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百愚禅师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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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机缘

僧问:“拜即是,不拜即是?”师云:“颠倒作么?”僧曰:“金翅劈开沧海去,青山低首笑相迎。”师云:“脚跟下好与三十棒。”曰:“作家宗师。”师云:“不劳赞叹。”僧礼拜,师复云:“从何处来?”曰:“西天目。”师云:“曾见高峰大师么?”曰:“和尚大似不曾到天目。”师云:“莫乱统。”曰:“和尚一向在那里?”师云:“要向你说,上座不曾到。”曰:“同是家里人,何消与么?”师云:“三千里外。”曰:“争奈脚头脚底?”师云:“脚底尚不知,说甚么脚头?”

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云:“两瓶好花红似锦。”曰:“家贼难防时如何?”师云:“即今贼在甚么处?”僧拟议,师云:“捉败了也。”曰:“说甚么?”师云:“你耳聋,我亦耳聩。”

僧参,师云:“号甚么?”曰:“牧牛。”师云:“牛在甚么处?”僧礼拜,师云:“牛既如是,你作么生牧?”僧拂袖一下,师云:“犹 跳在。”曰:“师作么生牧?”师云:“穿却你鼻孔。”

众善信设斋次,师云:“今日多谢厚意。”曰:“上门买卖好做。”师云:“争奈居士折本?”曰:“食到口边被人夺却。”师云:“何处得者消息来?”曰:“和尚请斋。”师云:“果然被山僧夺却。”士无语,师大笑。

居士参,师云:“你一向做甚么工夫?”曰:“持准提咒。”师云:“曾见准提菩萨么?”曰:“曾见。”师云:“是何面目?”士拟议,师打一数珠,云:“准提菩萨过去久矣。”

僧问:“觌面相逢作么生道?”师云:“只恐你错会。”曰:“门门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如何回互?”师抚桌子云:“不得唤作桌子。”曰:“如何不回互?”师云:“者个是桌子。”曰:“学人即不然。”师云:“你又作么生?”曰:“出户不偏行,各赴两头机。”师云:“莫乱统。”

僧请益,师问:“如何是你本来面目?”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师云:“胡汉不来时如何?”曰:“照天照地。”师云:“打破镜时作么生?”曰:“海阔从鱼跃,天高任鸟飞。”师云:“更有漫天网子在。”僧拟议,师掌云:“又向鬼窟里作活计。”

居士问:“曹洞、临济还有别也无?”师云:“虚空无背面。”曰:“者是无别也?”师云:“青嶂有高低。”曰:“者是有别也?”师云:“那里是别?”曰:“有高低。”师云:“仁者自生分别。”

师命寒松首座落堂考,工毕,上方丈问讯,师云:“今日堂中几人悟道?”曰:“若不是某,几错祗对和尚。”师云:“座元大似不曾落堂。”曰:“将谓无人证明。”师云:“既然落堂,因甚容他圣僧瞌睡?”曰:“且喜今日放参。”师为击节。

僧问:“涅槃心易晓,差别智难明。如何是涅槃心?”师云:“檐前雨滴滴。”曰:“差别智又作么生?”师云:“秋色满庭芳。”曰:“恁么则言言见谛,句句朝宗。”师云:“莫错会好。”

问:“初祖对梁武帝云‘廓然无圣’,因甚云门祖庭寺名‘显圣’?”师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师问独立维那:“月到中秋分外明,因甚被片云遮却?还是隐显不同?为复别有长处?”曰:“待月落后与和尚相见。”

僧送茶至,师云:“是甚么茶?”曰:“太白峰茶。”师云:“太白峰险峻,如何到得?”僧无对,师云:“不是太白峰茶。”

师画此问:“北冥西堂不是圆相,亦非月轮。去此二途,试道一语看。”曰:“帝释宫中放赦书。”师云:“未在,更道。”曰:“王令已行天下遍,身荣何用更封侯?”

师问时一侍者:“山僧连日有病,大众俱来看。有一人不来,且道为甚不来?”曰:“东宫虽至嫡,不面圣尧颜。”

僧问:“如何是青龙境?”师云:“宝塔冲霄汉。”“如何是境中人?”师云:“金鎞指月看。”曰:“人境不立,何处相见?”师云:“当面错过。”曰:“芳草渡头寻不见,夜深依旧宿芦花。”师云:“那里学来的?”僧礼拜,师便打。

厂峰入方丈,师云:“那个是你本来面目?”曰:“和尚还见学人么?”师云:“何曾会在?”曰:“从来不迷。”师云:“既不迷,到弁山做甚么?”曰:“不到争知不迷?”

