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禅林宝训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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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僧問趙州。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云。我在青州做領布衫重七斤。謂古人不達權變。能若是之酬酢。

此節引古以證權變。試看僧問趙州。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曰我在青州做領布衫重七斤。趙州觀音院從諗禪師。曹州郝氏子。嗣南泉普願禪師。南嶽下二世。古人若不通權達變。深融至理。豈能有如是之酬酢耶。主答客曰酬。客答主曰酢。

聖人云。幽谷無私。遂致斯響。洪鐘簴受。扣無不應。是知通方上士。將返常合道。不守一而不應變也(與李商老書)。

此節結無私能應變。聖人指老子。云。幽谷無私。遂致斯響。如幽深巖谷中。有人大呼則大應。小呼則小應者。以其無私心彼我。故作此應也。又如洪鐘受簴。扣之無不答也。簴。天上神獸。鹿頭龍身。說文云。鐘皷之[榭-身+(阿-可)]也。橫曰栒。縱曰簴。乃擊鐘之具。以是而知。通方上士。返將平常之事。一一皆合於至道。所謂信手拈來無不是。終不是那守定一法。而不知隨事應用。變通無礙者比也變通之境終不易到。須是胸中無塊壘。舌上無交紋。乃得隨聲應響。如只口說變通。總若羣盲摸象。了無實見。

此篇教人求友須勝己。如其鄙匪無益也。

湛堂曰。學者求友。須是可為師者。時中長懷尊敬。作事取法。期有所益。或智識差勝於我。亦可相從。警所未逮。萬一與我相似。則不如無也(寶峯實錄)。

謂凡學者尋求友人。須是可為我師法者。二六時中。常懷尊敬。每作事必當取法于他。期有利益。又或彼智力見識略有勝過于我者。亦可以相從。差。次也。何故。警策我所不及處。萬一與我一樣。則不如無也古德云。選擇良朋要老成。不如己者莫同盟。譬如水入污泥去。縱若清兮也未清。其斯之謂歟。

此篇要人真履實踐。務華非所宜也。

湛堂曰。祖庭秋晚。林下人不為囂浮者。固自難得。昔真如住智海。嘗言在湘[鹵-※+夕]道吾時。眾雖不多。猶有老衲數輩。履踐此道。自大溈來此。不下九百僧。無七五人會我說話。予以是知。得人不在眾多矣(實錄)。

祖庭。即佛祖之門庭也。秋晚。即末法凋零之時也。謂林下學人。於此凋零之際。有不為囂喧浮薄之事者。實是難得。昔真如喆禪師住智海時。嘗言我在湘江之西。住道吾寺時。眾雖不多。猶有老成衲子幾人。行持此道。自大溈遷來智海時。論眾不止九百僧。其間無七五人。會得我說話的舌頭落處。以是而知。得人只要真修實行者。固不在眾數之多也人之性分固是生成。而亦因時升降者有之。不隨時變者幾人哉。須知古人之意。在實而不在華。

此篇謂人情澆薄。知之最為難也。

湛堂曰。惟人履行。不可以一詶一詰。固能盡知。葢口舌辯利者。事或未可信。辭語拙訥者。理或未可窮。雖窮其辭。恐未窮其理。能服其口。恐未服其心。惟人難知。聖人所病。

此節明知人之難。曰。世間惟獨有知人實處。不是容易。非是一詶對一詰問。便能悉知。何也。葢有一等口舌辯論鋒利者。聽其言似有可取。至于行事之真假。未可信也。又一種辭語拙訥者。訥語遲鈍也。聞其聲似無可聽。而究竟其道理。卻難以極窮。所以拙訥者。雖能窮其辭。恐未能窮他之理。利口者。雖能服其口。恐未能服他之心。此所以知人之難。即聖人亦有所患焉。

況近世衲子聰明。不務通物情。視聽多只伺過隙。與眾違欲。與道乖方。相尚以欺。相冐以詐。使佛祖之道。靡靡而愈薄。殆不可捄矣(答魯直書)。

此節出今時弊病。且近來衲子聞見處。竟不專以通達人情為事。而一味以此視聽。多只伺候人之過隙。隙縫罅也。所以與眾人之情欲相違。與大道之方向相乖。時中所競尚者。一味是欺瞞不實之心。蒙昧謟詐之念。冐蒙昧也。如此行徑。使佛祖之道。漸漸轉衰。危乎不可捄也近世人情。多尚浮靡。行說俱非重厚。所以知人之難。不在于今也。我願後人。存守箇好念頭得來受用。

此篇教學者依附得人。可以操持無妄。成就品格也。

湛堂謂玅喜曰。像季比丘。外多狥物。內不明心。縱有弘為。皆非究竟。葢所附卑猥而使然。

此節教依附得人。謂像季學者。外但隨順境緣。逐諸聲色。狥。順也。內不自求悟明心性。此等人。縱使有弘大作為處。皆是虗浮。實非究竟。何故。葢是所依附之人。卑淺鄙猥之所致也。

