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玉秀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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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薛姨妈笑道:“是这么回事,等过几天抽空和你姨爹说说,再有咱们也很该去你舅舅家走一遭。不过你说的也是,不管咱们心里怎么想的,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后儿,到了进宫的日子,你照样跟着那些秀女们一同进去,总之咱们一定要选不上就好了,我就你这么一个花朵儿一样的女孩儿,怎么舍得让你去服侍别人、看别人的脸子?”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看着下人们把行李物品都归置齐整了,这才嘱咐好薛蟠,带着宝钗领着几个丫头向贾母正房走去。

“宝丫头,你那金锁可带着没有?”薛姨妈似是无意的问道。

宝钗脸上微微一红,忍不住把手伸到胸前,这把金锁是五岁那年一个癞头和尚送的,说是能保平安,最重要的还是能够成就一段好姻缘,小时候不懂事,如今大了……母亲看那表弟的眼神很不一般,而那表弟竟然给她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她秀美的脸更加红了。

薛姨妈笑呵呵的看着女儿,似乎已经看到女儿已经成了贾府的当家奶奶。

自此以后薛家就在贾府住了下来,薛姨妈有事没事就到贾母面前奉承,晚上常常叫了姐姐一起谈些知心话,偶尔也带着儿子女儿到哥哥王子腾家中走上一遭。

经过两年时间的上下打点,宝钗落选已成定局,不过此时尚不是张扬之时,毕竟选秀之期乃是两年之后。

只说宝钗自从来到贾府之后,就已经见识了阖府上下管家娘子乃至守门婆子的一双双富贵眼,自己一家如今是客居,又有那么一个不安生的哥哥,要想日子过得舒心一点,少不得要给这些下人一点子甜头。因此,宝钗来了多半年,那些下人倒几乎没有说她不是的。更兼处事八面玲珑,在姐妹丛中也颇为合得来。

只是宝玉时间长了难免叹息:这么一个出众的人,为什么也学那须眉浊物,偏偏如此世俗,而且一有机会就劝自己要在仕途经济上留心之类,简直入了禄蠹一流。相比较之下,黛玉超脱清逸,那才是神仙一般的人品啊!不免又多了几分爱慕。

其实他哪里知道宝钗的苦楚,薛家虽然名义上是皇商,到底跟“商”字脱不开干系,况且又是没落了的皇商,如今早已没了封诰,虽然家财还算丰厚,到底地位低下。她痛恨众人那怜悯甚或是鄙视的目光,因此就希望男儿要有经国济世之心,暗恨自己生为女儿,否则必能有一番作为,光耀门楣。

每每看到黛玉,她是既羡慕又嫉妒,那身卓然飘逸,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清韵,不是世人都能有的,只可惜,这么样一个清丽脱俗的人,命倒平常。

宝钗这天正在屋中小炕桌上做着针线,忽然香菱,说道:“姑娘,听说林姑娘家里来人了,不知为什么林姑娘哭得泪人儿一样,姨太太说要让琏二爷送林姑娘回扬州呢。”

宝钗听了香菱的话,带着贴身丫鬟莺儿匆匆忙忙赶到贾母上房。

果然,黛玉在贾母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宝玉在一旁不停地劝说。

悄悄问了问旁边的探春,宝钗这才知道,原来是林如海病重,想念女儿,所以派人来接。

贾母虽然舍不得黛玉,但父女亲情也不能拦阻。

黛玉心中挂念父亲,一刻也呆不下去,当天就要走,奈何诸事都不齐备,只好等到了第二天。

宝玉拉着黛玉的手眼圈儿就红了,细声安慰:“妹妹这一去了,要好好保重身子,姑爹想来吉人天相,是不会有事的。”

黛玉含泪答应。

宝玉又道:“姑爹好了之后,你千万要回来,我们这么多姐姐妹妹都盼着你和咱们一起呢!”

黛玉脸上微微一红,宝玉的言下之意,她怎么能听不懂?抬起眼来,正好看见宝钗,宝钗纵然是一身素淡打扮,仍旧是那么典雅端妍,如同盛放的牡丹,淡淡一笑:“便是我不回来,这里还这么多姐姐妹妹,更何况还有一个天仙似的宝姐姐,想来你仍旧不会寂寞的。”

宝玉急得脸也红了:“林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那是不同的!”

宝钗年纪已大,渐通人事,一缕情丝牢牢缚在宝玉身上,万料不到他会当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暗自伤怀,把脸红了,慢慢低下头去。

黛玉不再多说,拜别了贾府长辈,登车而去。贾府众人眼看着黛玉的车转过了宁荣街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回府。

三春姐妹虽然碍于礼教不曾出门相送,但前一晚已经到黛玉房中道过别了,只是姐妹中突然少了一个妙语如珠的黛玉,未免不嫌寂寞。王夫人便命宝钗日日过来和三姐妹做伴。

虽是初冬时节,河面却也有一层薄冰,听着座船在一片破冰声中前行,船舱里的黛玉愁肠百结。她深知,若不是父亲一病不起断不会这样急匆匆派人来接,难道老天真的这么薄待我林黛玉,先是失去了同胞弟弟,紧跟着遭受失母之痛,如今又……

紫鹃看着黛玉珠泪涟涟的样子,忙拿手绢替她擦泪,一边劝道:“姑娘很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说不定姑老爷此时已经大安了呢,姑娘只管伤心,只怕还没到扬州自己先病倒了,那时姑老爷岂不伤心?再说,姑老爷本来是在病中,若见了姑娘百般伤心,岂不又多添了一层病?”

黛玉听她说的在理,渐渐止住了眼泪,忽然幽幽说道:“紫鹃,若是我这一次不再回京里去了,你该怎么办?”

紫鹃微微一愣,仔细看着黛玉,见黛玉除了眼睛微微红肿外,并无一丝异样,于是笑道:“我是老太太给了姑娘的,自然是跟着姑娘了。”

黛玉轻轻摇头:“我是问你自己的意思。”

紫鹃苦笑:“姑娘就别难为我了,我一个奴才秧子,左不过是听主子吩咐罢了,哪有什么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