震南参问:“作何方便,得本分相应去?”师搊住云:“速道,速道。”南愕然,师便托开。

灵机参,师问:“甚处来?”曰:“河北。”师云:“少林主人为谁?”曰:“涵宇和尚。”师云:“如何知是涵宇?”曰:“一点瞒他不得。”师云:“背后的是甚么?”机作礼,师云:“大好瞒他不得。”

印白参,师云:“今日事如何?”曰:“天不能盖,地不能载。”师云:“你在甚么处?”白喝,师云:“再道。”曰:“不敢妄生节目。”

九一居士参,师举大颠摈首座话诘之,曰:“好事不如无。”师云:“与么大颠亦多事?”曰:“和尚着甚死急?”师云:“当日首座会不会?”曰:“不妨举似诸方。”师云:“有人举数珠问你又作么生?”士拂袖出,师云:“放汝三十棒。”

福建居士问:“七佛已前是何人说法?”师云:“居士莫打乡谈。”曰:“七佛已后又是何人说法?”师云:“山僧只会官话。”

剑机尼入室,师云:“一归何处?”曰:“金不博金,水不洗水。”师云:“南泉斩猫,赵州顶履,又作么生?”曰:“故乡蹋断来时路。”师云:“麻三斤聻?”曰:“白日无闲人。”

问答

问:“干为盖,坤为轴,将甚唤作关捩子?”

答:“拄杖在山僧手里。”

问:“乡村四月闲人少,因甚容得水牯牛横眠四野?”

答:“农家不管兴亡事,一任和云占洞庭。”

问:“翀天俊鹘,为何撞入网中?”

答:“怪得阿谁?”

问:“一个雷声天下响,古路边石狮子为甚不闻?”

答:“不受惊吓。”

问:“血滴滴地是何意旨?”

答:“照顾眉毛。”

问:“如何是子觉母壳?”

答:“错过了也。”

问:“九峰不肯首座意在于何?”

答:“雪屋梦犹寒。”

问:“孤峰独宿未是衲僧活计,那是衲僧活计?”

答:“眼里童人吹玉笛。”

问:“两手扶犁水过膝,明什么边事?”

答:“知恩者少。”

问:“心花发现,为何脚下不明?”

答:“但恁么举。”

问:“法身充满沙界,因甚无字关透不过?”

答:“一箭射双雕。”

问:“威音王那畔更那畔如何透过法身?”

答:“波斯水上翻筋斗。”

问:“洞山睹水影悟个甚么?”

答:“乡谈不一般。”

问:“从贤圣中来,不曾杀生,是何意旨?”

答:“云消山谷冷。”

问:“既是放生池,为何淹死人?”

答:“路不拾遗,君子称美。”

问:“一切众生本无生灭,因甚又放生?”

答:“抛砖引玉。”

问:“一切众生本来是佛,且道复礼何佛?”

答:“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问:“既是咸井泾,因甚么静室中吃淡水?”

答:“莫被舌头瞒。”

问:“佛未出世,祖不西来,者着子阿谁传授?”

答:“春至鸟声碎。”

问:“洞山君臣,临济宾主,是同是别?”

答:“疁城古练川。”

“如何是宾中主?”

答:“茅屋安金吻。”

“如何是主中宾?”

答:“拄杖半肩横。”

“如何是宾中宾?”

答:“满面是埃尘。”

“如何是主中主?”

答:“佛祖莫能窥。”

“如何是宾主相见的事?”

答:“当面休错过。”

问:“宾主相见有何奇特?”

答:“六耳不同谋。”

问:“宾主相去几何?”

答:“两眼对两眼。”

“如何是体?”

答:“虚空吞皓魄。”

“如何是用?”

答:“虾蟆飞上天。”

“如何是体用俱到?”

答:“清风拂明月。”

“如何是体用俱不到?”

答:“抱赃叫苍天。”

问:“师是洞山嫡裔,洞山祖师今在何处?”

答:“遍界不曾藏。”

问:“莲花出水,根从何来?”

