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华丽高卢:法国皇室
3752100000020

第20章 复辟王朝蓄势待发(3)

反对“七月革命说”的也大有人在,如时任议会主席的卡齐米尔·佩里埃(Casimir Perier,1777-1832)、时任内政大臣的基佐(Guyizot,1781-1874)等人。他们认为,查理十世颁布敕令是政变,1830年没有革命,只是对政变的反动;路易-菲力浦之所以被选为国王,因为他是波旁家族的人;1830年运动是1789年革命原则的必然后果。

雨果对路易-菲力浦甚为推崇,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感觉锐利、智力非凡、辩才出众、强记过人,与恺撒、亚历山大和拿破仑如出一辙;他象查理十世那样,穿一身国民自卫军的制服,象拿破仑那样,佩一条荣誉勋章的勋标,出门时,胳膊下常夹着一把雨伞,这成了他头顶上的光轮;虽是国王,却不戴王冕,虽是老人,却没有白发,风采不减当年;他的态度是旧时代的,习惯却是新时代的,是贵族和资产阶级的混合体,从而被1830年的革命看中,藉此领导法兰西长达18年之久。(雨果:《悲惨世界》第四部,第一卷,三。)议会向路易-菲力浦宣读任命书,法国史学家对路易-菲。

力浦的上台有如下的评论:奥尔良公爵正在纳伊等待出场的时刻,30日,《国民公报》发表了一篇新宣言替他撑腰:“奥尔良公爵参加过热马普战役,奥尔良公爵在战火中高举过三色旗,奥尔良公爵是唯一能够再次高举三色旗的人,他将从法国人民手里接过王冠。”8月2日,眼见大势已去,查理十世不得不放弃王位,把它让给孙子波尔多公爵,并指定奥尔良公爵为摄政王。但是,后者是菲力普-平等的儿子,也颇有革命精神,要与前王朝划清界线,不愿直接从前任国王的手中取得王位。于是巴黎派遣2万名士兵强迫查理十世流亡国外,8月7日,两院联席会议把王冠奉献给路易-菲力浦。

1830年7月27-29日,法国爆发革命,在这“光荣的三天”,工人、士兵、学生涌上街头,手擎三色旗,高呼“打倒波旁王朝!”“共和国万岁!”的口号,与国王的军队激战,最终把查理十世赶出巴黎,结束了波旁王朝的统治,8月3日七月王朝建立。然而,大资产阶级攫取了革命成果,他们唯恐革命导致共和,便于8月9日把闲居在家的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力浦扶上了国王的宝座。

路易-菲力浦生虽出身贵族,却颇有共和思想,行为举止与资产阶级无异,常穿礼服,头戴礼帽,手拿报纸步行在街上,遇人时脱帽致意,上台伊始还颇得人心。新国王曾流亡在外,饱尝辛酸,因此同情波拿巴家族的遭遇,但自己是被人捧上台的国王,要看人眼色行事,所以不敢贸然为拿破仑家属开脱,不得不重申波拿巴家族不得返回法兰西的禁令。

路易-菲力浦受过良好教育,理财精明,知人善任,在他治下,产业革命速度得以加快,对外贸易亦日趋扩大。尽管如此,新国王还是遇到了麻烦,1831、1834年两次里昂工人起义,空想共产主义者布朗基(Blanqui,1805—1881)密谋弄得他精疲力竭。国王认识到,仅仅高举三色旗还不够,必须弘扬昔日帝国的崇高威望。为此,他从旧帝国的文武大臣中遴选高级官员,在旺多姆圆柱顶上重塑拿破仑塑像,征得英国同意,1840年1月13日派儿子儒安维尔亲王去圣赫勒拿岛接回法兰西皇帝遗骸,同年12月14日接回灵柩。

15日,巴黎十室九空,市民争先恐后以睹皇帝归葬为快。钟声敲响,哀乐骤起,21声礼炮响过之后,87名骑士倒曳着写有87省名、尖上雄鹰展翅的旗帜在前缓缓开道;接着是身穿戎装、骑在马上的路易-菲力浦的儿子儒安维尔亲王,灵车居中,柩衣由贝特朗等4人拽着;之后为帝国文武大臣和“美女”号上400名水兵则簇拥两旁。灵车通过凯旋门,来到金碧辉煌、大圆穹顶的荣人院。

路易-菲力普毕恭毕敬,上前致哀,对贝特朗和古尔戈说:“请把拿破仑的剑和双角帽放在灵柩上吧!这是他的象征!”接灵仪式完毕后,荣人院院长抚摸着灵柩吟道:“落日塞纳河,冰雪令人愁。浮沉千古事,英名处处流。”接着对医生说道:“如今老朽我可以回家等死了!”(王家宝:《拿破仑三世》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年)。

