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沉默了一会儿,执拗地绷着脸,“我的价值,在那天你送我手表的时候就没有了吧?那天你就已经有开除我的打算了。”
许自南笑了,“那笑笑,你试试和我易地而处吧,如果你是我,你还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吗?”
“那,你又何必送对表给我?”笑笑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
“我以为,我对你再好一点,或者你会想起我们之间总有些情分,会回心转意。想来,我还是天真了。”情侣对表,许自南多么希望笑笑能正正经经谈一场恋爱,找到一个真正配得上和她戴对表的人……
“南姐,再见。”笑笑脸上多了坚决,倒不见后悔。
“等一下。”许自南叫住了她,“给他带一句话,我是许自南,是晏暮青的妻子,什么飞飞和小虎,我不认识,也永远不想再认识。”
笑笑顿了顿,甩给她一句话,“南姐,你真无情,果然世人的眼里只有钱,希望你能好好守住晏暮青的钱吧。”
“还有,笑笑。”许自南凝视着桌面的笔记本,“你要知道,你伙同孟潮白砸画廊,已经违法了,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做出更多违法的事情来?”
笑笑转身,“你去告吧,他说了,只要你不怕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你就去告。”
笑笑终于奔跑着离开了,房间里的香,仍然香气袅绕,冉冉燃烧着,就像她此刻脑海里的思绪,缠缠绕绕。
忽然,她拎着包离开了房间,锁了画廊门,叫来小麦,往家里而去。
晏暮青曾经说过,要她没事少回娘家。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内心里是不喜的,可是事实上,她真的很少回娘家,倒并不是因为她听晏暮青的话,而是,每次回来,心里都会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想逃避,大概二者都有吧。
从前,她害怕看到妈妈抱着小波隐匿在黑暗中孤独而沉闷的影子,害怕妈妈和爸爸之间相互折磨的冰冷和对持,而现在,家里平平和和的,她反而更害怕了,害怕这种虚假的幸福下真相的残酷,害怕玻璃支架撑起来的家其实不堪一击,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似乎,她总是一个善于逃避的人……
今天的天气其实不错,适逢午时,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倒也暖和。
车驶入许家的时候,冯汐正抱着假的小波在花园里晒太阳,小波穿着红艳艳的衣服,给整个画面添上暖暖的色调,许默沧推着冯汐的轮椅,给冯汐整理了一下围巾,冯汐的围巾也是酒红色的,阳光洒下来,当真就像一幅画一样,一幅暖色调的画。
也许她学艺术的,对色彩的敏感度过于高了,这样一副暖色调的画看在她眼里,感受到的温度却是透心的凉。
冯汐看见她的瞬间,眉开眼笑的,“哎,南儿回来了!”
许自南在轮椅面前蹲下,对冯汐温柔地笑,“妈,我回来了。”
冯汐怀里的“小波”对着她汪汪直叫,冯汐轻拍了一下“小波”的头,“傻孩子,这是南儿,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了!”
呵,小波不认识她,是理所当然的。
“妈,外面风凉,我们进去吧。”许自南从许默沧手里把轮椅把手接了过来,推着冯汐进屋。
“好!进去我们娘俩说说话。”冯汐对于她的回家,十分欢喜。
母女俩在一块能说什么呢?说得最多的就是她在晏家的生活。冯汐不厌其烦地问着她在晏家过得怎样,晏暮青待她如何,徐姨平时是否欺负她。
她当然都是挑好的回答,而事实上,晏暮青如今待她,的确不错。
“妈,我们家以前的照片呢?很久没看了,我看看我小时候的样子吧!”许自南找了个时机问。
“在那个抽屉里呢!”冯汐指指其中一个抽屉。
许自南表情自若地把影集拿了出来,和冯汐一起一张一张地看。
小时候的她真是不会拍照,一张张照片都是绷着脸的,冯汐却看得兴致勃勃,不时还跟她讨论照片里的她别扭的样子。
直到她终于发现一张咧嘴大笑的照片,而照片里的她,赫然长着两颗小虎牙……
她捧着相册的手一抖。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差点将影集掉落在地了……
她强撑着什么事也没有,继续陪着冯汐说话,说了许久,冯汐打了个呵欠,似乎累了,许自南便扶着冯汐上床睡下午觉,自己去找许默沧了。
冯汐还拉着她的手,“留下来吃饭。”
“嗯,好,我正想尝尝爸爸的厨艺呢。”许默沧现在不是常亲自下厨了吗?
冯汐一笑,“叫暮青也来。”
“好,我等会打电话给他。”许自南给妈妈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去了。
时间已是不早,的确该准备晚饭了,许默沧今天很有兴致,当真要亲自下厨给许自南露一手。
许自南跟着来到厨房,把厨房里其他的工人都劝出去了,只说自己也要亲自给爸爸当助手。
当厨房里只剩父女两人时,许自南看着许默沧的背影,冷不丁问了句,“爸,我记得我以前是虎牙的,怎么现在不是了?”
许默沧的肩膀明显一震,回过头来一笑,“你记错了吧?你一直是这样!”
许默沧不自然的笑让许自南心里的答案愈加趋于肯定,她苦笑,“爸,不要再骗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青是谁?她回来找我了,你知道吗?还有孟潮白!他们给我说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许默沧眼神骤变,“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相信别人编故事,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
“他们?”许自南敏锐地抓到许默沧话里的漏洞,“这么说,他们让我来向你求证真是没错了?你知道所有?所以青青到底是谁?她的孩子又怎么了?我不要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故事,我跟这些故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许默沧短暂沉默,而后摇头,“没有,什么故事都没有……”
“好,爸,你不说也就算了,我自己去找,总能找到答案的!”许自南转身欲走。
“南儿!”许默沧终于叫住了她。
许自南回头,看见许默沧眼里的痛楚、懊恼和犹豫。
“南儿……”
这一声呼唤里,许自南听出了在绿城跟晏项文谈话时,晏项文语气里的悲凉,两人如出一辙……
“爸,说吧,瞒不了多久了,我总是被梦魇所折磨,梦里,有些事情一遍遍复现,一点点拼凑,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就算别人不告诉我,总有一天,这些片段也能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她平静地站在许默沧面前,等着一切她能接受的和不能接受的真相。
许默沧长长一声叹息,“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南儿,爸爸如今唯一能对你说的,是对不起,因为爸爸一时的荒唐,给你们母女造成了无法修复的伤害,是我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孟青青是我公司的员工,你以前常常来公司玩,也认识她的,你还说她漂亮,工作能力又强,很喜欢她,你们俩还一度很要好,而我因为……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和她接触渐渐多了,也就……就……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孟青青还……有了孩子。而孟潮白是孟青青的弟弟,那么巧的,你跟他谈恋爱。你妈妈知道以后,不愿意你和孟潮白继续交往,逼你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