答:“好个消息。”

问:“朝朝同佛起,夜夜抱佛眠,为何佛又不见?”

答:“只为太近。”

问:“一灯普照,因甚殿后不亮?”

答:“自生障碍。”

问:“鼙鼓震惊,四方俱动。未审法地动不动?”

答:“木马游春俊不羁。”

问:“龙华大士化身千亿,师今补处能化几身?”

答:“云月虽无异,溪山不一般。”

问:“袈裟角里无藏风地,风从何有?”

答:“好个问头。”

问:“诸供养中,法供养最。今无法、无供养,作么为最?”

答:“谢子殷勤。”

问:“华林古木,阳春竞发。敢问枯木开花也无?”

答:“堪怜几许寻香客,穿却鼻头总不知。”

垂问

问:“有一人读尽五车书,胸中无一元字。有一人不见书木,博尽古今。有一人读尽五车书,博尽古今。有一人不读五车书,亦不博古今。此四人中且道那一人作得人天师?”

问:“月到中秋分外明,因甚被片云遮却?还是隐显不同?为复别有长处?”

问:“弁山顶上为何白不住?”

问:“洞山门下永绝渗漏,为何花石涧内流水滔滔?”

问:“菊花九月开,因甚华林园里却无?”

问:“雾锁千峰,为甚行人不断?”

问:“画此[@丁]云不是圆相,亦非月轮。去此二途,试道一语看。”

问:“洞山云:‘青山白云父,白云青山儿。白云终日倚,青山总不知。’既是父子,为甚不知?”

问:“乌鸦生个白鹭鸶,且道是何祥瑞?”

问:“善权古刹,历代名蓝。法堂前为何草漫漫地?”

问:“轮藏殿与钟楼每日斗额,且道他为个甚么?”

问:“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且道山僧总不与么,还有为人处也无?”

垂代

问:“圣僧打瞌睡,因甚么不巡他香?”师代云:“官不容针,私通车马。”

问:“适来经行,何缘故蹋杀个祖师?”师代云:“何不道某甲罪过?”又云:“赖和尚证明。”

问:“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曰嗅,在舌谭论。祇如在眉毛唤作甚么?”师代云:“天子不刈茅。”

问:“衲僧家气吞佛祖,眼盖乾坤。胡为乎透一字关不过?”颂:“气吞佛祖未为雄,末后牢关不易通。脚底若教红线断,倒骑石马出纱笼。”

问:“高揖释迦、不拜弥勒的人为甚么朝打三千、暮打八百?”颂:“不羡首阳清饿士,谩夸渭水老垂纶。高名勋业双忘处,始是太平无事人。”

问:“山青水绿,桃红李白。若道是色,瞎却渠眼。若道不是色,又被活埋。且道如何得透脱二途去?”颂:“朱紫满堂岂是色,管弦彻耳亦非声。试看桥畔酣眠客,宠辱无心两不惊。”

问:“疑团未破,脚跟下浮逼逼地。疑团已破,为何脚跟下亦浮逼逼地?”颂:“三月年年啼子规,声声泣血染花枝。穷途无限伤心事,不是愁人也泪垂。”

法语

示景纯张居士

昔慈明禅师好诃骂,诸方指为邪说。大慧老人好贬剥,丛林名为禅病。以此观之,古今皆然。迩来,参禅者如麻似粟,真得见地者曾几何人?要而言之,有认耳目为禅,到处侧耳扬眉、摇头点额;有认手足为禅,遇人竖指擎拳、点胸顿足;有认意识为禅,一味穷玄索妙、博古论今;有认狂妄为禅,饮酒食肉,自称为逆行菩萨;有认儱侗为禅,盲枷瞎棒、乱诃乱说,便为格外提持。如此者非邪病而何?皆由不肯亲近名宿、妄自尊大故耳。今足下欲明此事,须将平日所学所见尽情放下,把个本参挂在眉尖,如一柄金刚宝剑,更有何物敢撄其锋?有时 地一声,元来只是者个!犹如哑子得梦,只可自知。到者个田地,一任横行竖行,无非佛事;弄子抱孙,总是寻常。所谓大家团圞头,共说无生话是也。否则,急就作家炉韝,受向上钳锤,庶免堕如上诸病耳。勉旃,勉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