七月王朝头10年,国内形势动荡不安,路易-菲力浦像是消防队长,到处“救火”,疲于奔命:首先,两股强大的反对派——正统派虽然被排斥在政权之外,但他们人还在,心不死,依靠《每日新闻》和《法兰西报》,时刻伺机反扑过来,在巴黎郊区发动反对“街垒国王”的运动;共和派则以《国民报》为依托,成立诸如《人民之友社》或《人权社》,广泛发动群众,尤其是工人大众,为实现共和理想而斗争。

其次,1831年初里昂丝织业工人多次举行集会、请愿、游行,要求提高工资。10月,老板同意双方议定的最低工价协议,但随之出尔反尔,撕毁协议。11月21日,工人怒不可遏,举行抗议示威,后转为自发的武装起义,一度占领里昂城。然而,由于缺乏领导等原因,起义很快被七月王朝政府调来的军队所镇压。1834年4月9日里昂丝织工人再度起义,抗议政府逮捕和审判罢工领袖,发布禁止工人结社集会的法令。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起义工人还喊出了废除君主制度,建立共和政体的口号,政府大为惊慌,忙不迭派出大批军警,经过6天激战,才把起义镇压了下去。两次里昂起义虽然以失败告终,却是法国历史上工人阶级第一次登上政治历史舞台,意义十分重大。

人各有时,物各有宜,七月王朝蹒跚走过了10余个春秋后,到19世纪50年代已是面临风刀霜剑,朝不保夕了,究其原因在天灾人祸。

先说人为因素。政府首脑基佐原是史界名家,撰有《欧洲文明史》等专著,用阶级斗争观点阐说历史,认为资本主义必然代替封建主义。然而,从政后却不思前进,鼓吹“国王不但要统,而且要治”;垂青大金融家、大厂老板、大矿场主,对中小资产阶级则是冷眼相待;拒不降低选民纳税额,排斥工农群众;独断专行,被贬称为顽固不化的母骡。

客观原因则是1847年的欧洲经济危机席卷法国,农业歉收,工厂倒闭,民不聊生。除大资产阶级外,各阶层人士均对现存制度表示不满。

诗人拉马丁痛心疾首惊呼:“所有的人从心底里受到了震动,愁云满脸,这个国家病入膏育,无药可救了!只有来一次危机才能令其清醒过来!”

大文豪雨果更是大声疾呼道;“我想起了以往岁月的丰功伟绩,我真想对议会、报纸、全国说;唉,还是让我们来谈谈拿破仑皇帝吧!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接着赋诗一首,歌颂法军在滑铁卢战役中的壮举:“然后,御林军步履蹒跚,毫无怨言,视死如归,以乐队为先导,笑对英军射击,献身于烈火之中。”

法兰西形势严峻,矛盾激增,犹如无阀之高压锅,随时要爆炸,而政府却墨守陈规,不思改革。民众要改革,要普选;基佐坚决拒绝,说是只要他在改革断无可能,全民选举实现不了!这时的路易-菲力浦已是年迈昏聩,比基佐更顽固不化,反对任何改革,对人说:“若是如此,我宁可放弃一切,偕同王后去厄镇,大家就可知道我是怎样被抛弃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反对七月王朝的各派力量再也无法忍受,以举行宴会为名,抨击朝政,要求改革,这种政治性的聚餐活动史称“宴会运动”。1847年7月9日,律师巴罗在京城首创宴会运动,出席者在千人以上,其中还有84名议员。与会者慷慨陈词,会后向政府呈交请愿书,敦促匡正时弊。嗣后,外省群起仿效,规模越来越大,参加者甚至还有政府各级官员,要求不只限于改革选举制度,还要推翻七月王朝,建立共和国。

当时,法国的政治反对派委实不少,有梯也尔等人的王朝反对派、拉马丁的共和派、路易·勃朗的社会主义派以及布朗基的共产主义派等等。他们原以为国王为形势所裹胁会作出让步,却不料今日龙颜大怒,言词激烈,暗藏杀机,因此大家便以沉默作答,各自在心里盘算计策。

侏懦梯也尔只是想分享权力,并不主张推翻政府,这时忍不住站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惊叹说:“一场革命!一场革命!诸位对政府感到陌生,我却了解它的威力,其力量要比任何骚乱强10倍。复辟王朝之所以寿终正寝,是因为太心慈手软。我要对诸位说,七月王朝不会重蹈覆辙。我们要忠告基佐先生,只有改革才能摆脱危机。陛下圣明,必将领悟理性,顺乎潮流,迎合民意。”

