏暮青却一口否定了,“不好。”
“为什么啊?”
他没说理由,只提了另一个建议,“叫,有风自南吧。”
“好名字!如果火了的话,我的画廊也就跟着火了啊!那进钱的速度是挡也挡不住!”她立即拍手称好,这现成的名字,她怎么不知道捡?所以说,他真不愧是商人!商机这么敏感!
他再次失笑,“我说你是艺术家,不是奸商!怎么越来越铜臭气了?”
她不以为然,“那还不是因为跟你结婚,近臭者臭了吗?我本来是质本高洁那种气质的。”
他再度笑出声。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吗?”她连续反问三句,并做攻击状,如果他说不,她就准备挠他。
“是!高洁,的确是高洁……”
嬉闹中,许自南并没有去想,他把这幅画取名有风自南的本义是什么……
几天后,这幅有风自南被送去参展了,一如明老师所料的那样,这幅画在诸多青年画家的作品中脱颖而出,业内对她中西结合的处理方式、色彩精妙绝伦的运用都大为称赞,青年画家许自南这几个字很快传播开来,更有多人联系她,争相想要收藏她这幅画,而且出的价钱,还颇为可观。
许自南一度要答应下来了,打电话的时候晏暮青就在她旁边,马上提醒她,“把你那点儿财迷心思收起来!不卖!”
她也没想过为什么不卖,只是晏暮青说的嘛,听他的话听习惯了,马上就给拒绝了。
拒绝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卖啊?这是我迄今为止最高价的一幅画了。”
晏暮青戳她的脑袋,“再高有我出的高?笨!”
许自南被他一骂,当真觉得自己很笨,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你才笨!你价格出再高,那钱也是从左手交到自己右手,没出门哪里赚钱了?”
“说你傻你真傻啊?算了,我还是给你安排个经纪人吧!估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你,你安心画画,其它的交给经纪人打理。至于这幅画我会定期安排拿出去展出的。”
许自南没想过经纪人这回事,他这么一提,她就想起了笑笑,“笑笑怎么样?”
晏暮青咳了一声,“我不想哪天画没了也就算了,连老婆都回不来了!”
“……”想到他曾经形容她俩人加起来就是一个井字,不以为然,“笑笑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了……”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她知道晏暮青是绝对不会同意笑笑当她的经纪人的,不过,有一件事晏暮青没有料错,那就是她真的出名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她。跟她的画同名的有风自南画廊也名声大震,前去买画的人多了一倍,这效应,连带着文筑的文玩茶室生意都好了许多,只因为里面全是她的画,更因为那副飞天的壁画也是她画的。
文筑几度打电话来求她的画,让她再多画几幅给她,因为,除了那副壁画带不走,店里的其它画已经被她给卖掉了……
跟文筑一样前来求画的人也渐多,被晏暮青勒令全部拒绝。
晏暮青的理由很简单,“你还很年轻很年轻,不管是画画还是在这个行业内的资历要待提高的空间还很大,突然的出名一半是你的实力,另一半也是运气。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画画好,不要掉进浮华名利圈里,被人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你的画也就止步不前了,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该懂,画展已经过去了,有风自南我也要封存了,收心吧,准备下一次画展。”
“下一次?”
“是。你只管画画,它不是你的事业,不是你的工作,不是你赚钱谋生的手段,只是你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如果你喜欢它的话。至于其它的事,有我。”晏暮青说到这里笑了笑,“你忘了,我是个商人。”
许自南承认,晏暮青说的很有道理。这辈子,除了妈妈,真的没有人会在她成功的时候勒令她戒浮戒躁,在她低落的时候给她鼓励给她陪伴,即便是暖暖也做不到,而晏暮青,是第二个。是她的丈夫,其实也是良师。
晏暮青想要给她筹备一次个人画展,时间大约定在年底,所以,她这一年的时间就是潜心画画。
而她自己跨越了瓶颈,也乐于每天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不思其它。画廊、家、学校,三点的生活让她觉得很自在,自在到快要忘了那些事,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