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石禄伸手接过双铲,来到当场舞动起来。有诗为证:双铲一对上下分,挨帮挤靠去赢人。流星赶月朝前走,四面翻飞护自身。他施展起来。老王爷一看,只见他使得嗡嗡风响。石禄是家传的武艺,奥妙无穷。当年石锦龙少年时候,掌中一对双铲,压倒天下英雄。那时左云鹏贺号,人称“圣手飞行”。这才传给石禄,他自己换棱角式的兵刃。上下各有一个尖,外有护手,头前尖上有个倒须钩,为是挂着五节鞭,暗藏半套点穴。此事不提。且说石禄练完了双铲,站在殿前。他气不涌出,面不更色。王爷说:“石禄,你放下铲,打一趟拳,与本爵解闷。”石禄说:“遵谕。”当时将双铲收好,打了一趟罗汉拳,八八六十四手。往那里一站,是站如松,蹲如弓,走如风。石禄双手一伸如掌,当时施展出来小巧之能。拳如流星腿如钻,腰如蛇行眼如电,往前一蹿一丈五六,往后一退有八九尺,往左闪身有六七尺,往右一蹿也有八九尺,往上一跳也有一丈二三,往下脸皮能擦地皮走。老王爷双眼全看花啦。当时一干老少英雄,以及站殿健将,全都看怔啦。石禄收住了拳脚式,来到虎头桌案以前,说道:“老王爷的石禄,我已将拳脚练完了。”王爷说:“好!”遂叫道:“刘义士。”刘荣赶紧答言说:“子民在。”王爷说:“你将石禄带回他家,令他母子相逢见面。与马氏说明,本爵今天上朝,将你大家请回宝铠之事奏明。圣上旨下外州府县有缺即补。各人每人五十两纹银,做为路费。”众人闻言,一齐谢恩。王爷又说:“你们众人出去沐浴去吧,叫人包下一个堂子。你等大家在本府多盘桓几日,再走不迟。”大家道谢。
当时下来,到了外面。李明便出去,找了一家干净堂子,贴了官座。众人是吃喝完了一散逛,倒也逍遥自在。何斌说:“列位伯父、叔父、哥哥、兄弟,咱们何不趁着有功夫,前往兴顺镖行看看去呢?”众人说:“好。”当时一齐来到兴顺镖行。那马家弟兄,正在门前站立。登山伏虎马子登,下海擒龙马子燕,镖行水面的两个伙计。旱面的还有两个伙计,是柳金平、柳银平。马子登忙命马子燕:“赶快进去报告十位达官,就说镖行众位老少英雄驾到。”子燕答应,到了里面向十位达官一说。当时蒋兆雄等,一齐迎了出来。到了门外见了众人,说道:“列位哥哥兄弟,我蒋兆雄正要到王府看望大家。”将众人让到里边。认识的见礼,不认识的主儿,自有人引见施礼。其中鲁清杜林二人,偷看十老脸面,变颜变色,气色不正。爷俩坐在旁边。杜林说:“鲁叔父。我看十位老伯,脸色更改。不知内中有甚么细情?”鲁清说:“咱们暂且听一听再作道理。”少时那蒋兆雄向丁银龙道:“丁大哥,我听镖行回来的伙计说,您大家在中三亩园拿普莲,三寇与铠一齐入都。”银龙道:“逃走二寇,只有一贼入都。”蒋兆雄说:“那就遥遥相对啦,昨夜内镖店满都没睡觉。”银龙说:“为甚么呀?”蒋兆雄说:“昨夜查完了账,我们正在睡觉。”说到此处,不由咳了一声,眼泪在眼圈中。又继续地说道:‘我那把弟何玉来啦,浑身是血。他向我说:‘大哥呀,你必须替我报仇,杀奔西川。因为中三亩园拿普莲,逃走二寇。谁知他等去而复返,我人单势孤,所以遭不测。请兄长务必替我报仇才好。那二弟与您侄男,随同入都,家中无人。’说到这里,他回身就走。我上前一把没拉住,连茶盘子全都碰在地上啦。当时将我惊醒,我们全都醒啦。”说到此处,向何凯与何斌道:“二弟,人家解送贼寇,你们爷俩个作甚么来?即或作个一官半职的,也不如在外保镖好哇。为人只要一作官,就容易有大凶大险。你可知树大招风,官大有险。”孙立章道:“哥哥不过有这么一想,他们以为由王府得出一点东西来,不是一种脸面吗?”蒋兆熊说:“老五你那里知道,得出东西来好呢,可还是家中没有大凶大险好呢?再者说,不会将花名写好,交给李翠、云龙,拿回王府?那王爷不会亏负大家,由王爷赏下镖行的旗子来,那时咱们有多大的脸面呢?而今依我之见,你们大家千万别在此处玩耍啦,趁早回去吧。我弟兄十人随后就到。不是别的,我听他说的那一话,我是放心不下。”杜林道:“蒋老伯,我那何大伯说了句甚么话?”蒋兆雄说:“他说今生今世,已无话可说啦。这一句真是不良之兆。你们就赶快的回何家口吧,我等随后也到何家口。与其有事没事,我们年岁已高,说一句话是少一句啦。你们也赶紧走吧,我越瞧你们,我心中越不痛快。”大家一听,心中也是挂心,当时众人出了镖店,回奔王府。
