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厚!”她忍不住用中文嘀咕。她觉得自己还算是识大体的,虽然音乐嘈杂,但如果用别的语言骂他,万一被距离近的外国友人听见可就不好了,所谓家丑不外扬,这算是很牵挂他的脸面了!
可是,如此脸皮厚的人,又怎么会把她的小声嘀咕放在心上?仍然是一派怡然。
她最受不得这种,她气得炸了肺,对方却安如泰山,P事没有!往往这种时候,高贵典雅、德艺俱佳之类的词就会被她忘记……
于是,声音略大了点,试图盖过音乐声,“撒谎!骗子!”
她觉得,他何止是撒谎?何止是骗子?他是骗子中的战斗机!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被他骗的人,诸如善良的梅先生,还一脸沐浴在他体恤温暖目光里的陶醉样,通俗点来说,就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当然,她的声音纵然盖过了音乐,却也没有激起他什么回响……
她心里那个郁闷,那个抓心挠肺,一门心思要打破他这平静,放开了声音说,“撒谎的人……”
其实她本来是想说,撒谎的人鼻子要变长,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真是太幼稚了,哄小朋友的玩意儿啊,临时刹住,她要改台词!
于是,她临时就改成了,“撒谎的人不能变长!”
一边说还一边看他,觉得他好像还是那副淡定样儿,便以为大叔太老,没听懂她的潜台词,心内奔腾着破罐破摔壮士断腕的气势,仗着说中文反正没人懂的底气,再次大声出招,“说谎的人那啥永远不能变长!”
这一声,当真是惊天动地……
她自己都被震得呆若木鸡……
因为,音乐声突然在此刻停了……
全厅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里……
当然,外国友人们并没有听懂,可是,她忘了,他们周围还有四个中国男人,一个中国女人……
虽然她只说一个代词“那啥”,但中文博大精深至此,世人对某个物件的敏感程度至此,似乎人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代词代的是哪个名词……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翻译,翻译的嘴里已经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她突然觉得翻译其实挺可怜,如果他们手上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鸡蛋的话,翻译光吃鸡蛋就已经可以吃到吐了,还是带壳儿的……
虽然语言不通,但人类的表情和眼神却是相通的,梅先生从她的表情里已经看出有些异样,作为主人,自然要前来关切一番。
“晏夫人,请问可需要些什么?”他当真是发自内心地关切,而且把目光投向翻译。
翻译要哭了,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这句怎么翻?怎么翻?夫人您自己会说意语,您自己说吧……
晏暮青此刻大发慈悲,挺身而出为翻译解围了,只听他慢条斯理的伦敦腔流水一样响起,“梅,她只是在关心我的……”
许自南体内顿时有火焰“腾”地燃烧起来,烧得她面红耳赤。他要说什么?她关心他的什么?长短吗?!
偏偏的,他说到这里,还略略停了一下,她一颗心窜到喉咙口,紧张地盯着他,如果他真这么说了,她一定跟他离婚!一定!回去就离!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出离愤怒,他微微含笑,绅士而高贵,“关心我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