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犹豫了一阵,猛然问他,“晏暮青,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看她一眼,“不可以。”
“……”这回应,真够牛。
他将一块不知什么东西塞到她嘴边,她被迫张开了,吃下。
“既然让你这么为难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也知道不该问,那就别问了。”他说。
她把口里的食物咽下,“可是我偏要问呢?”
“那就问吧。”他再度看了看她,“本来就是铁心要打听的事,偏要绕弯子,说吧。”
“……”这个人,说话的方式总是让人难以预测,她看着他,小声地道,“等下,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让我拍张照?”
“……”他正用勺在鱼汤里给她找鱼肉,一听此话,勺子都掉进汤里去了……
“你真是……越来越能玩了!”他唬起了脸。
“……”他想的和她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赶紧吃饭!”他重新拾起汤勺,在鱼汤里挑,有那么点训斥的语气。
“……”为什么,原本是很沉重的心情,很严肃的问题,被他这么一训斥,就带了点喜剧效果?她舔了舔唇,“晏暮青……”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以为,她还在纠结那个脱衣服给她拍照的问题。
“我……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她迟疑着。
“第二个问题了!”
“……”之前那个不算,她真正想问的还在后面呢。
“要问就快问吧,我看你不问是不会吃饭的了!不过,如果还跟之前那个问题一样,就免问了,不可以。”他另取了一只汤碗,给她盛上鱼汤。
“晏暮青,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吗?”她飞快地问出口,快得让晏暮青怀疑自己听错了。
待他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听错,她千真万确是这么问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到了桌上。
生气了?
他生气了!千真万确!
“南儿!”他语气很重,“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她一时无话可说了,他生气的时候,她往往不知该怎么应对,而且,惯性使然,有些害怕,这种害怕,从最初到现在,好像已经变成她的一种基本属性,根植在她心里了。
“原来,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是白说了!”他阴沉着脸。
他说了那么多?他的童年,他的妈妈,他心里根植的家庭阴影……
他的意思,是在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吗?可是,她不想猜,她只要一句是还是不是,然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不管他那张锅底脸,她继续老虎嘴边去撩胡须,“你说,是还是不是!?”
她的模样有几分固执,眼神也坚定地盯着他,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他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到底是个孩子……”
孩子才会只要简单的答案,是或者不是;孩子,才会这样傻气地痴缠;孩子,才没办法自己去明辨……
可是,他并没有想过,并非她没有能力明辨,她只是缺乏信心而已,而这信心不足的源头,最终还是来源于他本身。
“南儿,这个问题我再回答你一次,你听好了,我没有别的女人,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不会再有别人,一辈子。”他耐着性子,像对一个孩子那样承诺。
许自南听了,心头一热,连同血液也热得沸腾起来,紧跟着头脑也开始发热,头脑一发热就会犯傻……
她竟然在偌大的餐厅里,离座,一头扎进他怀里,返身坐在他腿上,两手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紧紧的。
他总是被她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晏家的确是少了简宁那一堆人,可是不代表就没有别人了,之前他亲她的脸,她躲着说怕人看见,现在呢?刚刚还有工人轻手轻脚走过她没看见?
不过,总算是顺了她的意,并没有把她从自己怀里拎出去,只轻轻拍她的背,“现在不怕人看见了?”
她嘟哝着,“看见又怎么了?我在我自己家里抱我自己老公,又没抱别人,犯法了?”
她相信他的话,只要他说,她就全部相信,也相信他的承诺,那个会陪伴她一辈子,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承诺,美好而真挚,可是,有时候,承诺这种东西,最大的功用就是在不可知的许久以后,用来打脸的神器……
“没犯法,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可是,总得先吃饭吧?”他看着她嘟着小嘴的样子,终觉好笑,不过,在她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绕着弯子问了他一圈问题后,他也想知道一些事,“为什么今天会问我这个?遇到什么人了?”
“我……”她犹豫着,有点担心,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着残缺的人?“我……爸他……我觉得他不老实……晏暮青,我觉得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她还想起了孟潮白,那个口口声声说永远爱她的人,却和笑笑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晏暮青见她这样,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包括我。”
“……”她眼睛骨碌一转,“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男人?”
他嗤笑,“这种问题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是一种邀约和挑衅。”
邀约和挑衅?
她转念一想,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来,吃饭,吃完饭你才有力气。”他将挑去鱼刺的鱼喂到她嘴里。
她张口吃了,也没动脑筋去想,顺口就问,“有力气干嘛?”
“关于你说的,是不是男人的问题,如果把它上升到学术的高度,我们就要相信一句话,实践出真知。”他继续喂她。
她差点被食物呛到……
他只好又给她喂水。
就这么坐在他怀里,他终于是把一顿饭给她喂下去了。
许自南最初是无意识的,他喂,她便张口吃,好像一切都很自然,后来,听着他低沉的一声声,“来,张口。”或者是,“喝汤吗?”又或者是“吃蔬菜。”
她才觉得,她在承受着多大的宠。在她的记忆里,就算是爸爸妈妈都没有这样对过她,从小,妈妈的教育就很严格,她记忆中已经完全没有妈妈喂饭吃的时光了……
彼时,她心中有些无法言说的感觉,她还有事瞒着他,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姑娘,她有过过去,她爱过别人,她还把那段忘记了,而且那个人还回来了,今天她还去见了,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告诉他。
她曾经是打算告诉的,很多次都到嘴边了,却总有别的愿意让她说不下去,而此时的气氛如此美好,她更舍不得说出来破坏掉。
她听他的话,飞快把饭吃完,然后从他腿上跳下来,“晏暮青,我先上去了,你自己吃!”
他低声道,“先去洗澡!”
“……”她脸一红,飞速上楼,钻进了画室里。
她这么快上来并非是来洗澡,也不是来画画的,她想把孟潮白的事情写出来,然后发给他看,故事太长,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也没办法在他面前说,所以,这是最好的方式吧。
打开笔记本,她开始从意大利初见孟潮白说起……
写了一半,画室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他的声音,“南儿?干嘛呢?出来!”
想到她坐在他腿上时所感觉到的,她知道他现在急着干什么,忙道,“一下,一下就好!我画一幅画!别来打扰我!”
“这时候画什么画?”他好像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这很少见,“你这个画室,真是我最大的错误!”
她只好安抚他,“你先下去,我很快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