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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谁在操纵美国 (4)

这是一个让华尔街侧目的日子,高盛的小小分析师默提的预言正在一步步地接近现实。因为在此前的一个月,2008年5月6日,高盛集团非常隆重地对外公布了默提团队的研究报告,这份被华尔街冠称为“默提报告”的研究称,在未来6到24个月里,石油价格达到每桶150美元到200美元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换句话说即使已经处在每桶120~130美元的历史高位,国际石油价格仍然存在翻倍的可能。

默提的疯狂想象力宛如一颗炸弹,震惊了整个华尔街,曾经一度有人笑称他是个“疯子”。不过,保尔森太清楚高盛的运作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风言风语”,高盛真的做得到!但他现在不是高盛的掌门了,他是美国的财政部长,油价真正摸高到200美元一桶的话,那个时候石油输入大国的美国的经济是个什么样子,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高盛集团的掌门人布兰克费恩,太欣赏这个被华尔街誉为波斯湾信使的新泽西州帅小伙儿,他为高盛赢得了华尔街的尊重,为高盛创造了无可估量的形象财富。2005年国际石油平均价格还在三四十美元,当年3月,年仅36岁毫不起眼的小分析师默提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结论让华尔街,不,是整个世界嘲笑:世界正在朝着石油价格高速上涨的时期迈进,目标将到达每桶100美元。

默提,这个疯狂的家伙在2005年的时候让高盛饱受指责,愤怒的投资者辱骂默提是个疯子,发表的报告荒诞不经,更有甚者将矛头对准高盛,指责高盛操纵市场来为其能源交易业务谋取利益,呼吁政府介入调查。为了高盛的权威,为了高盛在华尔街的颜面,也为了让所有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高盛永远都是正确的,时任高盛集团总裁的保尔森在股东年度大会上不得不站出来公开替默提辩护,声称他完全支持这份报告,并不怀疑自己员工的诚信。

2005年保尔森护犊子,高盛创造了预测神话,嘲笑在华尔街慢慢地变成了惊讶。从2007年到2008年,石油像得了疯牛病一样,每月价格增长幅度竟然超过了此前10年的年平均增幅,石油价格一度从2007年5月的每桶60多美元,飙升到2008年5月每桶超过130美元。默提成了华尔街的神算子,全球瞩目,现在只要是默提的报告,全球石油投机商都奉为经典。

保尔森已经看过默提最新的报告,这个家伙认为美国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之一就是对石油的过度依赖,全球范围内无法抑制的石油需求,意味着石油价格要一直飙升到2011年,而上涨速度甚至比他自己预测的还要快得多。这是一份疯狂的报告,这个默提还振振有词地分析,石油价格的飙升很可能是受到地缘政治混乱骚动的驱使,然而事实上,石油价格在没有任何严重的地缘政治混乱发生时,已经达到了每桶100美元。

默提的预言再明显不过了,油价还要继续上涨。保尔森看出一些门道了,油价摸高到每桶150美元的价位时,高盛应该早已在拉高的过程之中出货,现在美国财政部救两房,油价是获利的好机会。有一个信息相信布兰克费恩已经掌握到了,在维也纳召开的欧佩克石油部长会议上,世界第一原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维持生产量不变,而伊朗跟委内瑞拉提出了石油过剩需要减产的动议,证明石油的价格最多只能在解决金融危机流动性的短暂过程中摸高。

油价没有按照默提的预测继续向每桶200美元的价格攀升,而是在100元左右盘整。如果拯救了雷曼兄弟这家现在只有50亿美元规模市值的投行,那么接下来还有一长串的金融机构在等着美国财政部的拯救。如果美国金融业的流动性提高了,做空次级债的投机资金就会转战石油期货,做多石油期货的高盛就会在石油生产大国争吵不休的时候高价出手。

如果现在拯救雷曼兄弟,保尔森就有变相为高盛做多石油的嫌疑,接下来就会遭到保守派国会议员的弹劾。如果不救雷曼兄弟,华尔街还将有更多的金融企业倒下,保尔森现在见死不救,就是在为高盛做空次级债牟利。