如搏牛之虻。飛止數步。若附驥尾。便有追風逐日之能。乃依托之勝也。

此節喻明所附。譬如摶集牛身之虻。據自力奮飛。不過數步而已。若附驥尾。驥。良馬也。便見其有風可追日可逐之能也。此亦無他。乃依托之勝也。

是故學者。居必擇處。遊必就士。遂能絕邪僻。近中正。聞正言也。昔福嚴雅和尚。每愛真如喆。標致可尚。但未知所附者何人。一日見與大寧寬。蔣山元。翠巖真偕行。雅喜不自勝。從容謂喆曰。諸大士法門龍象。子得從之遊。異日支吾道之傾頹。彰祖教之利濟。固不在予之多囑也(日涉記)。

此節明依附之騐。以是知學者。居必擇其可居之處。遊必擇其可與之人。處若善。人若良。遂能絕其私邪偏僻之患。而得近中正。聞正言也。昔澤州福嚴良雅禪師。嗣洞山守初禪師。青原下八世。每愛真如喆之標格致趣。實為可尚。但未知所依附何人。一日見與洪州大寧道寬禪師。嗣石霜楚圓禪師。蔣山贊元禪師。亦嗣石霜。南嶽下十一世。及翠巖真禪師偕行。偕。同也。雅師喜之不勝。從容閒暇日。謂喆曰。諸大士皆福慧深厚者。乃法門中。有大擔當大力量。如龍如象之人。子今得相從與之交遊。他日支撑吾道之傾頺。彰顯祖教之利濟。固不在我之再三囑付也失身匪類。萬事瓦裂。依托二字。可不慎哉。

此篇教學人須懷遠大之志。不可狥俗苟利也。

湛堂謂玅喜曰。參禪須要識慮高遠。志氣超邁。出言行事。持信於人。勿隨勢利苟枉。自然不為朋輩描摸時所上下也(寶峰記聞)。

謂參禪人。先必要識見高。思慮遠。志與氣俱宜高超遠邁。邁。遠也。凡出言行事之間。總皆要存誠立信。使人不疑惑。又不可隨順勢力。貪求財利。苟且枉屈之事。果能如此。自然使朋輩中人。無處下手。來描畵你。摸索你。自然不似他輩。亦隨時世可上可下之人也循俗苟利。心性昏迷。即墮為流俗人矣。

此篇見古人發言行事。要皆以不欺為先也。

湛堂曰。予昔同靈源。侍晦堂於章江寺。靈源一日與二僧入城。至晚方歸。晦堂因問。今日何往。靈源曰。適往大寧來。

此節直述往事。謂予曾同靈源。奉侍晦堂和尚於章江寺。靈源一日偶與二僧入城。至晚方始歸來。晦堂因問曰。今日向甚麼處來。靈源以無事入城自覺不便。但對曰。適纔往大寧來。

時死心在旁。厲聲呵曰。參禪欲脫生死。發言先要誠實。清兄何得妄語。

此節明益友無諱。時死心正值在旁侍立。不忍其虗妄。乃大聲呵之曰。參禪本為超脫生死。發言必先要至誠老實。清兄你何得作此妄語。死心即隆興府黃龍悟新禪師。韶州黃氏子。嗣黃龍祖心禪師。南嶽下十三世。

靈源面熱不敢對。自爾不入城郭。不妄發言。予固知靈源死心。皆良器也(日涉記)。

此節明知過能改。靈源聞呵。大漸面熱。不敢別對。自此以後。更不敢復入城郭。外城曰郭。亦不敢虗妄發言。予固知靈源知過必改。死心正而不屈。如二人者。真良器也。良。美也古人存心。此中無絲毫欺悋。死心以不自欺之心責友。靈源以不自悋之心改過。此各得其正也。學者審之。

此篇說古人好學不倦。一皆出自天真。非勉強也。

湛堂曰。靈源好閱經史。食息未嘗少憩。僅能背諷乃止。晦堂因呵之。靈源曰。嘗聞用力多者收功遠。

此節謂究學之功深。湛堂和尚。舉靈源禪師好學。以策進後人。閱。觀也。經。即一切經書。史。即一切吏籍。食。飲食。息。安寢。憩。息也。謂靈源好學。于飲食睡眠之間。未甞少歇。凡讀書必到背諷得乃止。晦堂呵之。以謂不當苦讀如是。靈源對曰。甞聞凡事用力多者。收功亦遠。教中有云。勇猛精進。自強不息者。則三昧易成。彼岸易到。圓滿功德。亦得永遠也。

故黃太史魯直曰。清兄好學。如饑渴之嗜飲食。視利養紛華若臭惡。葢其誠心自然。非特爾也(贅疣集)。

此節出性分之本具。黃太史諱庭堅字魯直。號山谷居士。得法于黃龍祖心禪師。故甞稱靈源曰。清兄好學。如饑渴者之欲飲食。視利養紛雜浮華之事如惡臭。葢其天性至誠自然如此。非勉強為之也請問今時學者。一本書你曾讀過幾遍。敢言背諷乎。勉之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