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身世3
原来她的娘叫苏寒啊。
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苏晚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虽然后来她是恢复了记忆。可是她不想让晴姨知道伤心，所以一直没敢让晴姨知道，这样一直到晴姨死，她都没有机会问晴姨她母亲的事。
现在听霜姨说起，心里真是禁不住的难受。
“那时，你姥姥和姥爷是我们洛家的佣人。你姥姥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妈，她对我就像亲生的一样疼爱。我十八岁的时候，上了台北最好的女中，那时候我的生活充满了鲜花。在我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我爹请了许多的人给我过生日。虽然香港的大娘和大哥都没有来。他们是觉得丢人，我的年龄比大哥的儿子还小五岁。这让大娘和大哥一辈子都不原谅爹，一辈子都不肯接纳我。可是，在当时，全世界对我都是美好的，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我爹可能觉得亏待了我。所以把我的十八岁生日场面铺的很大。在那一天，我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我穿着最美丽的裙子，戴着最名贵的钻戒，我觉得全世界都在欢笑。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我的冤家。我爱上了他，爱的不管不顾，爱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你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疯狂的爱，在爱情里，每个女人都是傻子。我甚至没有问他家里都是些什么人。”
霜姨脸上挂一个梦幻的笑，苏晚的心剧烈的痛起来。
是的，霜姨说的对，爱情中的女人都是傻瓜，又哪里会去问那个已经深爱的男人是什么人呢？
“我爱上了他，我怀了他的孩子，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是香港来台北谈交易的商人。是无意和朋友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的。这让我觉得这真是上天的安排。可是，他下面说出的话，让我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里，他居然在香港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他是一个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还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这真是让我欲哭无泪，他再三答应我，他回去就和家里人商量，一定会接我回去。可是，我是洛家的女儿，我能做一个男人的情人吗？就是我愿意，我爹能愿意吗？”
霜姨苦笑了，“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只说我会等他。他走了，我却不知道，我居然会怀了他的孩子。我爹逼问我，我怎么能说出来呢？因为他不但和我们洛家有生意，他还认识我香港的大哥一家。两家在香港关系还特别好。我怎么能跑到大哥门前去丢人呢？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一辈子不嫁，留下洛家老宅和爹相守一生，养大这个孩子。可是，一向宠我如宝的爹哪里能承受这些，他逼问我不出，当天晚上居然气的大病一场，死了。”
一说到自己气死了自己的爹，霜姨的眼泪就止不住，“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我知道洛家是不能容我的。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大娘居然如此恨我。在爹的葬礼刚过后，她就主持家法，要惩罚我，我的身子骨一向很弱，又怀了孩子，看那样子，我一定会被大娘打死的。这时候，是你姥姥，她疼我如亲生女，哪里能看着我死啊。她死命护着我。打在我身上的板子，有一大半都打在了她的身上。这样大娘怎能容她，她和你姥爷全被赶出去了，我也被关进了柴房。我知道大娘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就一心在柴房里等死。”
原来姥姥和霜姨是这样一种关系，怪不得当年晴姨带着她，回到台北，霜姨是全力照顾呢。
“可是奶娘怎么能忍心丢下我呢。那天晚上，你的姥爷偷进洛家，偷偷带出了我，虽然是小心了再小心，可是还是惊动了护院，天黑人乱，洛家护院以为是小偷入宅，又是放枪，又是放狗的，最后你姥爷为了护我，生生被洛家的狼狗给咬死了。”
说到这里，苏晚已经听的泪流满面，几十年前的那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混乱的世界。死一个下人，还不像死一个蚂蚁一样的事。
“我照着你姥爷的交代，找到了你姥姥三个。我们四个人开始逃亡生涯。可是，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四个人，在那样的乱世里，实在是太难生活下去了。你姥姥还是没挺过去，那年冬天，也病死了。”
霜姨讲到这里，一把抱住苏晚，“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苏家。”
苏晚擦着霜姨脸上的泪，擦着却自己又流了满脸。
“那时候，你娘已经十七岁了，你晴姨小，才十二岁。我又怀了孩子。屋漏偏遇连阴雨，你娘又发病了。你不知道，你娘有先天性心脏病。原来在洛家，一直用药培着。本来，我自幼身体弱，我爹就让你姥姥一起照顾我和你娘，所用之药，全是洛家供给。这也是你姥姥一家最感激洛家的，你姥姥一直认为你娘的命是洛家给的，所以才会舍了命一样的护我。”
唉，苏晚叹息一声。
这世间的事谁又能有说的清呢？
洛家给了娘一条命，姥姥和姥爷却把两条命舍给了洛家。可是，就是重新选择，姥爷和姥姥一定也会这样选择，天下的父母，又有几个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更何况当年的姥姥也一定不仅是报恩，因为她早就把霜姨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罢。
“当年我是逃出洛家的，身上哪有一分钱啊。这时候，为了你娘，我只能再硬着头皮回去了，心想大娘再狠，这几个月过去了，也该消气了，总会给我一条活路走的。就是不肯让我回洛家，能给一笔钱也行，那样我总能把孩子生下来，把你娘送到医院。”
霜姨的脸上有了一片惨然，“谁知道等我回到老宅，才发现，大娘已经把老宅变卖了，和大哥一起回了香港，她们没给我留一点儿后路。我和你晴姨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把我手上仅戴出来的首饰卖掉，勉强先把你娘送进医院。可是医院是头吃不饱的老虎啊。我真的无力负担了。那一天，医生通知我说，如果再不交钱，三天后，他们就会把你娘抬出医院。我们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听说有人要免费为你娘治病。那是一批来自香港的交流医生。其中有一个姓元的医生，是他的一个朋友援助的。但你娘的病很麻烦，要想彻底治愈，需要时间。我做为病人家属，去见了那个要资助的人。”
是谁当年救了娘，那么他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苏晚激动极了，紧张的望着霜姨。
“那个男人，姓池。他们都叫他池先生，是香港一个大富之家的少爷。他和元医生是朋友，随着一起来香港办事的。无意在医院里见到你娘。池先生和我谈了好久。知道了你娘所有的情况。最后，他带走了你娘和你姨。还给了我一笔钱，就是这笔钱，让我安然度过困难，生下了我的儿子。也是这笔钱，让我开了那个小店，我带着儿子，一直生活了五年，直到我儿子五岁那年，我拿着积攒的一笔钱，来到了香港，我想我应该带着儿子，让儿子见一下自己的父亲。我并不想惊动那个男人，我只是想让儿子见父亲一面，偷偷的看一下。就再带他回来，等到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当然如果那个男人看到了我们，愿意供养孩子，我情愿当个情人，永远不在外人面前露脸。可是没有想到，我一不小心，居然把儿子弄丢了。我找啊，找，一直找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丢了儿子，我哪里还有脸去见那个男人，我只能回来了，因为我的钱花完了。我回到台北大病一场，从此就落下病根。现在，我没几天活了，所以我想，你帮我找到儿子，告诉他，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