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家的睡眠倒是很不错的,室温控制得很合适,被子也非常舒服,每天醒来的时候,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可见这舒适度让她睡觉时都老老实实,妈妈还总说她睡觉闹腾呢……
早餐后去画廊,晚上才回来。晏暮青最近健身频繁,不到八九点不会回房间,她也乐得自在,而他回来后,基本洗个澡就进书房了,直到第二天。
这样的作息,却让她那颗有点逗逼的脑洞大开,晏暮青真的进了书房就不再出来吗?难道他一整晚都不用再上洗手间的?那真是……肾功能挺好……
这样的生活,除了每天吃晚饭时晏暮山和晏暮秋总不太平,其它都很平静,徐姨好像也没再找她麻烦,虽然脸色仍然一如往常,但没有再起冲突。
总之,这样的生活,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晏家少奶奶的日子,她觉得是可以继续过下去的。
秋色渐起,桂花初度飘香,天空那轮明月一日日趋圆的时候,中秋节即将到来了。
她第一次在晏家过中秋,并不知有什么习惯,所以,中秋节前一天从画廊回来的时候,她问小麦,晏家中秋节怎么过,需要做哪些准备。
小麦在晏家当司机有时日了,给晏暮青开过车,也给徐姨和晏暮白开过,对晏家应该比较了解。
小麦却道,“夫人还是问晏先生比较好,我记得,晏先生是从来不过中秋节的。”
“从来不过?那晏家其他人呢?”一个不过中秋节的男人,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人吧……
“其他人都过的,我好像记得什么时候听徐姨提过,晏先生是中秋节生日。”小麦拧着眉,思考着说。
呃,这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一个在中秋节过生日却从来不过的人,一个缺了他仍然庆祝节日的家……
她记得他说过,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所以,一个自称没有家的人从不过节,那定然是因为伤过,而一个家,没有他仍然可以高调庆祝节日,是因为根本不把他当家人。
她暗暗叹息,说到底,如果在晏家他和其他人在利益或者厉害关系上起了冲突,那毫无疑问,她是站在晏暮青这边的,不管怎样,他们是夫妻,在权利上是共同体。
于是此刻,她心里的天平,朝着晏暮青这边自动倾斜了。
“小麦,你们呢?明天放假过节吗?”她问。
“这个是随我们自己意的,可以休假,只不过,我们没成家的还不如不休,大家凑在一起也能一起过个节,热闹些。”
“是吗?”许自南蹙眉,在许家,这种节日一般妈妈是会给所有人放假的,“那你们都在一起过节了,晏先生一个人去哪里?”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有时候在家,有时候自己开车出去吧。”
她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心软。
虽然已经在自己周围竖起了厚厚的堡垒,以防范晏暮青这个人的入侵,但是,她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许,这是她的弱点,但,情绪这种事,自然而生成,她可以控制,却不能抑制。
跟平常一样,她回去后在房间里画画等晏暮青,衣服也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提起这个衣服,她最初还以为,她不在这一个月,已经是由徐姨给他洗了,那她再回来,一定还是徐姨洗,但她想错了,每天的衣服都搁在衣篓里,等着她呢……
所以说,晏暮青这个人当真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
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啊……
她凝视着窗外,天色已经灰暗下来,按理,他应该到家了才是。
楼下在准备吃饭了,她有些心神不宁,故作镇定地下楼,一切如常,对于晏暮青没回来一事,也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惊讶,好像司空见惯。
同样缺席的还有晏暮白,按理小鱼儿应该今天从学校回来才是,不知去了哪里。
饭席上,简宁提出第二天中秋全家外出旅游赏月的建议,晏暮秋反对,坚持要出国,晏暮山也反对,理由是约了人,晏项文没说话,可明显也提不起兴致。
简宁便生了气,再一次罢席而去。
许自南觉得很奇怪,像简宁这种每顿饭都要生气的人,消化系统如何能正常工作?