到了外回事处,天色已晚。掌上灯光,摆上酒席。何斌与大家斟酒,到了自己的酒杯,刚一倒上,那酒在杯中竟滴溜溜乱转。何斌忙向大家一摆手,众人不知何事。鲁清挨着他坐,忙问他何事。何斌用手一指酒杯,鲁清看明。一看自己杯中,是昂然不动自己忙取出银针一试,并没有毒,不免纳闷。此时石禄在那边,忽然站了起来,说道:“大何,你别走呀!快来喝杯。”鲁清说:“石禄,我看见他啦吗?”石禄说:“看见啦。他冲我一指脖子,那里有苦水儿。然后回头就走啦,并没进来。”大家一听全都怔啦。何凯、何斌、石俊章等,爷几个不由得一惊。何凯说:“何斌你把酒杯拿过来我看。”何斌当时送到他面前。何凯用手挡着灯光,细看杯中。那酒花真是团团的转。那边石禄嚷道:“峰子你拿冰钻打了大何,小子你往那里跑。”鲁清道:“你看见了吗?”石禄说:“看见啦。分明他脖子上有血口吗。”何凯听见,酒杯落地,摔得粉碎。杜林道:“呕!这可是不祥之兆。”何斌一听此言“噗咚”一声,就死过去啦。大家忙上前撅叫,人声喧哗。里面的李明可就听见了,连忙出来,到了外回事处。说道:“你们众人千万的别吵啦。不是别的,王爷这次赏赐大家,完全是一种体恤。那石禄是上人见喜,所以优待你们,可也要慎重才好,也别这个样的吵嚷啊。倘若王爷怪罪下来,那时何人担待呢?”丁银龙道:“管家大人不知,他是有这么一件事。”说着便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李明一听也怔啦,遂说:“那么叫石禄走,必须明晨他见王爷,必须如此如此说才好。”众人一听很对。当时众人也不得吃啦,酒席撤下。李明回转内回事处,他们这里张罗明日动身。鲁清道:“明天你见了王爷,必须要这样的说。要不然王爷不叫走。”石禄说:“不叫谁走哇?”鲁清道:“我们全走,不叫你走。”石禄说:“我还找峰子去呢。他拿冰钻把大何咬啦!大何是我养活的。他跟我爹常在一起。”鲁清说:“是啊,你得给他报仇。千万记下啦,必须这样说。我们就可以一同走啦。”当下计议好了,大家安歇。一夜无书。
次日天明,王爷下早朝回头。轿子落平,王爷下了大轿。李明便将大家告假之事,对王爷细说一遍。王爷点头,轿子搭到一旁。王爷升了银安殿,当时传谕,他命众人一齐上殿。李明说声“遵谕。”这才来到外回事处,说道:“鲁清。王爷谕下命你们大家上殿回话。”鲁清说:“列位,还是照样的收拾吧。”众人答应,这才通盘收拾齐啦。鲁清道:“石禄你可记住了那些话,好回禀王爷。”石禄说:“是啦,我记住了。”鲁清又说道:“丁大哥,少时还是您一个人回话。刘大哥,王爷若不叫石禄走,您可以这么这么的一说,王爷自然就许可啦。”刘荣点头。众人这才一齐来到银安殿,跪倒行礼。王爷命大家抬起头来,说道:“适才本爵上殿,听李明所提,你们大家与本爵告假,所为那般?”丁银龙回答道:“王爷有所不知。皆因拜弟何玉出头聘请山东各达官,捉拿普莲。不想当场逃走了黄云峰、黄段峰,我等众人押寇入都,那何家口能人特少。恐怕二寇勾结同党,前去报仇。昨夜晚饭,又有摔杯之兆,这实在是凶多吉少。子民放心不下,因此向王爷驾前告假。回去望看。”王爷说:“你们大家免礼平身。”大家站起。王爷心中暗想:那何玉一来为铠,二来为救李翠、云龙,才出头协力相助。如今贼铠入都,难免漏网之贼,前去报仇。这时石禄双膝跪倒,口中说:“王爷在上,老王爷的石禄与王爷叩头。昨夜晚间,在外边睡觉,我老娘叫我来啦。我回家问一问我老娘,我在府内当差,我老娘要叫我来,我在您驾前当差。我老娘要不叫我来,等我老娘一死,我必定上王府来当差。王爷的石禄与您叩头啦。”王爷说:“刘达官。”刘荣上前跪倒说道:“请示王驾千岁,有何谕下?”王爷说:“本爵的石禄,他回家看望他娘亲。你可以替我告知马氏,就说本爵提拔石禄,外州府县有缺即补。”刘荣点头遵谕,叩头致谢说:“王爷您赏我们大家全脸。”王爷当时又赏给每人纹银二百。王爷说道:“刘达官,你对马氏说好,石禄在王府等候实缺。倘若金阙宝殿以前。若是有缺,那时哪里去找石禄?”刘荣说:“王家千岁,到那时如有缺时,请您谕下,派人到济南府涟水县,东门外何家口,中街祥平店,与我大家付一信。我必与您找来石禄。”王爷道:“若是府中有事,要找你们众人呢?可上那里去找?”刘荣说:“王爷也可以叫人到祥平店,一说便能通知我们。”王爷说:“那店里东家与掌柜系何人呢?”刘荣道:“那是草民的盟兄何凯所开。”王爷说:“那就是啦。”又问石禄道:“石禄你愿意在本府当差不愿意呢?”石禄道:“王爷的石禄,愿意在王府。我想见一见老娘,说是这红的是老王爷给的,那银子也是王爷给的。老王爷爱石禄,我给你叩头。回家见我老娘,我告诉此事。叫我来我就来。不叫我来时,只好容我老娘死后,我再来与老王爷说话。”王爷一听,心中暗想:石禄虽然呆呆傻傻,此人是大孝格天,令人可喜。当时赏了他与刘荣盘费五百。王爷说:“李明,本爵赏他们大家平安酒席一桌,令他们平安到家。”大家一听,连忙跪倒行礼,致谢王爷。石禄也跪倒行礼,叩谢王爷赠马贺号赏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