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弃妇何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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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没有痛楚,没有光明,浮现的只有那张时而怒骂、时而温柔、时而痛苦、时而怜惜的脸。

天昏地暗,时间流逝,他仍怔怔的捡起那张纸片,喃喃道:“我听你的,只要你说话算话,每年……让我见你一次,等我长大……”

宁庆三年三月,冰雪初融,天地阴沉,墨似的云层沉沉地压下来,整个南良城颤栗在黑暗的怀抱里,夹着森寒冰冷的风,呼啸于耳旁。远远传来似鬼哭狼嚎的声音,摧凌着高壮的城墙与城楼,搅得守城的军士不得安宁,搅得城里的每一个人心绪凋零。

生云国那边已首先挑起战端,由无月国师摆下奇阵,狂言,大泽国内若无人前去破阵,将在四月一举攻下南良。明眼人皆能看出,南良这一边塞要地失守,若生云国再派以精兵增援,从南良到都城的沿路城池均易被人拿下,就算大泽兵力强盛,在无月国师的奇阵之下,若无人能破,他们将长驱直入,都城将危。

接到急报后,大泽帝连夜招集各文武大臣商议对策。殿内,一群大臣只知唯唯诺诺,没人能提出任何一个有用的建议。大泽帝望着满朝文武慨叹,若是温言在,又何苦寻来这些庸才。

垂询三日,无人敢前去迎战无月国师。而掌有大量兵力的曹家更是纹丝不动,他们掌握都城禁军,绝不能因此而失了军权,此去南良,就算皇帝把所有兵力孤注一掷,也难以论及制胜一词。不如静观其变,成败于他们都没多大损失。大泽帝却也拿他们无奈其何。

此时大皇子忽然请报,愿带精兵二十万,前去南良一会无月国师。朝野上下一片震动。大皇子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稚童,敢挑此重任,令所有人刮目相看,此子若能从南良胜利归来,就凭此功业,朝中日后就不致再有人敢出言阻其登太子之位。

此一消息,在曹家更是掀起千层高浪。大皇子肯出战生云国,他们欣喜万分,他若兵败在南良,必死无疑,对于哲皇子登太子之位是又铲平了一道障碍。只不过,皇帝手里所有直接操控的兵力不过十来万,大皇子要求带兵二十万,看来皇帝自会向曹家开口,曹家虽不舍十万兵力,但为了哲皇子能日后顺利荣登东宫之位,多方商议后,决定舍十万兵力成全大皇子的壮举。

三月底,当大泽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驻南良城的时候,无月国师突然撤去阵势,原因无他,只因同一时间,生云国京城内发生政变,国主在混乱中死于乱箭之下,子嗣及妃嫔杀的被杀,掳的被掳,宫殿被烧,场面凄惨,几乎血流成河。

烧杀还在继续着,恰至此时,叛军被当年的塔齐公主之子康王所平,生云国内一片欢呼。国不可一日无君,各大臣齐齐山呼拥戴下,康王于同年五月荣登大宝,国号汐。

大泽国内,此次带兵出征,大皇子捡了个大便宜,不仅无损兵折将,在他父王的授意下,紧握二十万兵力的军权不放,曹家无理去争,这次吃了个哑巴亏。

十月,皇长子正式被封为太子。

同年十一月,大泽帝为拉拢与褚孟国的友好关系,欲与之联成姻亲。皇室正值年华的女子当然只有长公主玉宁。

从大泽到褚孟国这一路,时时遇到玄慈斋弟子,她们三五一群,东奔西走着。阮汐汐心中的感慨,便是玄慈斋的老尼们闲饭吃得多,佛门清修之人背如此大的黑锅,认为比天塌下来还恐怖。不见阮汐汐上门去求,便只得出动全部弟子出来寻。

可能是因为雪尼师太懂卜卦之术,往往她们的地点都找得非常准。开始的时候,阮汐汐还有些紧张害怕,后来温言也不知在她脸上怎么一弄,媳妇还是个小媳妇,但那样貌已完全变成另外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随便在街上人群中都可以抓一大把。

温言自然也换成了另一副面孔,阮汐汐发现他特爱美,把自己又变成个翩翩俊公子,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些小娘们不停回头向他偷瞟。阮汐汐也不吃醋,为什么?美男,谁不愿意欣赏,既赏心悦目,又秀色可餐。就算每天换一张帅气俊朗的面孔她都高兴,她的感觉就是有不同的美男在围着她打转。

温言的这种易容手法比南才不知高出了多少,常常有玄慈斋的弟子与他们擦肩而过,也只能是相逢对面不相识,换了个马甲,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可以任她悠哉游哉,爽翻了天。

两人一路观风行景,好不自在逍遥。这样的生活,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么?

到了褚孟以后,才知道进入了一个游牧民族。

黄昏,群山被染成深红色。

夜渐渐落下山腰,苍穹灰黯,苍苍茫茫,笼罩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风吹草低,风中有羊嗥、牛啸、马嘶混合成一种苍凉的声韵,然后,羊群、牛群、马群排山倒海般合围过来。

这是幅美丽而雄壮的画卷,是支哀宛而苍凉的恋歌。

黑的牛、黄的马、白的羊,浩浩荡荡地奔驰在青山绿草间。

阮汐汐远远的瞧着,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眸子里也闪着光,这是何等壮观的景象?这是何等伟大的天地?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心胸似乎突然又开阔也许多。

温言看着她兴奋又呆傻的模样,眼角浮起笑意,孤独的年月已经过去,身边时时都会有她一起欣赏日月晨昏、潮起潮落的天地美景!

兽群终于远去,远处传来高亢清越的歌声。

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草浪看起来有如碧海的清波,连绵起伏。

阮汐汐拉着温言向歌声处奔去。

歌声尽头,几顶白色帐篷点缀在这无边的草原中,点点灯光映着星光,看来是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富有诗意。

帐篷前,已燃起篝火,一群穿着鲜艳彩衣的少女围在篝火边甩着长袖载歌载舞,一群粗壮的男子围坐在一边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