保尔森现在有点里外不是人了,甭管时局怎么变,高盛都是完完全全的赢家。

于是,纳税人成为了保尔森自救的最好借口。

石油市场有人猜测,高盛在金融危机爆发前后,有50%以上的资金投入到了石油炒作上,甚至从拍卖利率证券市场撤走的资金也全部投入到石油期货上去了,高盛在石油期货上的获利应该比在次级债上的获利更多。

5.神秘的国会报告

高盛在放烟雾弹,财政部长保尔森已经成了提线木偶。

波斯湾信使默提发布的200万美元的石油报告是注入石油市场的最后一剂兴奋剂。作为高盛曾经的掌门人,美国财政部的部长,保尔森非常清楚默提报告千疮百孔,漏洞百出。默提在报告中认为:因为供给增长的不足以及价格控制,未来美国GDP增长反弹或者某一个主要石油供给渠道出现问题,将导致石油价格上涨到每桶150~200美元。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已经在2008年6月份的时候,宣布美国的减息周期结束,这样将遏制石油的强劲上涨。保尔森太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了,从2002年开始,石油用美元价格计算,升值已经超过7倍,主要原因是美元在不断地贬值,美元贬值的过程推动了石油美元结算的升值,而美元与欧元的结算汇率也在不断地下降,国际上的石油供应商当然不愿意用美元交易,这样一来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加速了美元的贬值,从而导致石油价格上涨。现在伯南克宣布停止减息,也就是说美元的贬值将得到遏制,但是默提报告就是要逼美元再次贬值,这是跟伯南克宣布的停息政策对着干,是在损害石油一半靠进口的美国的利益。

默提的报告是一个诱饵,但保尔森别无选择。50亿美元规模的雷曼兄弟跟整个美国利益相比,实在太小了,何况牺牲掉雷曼兄弟,老东家高盛在做空次级债一项业务上将获利颇厚。保尔森相信高盛已经在借助默提的报告威力,吸引更多的投机资金为自己抬轿子,高盛已经在悄然出局,只等雷曼兄弟一死,华尔街的利空释放完之后,石油价格掉头向下,做多时候赚取大把银子的高盛这时候反手过来做空石油,依然是大赢家。

高盛跟保尔森的默契让世界癫狂。

默提的报告被国际投机商视为发财宝典,投机资金纷纷转战石油期货市场。但是这份报告对于需要大量进口石油的国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中国的大型国有企业中石化甚至都出现慌乱,在100美元以上的高价位大量下订单进口石油,储备石油。后来的事实证明中石化的行为是幼稚而愚蠢的,美国人自己早都不能容忍100美元以上的石油啦。

第一个站出来批判高盛,要求用法律制裁高盛的,是大名鼎鼎的美国现任国务卿希拉里。当年这个女人的老公克林顿总统的办公室丑闻是闹得沸沸扬扬,婚姻生活不太如意的希拉里移情于政治,一直图谋主政白宫,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在民主党中,希拉里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黑人奥巴马,奥巴马提出了政府干预经济以及替代能源政策,很显然是要改变小布什政府时代穷兵黩武为石油打仗的策略。希拉里作为民主党的竞选人,肯定要反对小布什政府时代的石油策略,但她却没有像奥巴马那样提出明显的能源策略,一直抨击奥巴马高谈阔论不切实际的希拉里为了选票,决定拿高盛开刀,让选民们看看自己的实际行动。

早在2008年4月28日,赢得宾夕法尼亚州初选,追平奥巴马的希拉里为了拿下5月6日举行的北卡罗来纳州选票,一举超越奥巴马以及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在选前的演讲中突然拿出一份美国参议院报告《市场投机在石油和天然气价格上涨中的角色》(THE ROLE OF MARKET SPECULATION IN RISING OIL AND GAS PRICES)。这份报告其实已经是一本陈年旧账,2006年6月27日由美国参议院常务调查委员会(U.S. Senate Permanent Subcommittee on Investigations)整理的,该委员会对2005年至2006年期间美国石油和天然气期货和现货交易市场的情况进行了调查。

