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之置,始于汉开西城,道远难饷,乃置屯田吏士。夫汉以前非可无屯也。三代之法,寓兵于农,故不必屯。自兵农分,而兵出力以卫民,民出粟以养兵。转输千里,络绎不已,所运既远,劳费迥半。如秦人起负海之粟以饷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钟,军得而食者能几何?民贫士馁,公私俱困,则敌乘其外,变起于内。如此而国安者,未之有也!欲无远输之害,不得不议屯。以万人论,分三为守,分一为屯,给种给牛,人数十亩,计除众费,一人之获,可食数人。如敌稍缓,分半为守,分半为屯,所获益奢,则一年耕而有三年之食。且临敌之境,荒凉极目,而设险开堑,置堡立城,遏敌之冲以蔽耕者。仍令耕者不得离百里远,万一有警,朝呼夕至。伺敌观变,且耕且守。行之得法,敌不能扰,我耕获矣。且极边之城,处处有兵,近敌者守,居内者屯,敌又安能越而扰乎?昔武侯伐魏,每遇粮运之难,不克伸志,乃令诸军屯田于渭。夫深人敌境,耕人之土,犹不虑敌之侵扰。况属我之境而乃畏敌不敢为屯田也,尚谓国有人乎?故用兵之久者,当以转运为权宜,以屯田为长策。庶几可以息百姓之肩,军无枵腹之忧也。
赵充国击先零,上屯田奏曰:“臣所将吏士牛马食,月用粮谷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茭蒿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难久不解,徭役不息,又恐他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而起,为明主忧。且羌虏易以计破,难以力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计度临羌,东至浩?,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者可二千顷。愿罢骑兵,分屯要害,就草,为田者出,赋人二十亩,充入金城,益蓄积,省大费。”帝从之,而羌平。
晋羊祜之镇襄阳也,与士卒垦田八百余顷。其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也,乃有十年之积。
郭子仪之镇河中也,患军中乏粮,乃自耕百亩,将校以是为差。于是士卒皆不劝而耕。野无旷土,军有余粮。
宋将如岳武穆,吴玠等,皆兼屯田大使。由是观之,无代不屯,无屯不富。即赵充国所谓“屯田内有无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是也。
至我国朝沐英,请屯田于云南。高皇帝曰:“屯田之政,可以纾民力,足民食,边方之计,莫善于此。赵充国始屯金城,而储蓄充实,汉享其利。后之有天下者,亦莫能废。英之是谋,可谓尽心国家,有志古人矣。”乃敕天下卫、所,尽置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