梯也尔的一番话未能感动政府,资产阶级自由派决定于1848年举行宴会运动,遭封禁止后改在2月22日聚会,又未获准许,便知难而退,畏缩不前。然而,广大人民群众却不顾政府的高压政策,于2月13日聚集在波旁宫门前,高声谴责当局的无理决定。2月22日清晨,寒风凛冽,大雨滂沱。首都数千名工人、学生和手工业者不顾政府的禁令,高唱《马赛曲》,浩浩荡荡向波旁宫挺进。

“星期二晌午时分,所有的巴黎居民都涌到街头去了。群众高呼:‘打倒基佐,改革万岁!’人民冲向基佐的官邸,军队都几乎保护不了,窗户玻璃被打得粉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

23日,政府派军队镇压群众示威游行,部分士兵反戈一击,与工人、学生一起向政府军展开了猛烈的反击。路易-菲力浦大惊失色,忙罢免追随自己多年的基佐,授权莫莱组阁以平息骚乱。莫莱曾是七月王朝的外交大臣、首相,群众认为他和基佐是一丘之貉,仍手执武器,继续战斗,遭到了血腥弹压,死伤无数。消息传开,巴黎市民义愤填膺。越来越多的人参加起义,赶制子弹,修筑新的街垒,誓与反动军队决一死战。

24日,起义如火如荼,革命人民乘胜前进。路易-菲力浦一方面任命梯也尔、巴罗共同组成新的内阁,一方面又密令军队镇压起义。然而,起义已成燎原之势,锐不可挡,政府军抵挡不住,纷纷倒戈,军民联手,高举红旗,呼喊著“打倒路易-菲力浦!”的口号,占领了市政府,成立临时政府,宣布(第二)共和国成立。这就是2月22-24日战斗的结果:推翻了七月王朝,废除了君主制,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法兰西又迈开大步走向强国之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路易-菲力浦借着七月革命登上了宝座,如今却又陷入了人民起义(1848年2月革命)的汪洋大海之中。眼看大势已去,不得不宣布逊位;立9岁的孙子巴黎伯爵为王,由其母奥尔良公爵夫人摄政,自己则携王后逃出王宫,日夜兼程来到与英国隔海相望的加莱,去掉假发,戴上眼镜,压了顶黑帽,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与王后一起搭船渡海到伦敦去。而此时此刻,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拿破仑则从蛰居的伦敦渡海来到加莱,准备回巴黎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法兰西前国王和日后的拿破仑三世在此擦肩而过,历史竟然如此巧合。

历史学家路易·勃朗认为,就路易-菲力浦本人并从他本性善良这一点来说,我们可以引用古代史中的一句老话,说他仍将被认为是历代最好的君王之一。他有什么是应当反对的呢?无非是那个王位。从路易-菲力浦身上去掉国王的身份,便剩下了那个人,那个人却是好的。

路易-菲力浦嗣后认为:“面对道义上的反叛,难以反击、自卫”,从而解释了国王本人、王朝政府被弃之如敝屐的原因,这就是那些曾支持并受益的人在革命中的所作所为。国王的话是有几份道理的,因为仅仅是2月的几次事件就导致了双重的遗弃(国王的逊位是永久的,而占领导地位的资产阶级的下台却是暂时的),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应该从政治经济的危机,社会结构的老化和政治制度的守旧等诸多方面去寻找原因,因为特别是后者不仅激起了民众的战斗性,而且还促使大城市的百姓、小资产阶级一起联手反对贵族寡头统治。

4.百家争鸣的时代

复辟王朝期间,历代君主在1821年维也纳会议的框架下,艰难行进,蓄势待发。与此同时,浪漫主义、社会主义、福音基督教交织在一起,所激起的热情可与1789年革命的激情相比;各类思想家层出不穷,呈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令人叹为观之,从另一个侧面映现了法兰西大国的身影。

(1)自由主义经济。拿破仑战争结束以后,法国经济异常脆弱,不得不奉行17世纪柯尔柏倡导的重商主义政策,依靠高关税壁垒,推行保护主义,发展经济和贸易。这种政策在国内市场上不仅使粮价腾贵,而且使工业原料(棉花、羊毛、铁等等)和燃料(煤炭)的价格上涨,给大地主和工业资产阶级上层带来巨额利润,却侵害了工商业资产阶级中许多阶层的利益,抬高了生产价格,增加了法国商品在国外销售的困难。(张芝联主编:《法国通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