希拉里抛出的这份报告并没有公开过,相当的神秘,主张替代能源建设的奥巴马当时都很惊讶。这份陈年报告尖锐地指出,美国在石油和天然气期货交易市场的投机行为显著增加;投机行为明显促使了石油产品价格的上涨;石油价格与库存不合常规,居然以正相关比例方式增长,显示有明显囤货投机行为,投机者的大型交易没有被有效监管。

希拉里援引报告的内容指责美国的金融机构,认为来自大型金融机构的投机行为是造成石油价格上涨的主要因素,当时每桶60美元至70美元中,有20美元到25美元来自于这种投机行为,高盛以及多家对冲投资机构,其中包括来自国际石油公司(BP)的BP Capital都是投机的主角,他们在石油的交易中获利巨大,2004年至2005年间,高盛在石油交易中获得净收益26亿美元。

希拉里的报告揭露了默提之前那份石油攀升到105美元一桶研究报告的真相,默提预言成真的背后,高盛涉嫌自弹自唱操纵石油价格上涨。

在纷纷攘攘的选前动员会上,希拉里高高地攥着神秘的国会报告,声嘶力竭地发出警告:“在供求之外,投机等因素对当前的石油价格造成了显著的影响,石油和天然气存在炒家可以钻空子的地方,现在的监管法规远远不够。”希拉里呼吁美国政府一定要严惩以高盛为首的石油投机商,言外之意,自己当了总统,一定要为民做主,加强对金融机构在石油市场的投资炒作行为。

高盛的投机伤害了美国人的利益。

希拉里的抛出的报告让高盛无比难堪,高盛赚取26亿美元,按照石油价格从30美元一桶涨到150美元一桶相比较,美国却要为此付出5倍的价格进口石油。小布什上台以来开放的石油政策为石油集团赚取了大把的银子,同时也为美国的老对手俄罗斯获取了大量银子。过去的10年,俄罗斯经济快速增长,一个重要因素是得益于俄罗斯原油及资源品出口价格不断攀高,俄罗斯依靠国际市场的高油价,积累起比较厚实的“家底”。

美国的这个对手的财富增长可以说突飞猛进,数据表明,俄罗斯国家外汇储备由2008年1月1日的4778.9亿美元增至2008年8月1日5959.02亿美元。即使2008年下半年国际金融危机导致国际油价暴跌,2008年俄罗斯石油出口收入同比仍然增长。根据俄央行的评估,2008年俄石油出口收入同比增长了32.1%,达1605亿美元;俄石油制品的出口收入达798亿美元,比2007年增长了276亿美元。

俄罗斯是世界第六大石油生产国,投机商们都非常清楚,油价上涨1美元,俄罗斯的石油出口就要多赚10亿美元。依靠石油涨价迅速暴富的俄罗斯已经走出了当年苏联解体的虚弱阶段,开始跟美国争夺话语权。从俄罗斯国防部发表的军事学说脉络可以窥见一斑:1993年首部军事学说一相情愿地表示“不把任何国家视为敌人”;2000年指出美国和北约是俄面临的首要威胁;2007年总统普京在年度国情咨文中称美国为“狼同志”,谴责美国的扩张主义,批评北约东扩是“造成各国间互信降低的重要因素”,严重威胁到俄罗斯的安全。

更让美国人恼火的是强大起来的俄罗斯开始跟美国分庭抗礼。在苏联解体之后,美国一直在独联体内渗透自己的势力,大搞颜色革命,格鲁吉亚、乌克兰这些俄罗斯曾经的盟友成为美国渗透的目标。通过石油赚取大把银子的俄罗斯有钱之后抛掉多年隐忍的面具,俄罗斯的舰队开始在印度洋、波罗的海、挪威海、哈瓦那湾、里斯本、直布罗陀海峡、加拉加斯等美国后花园出没,甚至构建军事基地,尤其是俄罗斯在黑海集结军队,将战舰开到美国与北约的对面进行长期的对峙。一度想将黑海打造成美国在欧洲的势力后花园来威慑俄罗斯,美国人万万没有想到华尔街的投机商让俄罗斯暴富,俄罗斯能够挺起腰杆儿跟美国抗衡,以高盛为首的投机商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