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罪妾
363200000239

第239章

轻雪瞥一眼那特意做一身白衫打扮,身板却单薄如纸的邵家小姐,冷笑道:“小少主才六岁,根本不懂什么是姻缘、什么是成亲,纵然是皇室出生,也不过是个世事不懂的孩童。而邵公你德高望重、见多识广,明知小少主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却有意诱导小少主,本宫是不是可以治你一个诱导之罪?再者,小少主根本没有弱冠,根本不符合比试条件。而比试规定,不许找人代摘,又哪有代父娶妃之说!”

“……”弈轩唇角欣慰翘起,大掌紧握住她柔荑,轻环她腰肢。轻雪没有生气,不但在外人面前给足他面子,还帮他把要说的话全说了,真好。

随即见邵公额头上直冒冷汗,他终于出声道:“邵苛政,本王体谅你是爱女心切、快人快语,才说出这番话,尚且不深究。但你无风起浪、制造混乱,这一点本王必须要追究!”

“摘到金貔貅,我女儿就嫁给谁,这也是规矩!”邵公终是被吓得大叫,抖抖索索蹲下身将那金貔貅抱起来,哭丧着老脸,“这金貔貅被小少主摘了,其他公子也没机会了,我邵公何来无风起浪之说,这也是为了我那小女不是!”

“呵!”他身板笔挺,利眸一冷,整个人不怒而威起来:“诱导僢儿这条罪就可以让你掉脑袋!但本王刚从南海回来,不想见血,这次就驳回你对东区桑田的竞争权,直接将那块桑田划给西街诸家。记住了,日后若还有谁胆敢利用小少主、小郡主来给本王纳侧妃、妾室,本王绝不轻饶他!”

“王爷饶命!”

一个时辰后,一家四口坐着马车回府。

轻雪的脸绷下来,冷冷盯着僢儿。

僢儿窝在弈轩怀里,抱着父王的颈项,委屈道:“那还让僢儿娶那个粉嫩小妹妹吗?”

“你自己觉得呢?”轻雪笑露她洁白的贝齿,眸中闪着寒光。

僢儿愈加往父王怀里缩:“父王。”娘亲要杀人了!

弈轩拍拍他的小屁股:“以后只要不胡乱给父王找侧妃、妾室,就让僢儿娶那个小妹妹。”

其实那个小奶娃才三岁,说话都含糊不清,依依呀呀,即便他中意他们诸家的忠厚,有意提拔,谈嫁娶也还言之过早。

“僢儿,过来!”轻雪对他招招手,眸中依旧噙着笑,“让你父王抱哥哥,你到娘亲这边来。”

“不要!”小家伙死守父王健腿不肯下来。

轻雪清眸微眯:“凌僢儿!”

弈轩将坐在旁边的綦儿也捞坐到腿上,一边坐一个,笑道:“雪,是我们冷落这两小子太久了,别责罚他们。”

“嗯!”两人连忙把父王粗壮的健腰抱得紧紧的,防备盯着对面一直杀气腾腾的母妃,“自从母妃生下妹妹,母妃和父王就一直围着妹妹转,根本不理我们!”

“继续。”轻雪抬起纤纤十指。

“父王!”两个小家伙即刻如小猴挂在弈轩臂膀上,使劲往怀里钻,大叫:“母妃要杀我们!父王救命!”

她素手抬起,状似欣赏指甲,而后往后,轻捋长发搭于胸前,咬着牙假笑道:“知错能改,就不用受罚,倘若下次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母妃连你父王一起罚!”

“母妃是母老虎!”

弈轩俊脸尴尬皱起,扯唇干笑,“我这次没做错什么呀!”人家非要嫁他,又不是他的错。他顶多错在让这两小子学会了骑马。

“弈轩。”轻雪柔柔唤了声,身子娇媚无骨坐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一双隐含冷意的水眸笑望父子三人,“你答应我不纳侧妃、妾室,不要侍寝丫鬟的对吧?”

“是!”父子三人抱成一团。

原来轻雪不是不生气,而是很生气!而这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睿王妃,我发过誓,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一个王妃!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轻雪袖子一甩,坐直身子,冷哼一声:“容易说得出口的誓言,最会变质!”