简宁的脾气,晏家人也是司空见惯的,晏暮秋和晏暮山完全没放在心上,继续吃他们的饭。
许自南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镇定地吃完。然而,一直到晚餐结束,晏暮青还没有回来。
她便继续画画,等。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九点、十点、十一点……
她昨天开始画的那幅画,在十一点的时候终于画完,他还没回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打小麦的电话,让他联系一下阿百,看怎么回事。稍后小麦回复她,阿百和其他保镖根本没有和他一起,他自己开车离开公司的。
她放下电话拿起衣服就出去,然而走到门口,又觉得自己很荒谬可笑。
最终,她去了晏项文书房。
她的感觉,虽然晏暮青对这个父亲不怎么待见,但晏项文对儿子还是疼爱的。
她敲了书房门,晏项文果然在里面,让她进去。
“爸……”她看见晏项文拿着一本书在看,很旧的一本书了,书页都泛了黄。
见她进来,晏项文把书收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自南在晏项文眼角看到亮晶晶的东西。
“南儿啊!”晏项文端坐了身姿,也隐去了那些不想让其他人看见的东西。
“爸,今天……暮青和二弟都没回家……”她没有拐弯抹角,既然是带了目的来的,晏项文又是自己家人,不如直截了当。
晏项文明白她的来意,苦笑,“想必你也是听到了些什么才来问我。暮白是带小鱼儿去丈母娘家了,至于暮青……才是你想知道的吧?”
“是。我听说暮青明天生日。”她说得更直白了。
晏项文点头,“没错,只不过暮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她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晏项文的话。
“南儿,这是暮青这里的死结。”晏项文指了指胸口,“现在还没有人打得开,其中的缘由……”晏项文叹了声气,“等暮青愿意告诉你的那天吧……”
晏项文不愿意说。
许自南在晏项文眼里看见了深深的痛楚。
她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缘由,到了此刻,她忽然觉得是什么缘由也没那么重要了,无论她对晏暮青是怎样一种存在,过去的已然过去。
从晏项文书房出来,她回了房间,没有打算有何进一步的举动。
也许,晏暮青在某个地方自我疗伤,也许,在黯然神伤,可是,那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的故事,不关她的事。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不会有伤能将他彻底击毁,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她不准备等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响了。来电号码并不熟悉。
“喂?”她接了。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嫂子,我是常田。”
她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常田是来求助的,“嫂子,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在酒店,晏总他喝醉了。”
她已经准备睡觉了……
“嫂子,我有点要紧事,不然也不麻烦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叹息,照顾喝醉的老公算不算晏夫人该做的事呢?常田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还是,强大如他,不想晏家其他人看见他醉后的样子?
“嫂子……”常田哀求的语气。
“好吧,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来。”她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啊……
“谢谢嫂子!”常田欢快地道。
她换了衣服,捏着手机,叫上小麦朝着常田发来的地址出发了。
常田在酒店门口等她,将她带进房间以后就走了,她看见躺在床上的晏暮青,衬衫领口敞开,衣服微乱,已经睡着了。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她打发小麦自己坐车回去,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看着他。
没有照顾醉酒人的经验,只觉得他这样躺着肯定是不舒服的,便给他脱了鞋,但是脱衣服裤子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又想他极爱干净的一个人,于是去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她已经尽量轻了,从脸,到脖子,给他细细擦了一遍,擦到耳后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着实把她惊了一跳。
他并不清醒,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来,“水……”
她赶紧放下毛巾,给他倒了杯水来,放在他唇边,扶着他的后脑勺喂他喝。
他醉了,动作到底没那么协调,水泼出来好些,唇角、脸颊、脖子、连带着衬衫都是水。
她有种想把这杯水淋到他头上去的冲动!这样算不算大仇得报?或者,干脆把他扒光了,然后**四处洒?趁他现在没有反击之力,各种报复手段可以层出不穷地使用啊!还能叫个牛郎来把他后面爆了!
不过,想想归想想,作为晏夫人,她还是很有分寸地遏制了自己的小魔性,放下杯子,拿起毛巾又给他擦水。
不知道擦到他哪里,让他不舒服了,他皱起眉,抓住了她手腕。
“南儿……”低哑的一声轻唤,自他口中溢出。
她手一挣,自他掌握中挣脱,再看他时,一时呆住。
如果说平时的他称之为俊美或者冷峻的话,那喝醉后的他真的可以称之为绝色了。就像一朵花,因为水的滋润,放弃了敛光聚华,不顾一切开到了极致,唇色鲜嫩润泽,眸色水润如星,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间,盈盈光影,摇摇欲滴。
“渴……”他舔了舔唇,说。
那一瞬,那鲜嫩的舌竟像在她心口上舔了一下一般,她暗自咒骂了一句,有点后悔来这里,更不想理他,早知道让徐姨来好了!
可是,看着他的模样,又觉得这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晏先生,此刻竟用一种类似于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向她讨杯水喝,那眼神,就像极了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