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待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晏暮青的消息,她想打个电话给晏暮青,可又犹豫,怕自己影响他办事,但再转念一想,他不是说过喜欢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她现在越来越畏首畏尾了……
还是拿起了电话,给他拨了过去,“喂,是我。”
“南儿!你到家了吗?”
“到了到了!我要不要把爸爸的事告诉他们几个啊?”她正好在这不想出去和他们说话呢。
“他们在干什么?”
“……打……打麻将……”她简直羞于说出这几个字!
“那就让他们继续打吧!别说了!对了,这儿有件事你能办吗?”
“什么?你说!”她就是想找点儿事做帮帮他。
“你去老爷子书房,找张照片,放大了拿来给我,会吗?”
“会会!我马上就去!”这有什么不会的?葬礼还是参加过的,要在灵前摆一张照片!
“让小麦送你!”他最末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我洗好照片去哪找你?”这人应该已经接走了吧?
“直接来殡仪馆吧!”
她讲完电话立刻往晏项文书房,书房门是锁的,她只好叫来打扫的工人,把门打开了,在晏项文没上锁的抽屉里找照片。
还好,还算顺利,她找到一本影集,里面有好些旧照片,有他和婆婆的,有他和婆婆跟两个儿子照的,当然,也有他跟简宁那边一家照的。
她一时有些感慨,不管他现在如何后悔,不管他多怀念前妻,简宁这一家对他而言也是他至亲的人,不然也不会到死也惦记着他们没饭吃。这个结果在她的立场看来有些无情,可是在别人的立场呢?
她无暇想那么多,只想快点找到一张晏项文的单人照,可是翻完了也没找到,只好将就取了一张他和婆婆带着两个儿子的合影,让影楼的人帮忙给P出来算了,她看来看去,也只有这张晏项文的五官最清晰。
她看着照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又找不出来,心里着急,也无暇再想,刚关上抽屉想走,晏暮山出现在房间门口了,肿着一张脸问她,“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跟他啰嗦。
晏暮山一步跨了进来,“你不是想找老爷子的存折吧?你这个小偷!”
对于一个老爸重病在床,去一心只念着钱的人,她真的没有半分和他说话的欲望,要知道,晏项文对不起的是前妻和前妻的孩子,对晏暮山姐弟可没有亏欠!
“我没有!我还有事!请让开。”她拿着照片往他身边冲。
“还没有!你手里拿着什么?交出来!”晏暮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照片出现在他眼前,不由喝问,“你拿照片干什么?”
许自南用力甩开他的手,忍无可忍,“我拿照片干什么?爸爸死了!因为你那个要挟,爸爸跳楼自杀了!我拿照片去冲洗遗照!”
晏暮山登时呆若木鸡,半响才反应过来,喃喃念着,“死了?死了?那……那我的家业呢?有没有留下遗嘱啊?”
而此刻,许自南早已经拿着照片离开了,在她离开后的晏家,顿时大乱。
许自南叫上小麦,拿着照片直奔影楼,请他们P出一张晏项文的遗照来,然后再让小麦送自己去殡仪馆。
等她到殡仪馆的时候,正在搭建灵堂,而没有搭建好的灵堂前,简宁他们三个已经先到了,跪在那哭。
吕慧文带着小鱼儿也来了,和晏暮白一起站在一旁,看着这三个人做戏,晏暮青不见人影。
许自南把遗照交给晏暮白,“他呢?”
“在那边谈事情呢,一会儿就来。”晏暮白道,把遗照交给搭灵堂的人。
许自南知道,丧事殡葬还有许多事要谈,所以也不去找他,跟吕慧文一块站着。
她和吕慧文都没有哭,整个灵前热闹的只有那三个人,还有小鱼儿,眼睛红红的,应该哭过了,看见这三人哭,又泪眼婆娑的。
小鱼儿还没完全懂事,也不太懂去世的意义,只知道,爷爷永远就这么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晏项文对这第一个孙子还是很疼爱的,虽然在全家人面前,晏项文暴躁的一面比较多,但是私下里却对小鱼儿很好,所以,小鱼儿很是难过。
不多时,晏暮青就谈完事情过来了,看见她,远远地点点头,朝她走过来,而简宁三个人则哭得更厉害了,尤其简宁,还带词儿的,痛哭流涕,说着她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好,老爷子为什么要撇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云云。
许自南看着,简直是再次看了眼界。为什么世界上有如此善变如此擅长演戏的人?晏暮青的变脸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晏暮青对这三个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许自南面前。
“照片拿给二弟了。”许自南先报告了自己的“工作”。
“嗯。”他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关心,只握了握她的手,“冷不冷?”
她摇摇头,“不冷。”
“去那边坐坐,暖和些。”他领着她到角落避风的地方。
“慧文,过来吧。”许自南记挂着小鱼儿,朝吕慧文招手。
吕慧文看着那哭着的三人直皱眉头,也跟着她走了。
四个人围坐在角落里,小鱼儿紧紧靠着妈妈。
远远的,他们看着晏暮白把框好了的照片摆放在灵前,小鱼儿轻声问,“妈妈,那是爷爷吗?”
“是的。”吕慧文把小鱼儿搂紧了。
“这个爷爷像爸爸。”小鱼儿天真地道。
许自南拿的是晏项文年轻时的照片,跟晏暮白的确几分相像。
“当然了,爸爸是爷爷的儿子,爸爸长得像爷爷,就好像你像妈妈一样。”
吕慧文跟儿子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许自南无法想象她霸气起来是什么样。
“那为什么我像妈妈,爸爸像爷爷呢?我想像爸爸。”小孩子的问题就是这么古怪,而且最后一句话还打击到吕慧文了。
“为什么要像爸爸?像妈妈不好吗?”吕慧文假装不高兴地问。
小鱼儿偏着脑袋,“妈妈喜欢小鱼儿,如果小鱼儿像爸爸,妈妈看着小鱼儿可爱,会觉得爸爸也可爱,就不讨厌爸爸了。”
吕慧文怔住,“谁说妈妈讨厌爸爸了?”
“那……为什么你们要分开,爸爸说因为他不乖,可是爸爸现在很乖了哦……”小鱼儿说着,扁起了嘴。
吕慧文抱紧了小鱼儿,亲他的额头。
晏暮白放好照片后也跟着过来了,殡仪馆顿时分成两个阵营,那边嚎丧的一个,这边冷冷静静看着的一个。
许自南很好奇,到底他们有多少眼泪流,哭得跟真的似的,又有多少精力嚎叫?简宁那嗓子,跟唱戏似的起着腔,一调高过一调,尤其有人来的时候,那音尖的,许自南觉得耳鸣……
晚上的时候,人越来越多。晏家积累到这一代,人脉之广是必然的,而且,晏暮青接手晏家之后,这人脉也全是他在经营,所以,人多的时候,就全是他去迎宾了。
许自南作为他的妻子,虽然从来没有参与到他事业中去,但是还是站在他身边,反正办丧事这种应酬,全程麻木着脸是没有错的。
在她几乎真的麻木僵硬的时候,形势却起了变化,那时正是宾客正多的时候,还有好些晏家家族里的人,辈分最高的晏家老人。
说起晏家,的确是大家族,人多,支系庞大,这样的大家族是崇尚礼教的,虽说生意事业各自有各自的,并无瓜葛,但无事散开,有事则会聚集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