“你们母妃可能有产后多疑症。”弈轩对两个儿子解释道,黑眸中却噙着促狭与得意,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随管事回府里去,父王和母妃现在要去个地方。”

“去哪里?牧场吗?别院?”那里是母妃父王经常私会的地方。

“一个秘密的地方。”他将轻雪搂过来,霸道钳制住那细腰,跃出马车,回头对儿子、紫苏警告道:“假若再跟过来,禁足一个月!”

三个小家伙缩缩小脑袋,忙钻回马车。

“不要担心,我在父王身上撒了荧光粉。”等二人离去,僢儿仰着小下巴骄傲道,“那些发亮的荧光粉会带领我们去。”这些粉粉可是他发明的,哥哥和他,一个研究毒药,一个研究解药。

“假若被发现,僢儿你得一力承当责任!”

“没问题!”圣莲湖,荷叶田田,夜虫唧唧,银华月光下,粉莲或盛放或羞垂,清香袭人。

一艘红漆画舫,搭着浅黄色帐幔,在这莲香扑鼻的莲湖缓缓前行,水波划开,下一刻趋于平静,在满月下泛起银光。

船头,一月牙白锦袍男子与一浅黄衫女子相依而坐,女子靠在他肩头,静静赏着那荷、莲、银月。

“轩,你还记得漓落吗?”用手轻拨那些粉莲,感受它们的含苞待放。她觉得有个女子就跟这莲般美好。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与尴尬,“提她做甚么?”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轻轻笑开:“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很美好的女子,当年你那样信任她,其实多少是喜欢她的。”

他搂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望着前面的月华如水、夜风轻吹莲荷,“喜欢谈不上,只是信任,她是个知己。雪,你不要心里有刺,我和她当年的事,发生在你出现之前。”

她轻嗅他身上的气息和旁边淡淡的莲香,螓首轻倚他胸前,倾听他稳重有力的心跳,“我知道,只是为她惋惜。她出家了。”

“她只是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地方。”他用下颌摩挲她柔软的发,长指轻刮她玉颊,“当年因为慕曦的事,我将她带到身边,让她重落红尘。现在,她只是回去了。”

“你的情债太多了。”她纤指捏起他一缕墨发,仰首轻刮他深刻的俊脸,水眸清荡。

“你是我唯一的劫。”他抓住她的柔荑,放到唇边轻吻,眸中深沉,“雪,你知道吗?我感觉我们有来世。每次我梦到那植满箬竹的宅院时,我的心就会痛。”

“有这世就够了。”她眼帘轻掩,用指尖轻抚他的胸口,贴上耳去倾听他的心声,“轩,给我吹一曲好吗?我好久不曾听你吹笛了。”

“好。”

夜风习习,宽大的荷,婀娜的荷,随笛音羞怯起舞起来,她坐在船头,沉醉在那片清香,醉看一束束莲花从身边划过,满心的甜蜜。

末了,她也执起横笛来,与他琴瑟和鸣。

岸边,有三个小身影在急得跳脚。

“僢儿,你说父王身上的荧光粉会掉落,发光引我们来。但是为什么没有?”

“这个……可能父王发现了,把那外衫脱掉了。”

“那现在怎么办?”

“回府啰,我们去陪妹妹玩,反正父王母妃每次出去都是整夜,不到翌日晌午是不会回来的。我们与妹妹培养感情,不然父王回来,又独占妹妹。”

“说的是,我们回去罢,我上次发现妹妹长牙齿了……”

“那母妃还会惩罚我们吗?”

“父王今晚伺候好了就不会。”

“那我能娶那个粉嫩小妹妹吗?我摘到了金猪,而且被那个小妹妹电了下。”

“父王说要等我们长大……呃,弟弟,什么叫被电了一下。”

“就是心被人用拳头揍了一下。”

“紫苏,你不要看我,我没有被揍……”

“……”

画舫帐幔里,两条身影在交缠。

窗扇并没有关起,银色月光流泻进来。月笼轻纱、月移花影。

两支竹笛,一支横笛,一支竖笛,静卧长几,相偎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