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弃妇何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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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在全黑的世界里没有温言,那他已经去了天堂,天堂那么神圣的地方,她能进去么?她试着寻找光亮,天堂是发着圣光的地方,左冲右突中,却总在黑暗里徘徊,她绝望了,她无声的哭泣着,自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对她淡笑的温言。

在黑暗的绝望中,她隐约听到耳边有谁在哭,那么悲痛,那么难听,阮汐汐塞紧耳朵,可是这声音却无孔不入,直往她脏腑里钻。

她忽然看见前面有了光亮,她欣喜若狂,大笑着,向着光亮处飞奔而去。

可是,那里却不是天堂,入眼的只是一张悲声哭泣的小脸,他在流泪,泪水滴在她嘴唇上,是那么咸,心里一抽,抬手抚向那双泪眼,这个孩子,或许才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以为从此与过去所有的不堪告别,知晓幸福的真谛,谁知道只是偿到了被老天反复无常的捉弄所带来的苦涩。

在生与死的徘徊中,身体却成为绊住灵魂的枷锁,这一刻,灵魂与身体似合而离,要想还原到当初,除非能忘却心底那份永远的沉痛。

床前不断地有人影跑动着,喂药,诊脉,输入真气,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迷糊间或有人拉着她的手站在床头默不出声,或有冷漠而忧伤的声音在耳边似威胁似哀求:“温言死了,你却没有死的权利,你若敢死,我就让南才跟着你一起上路。”说这话的人肯定是个恶魔,但却正点中她的要穴,这个理由让她必须要活下去。

而心脏每分每秒都忍不住在抽痛,唯有紧闭双目,反反复复咀嚼着与温言相识后的点点滴滴,才能稍缓痛楚。明知道是活在一个虚幻的梦境,就是不愿睁眼面对,但现实终究还是现实,就算逃避,它却总有个尽头。

自阮汐汐有些清醒的迹向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因她受内伤较重,不易路上颠簸,皇子又一直都陪着她在慕容府疗伤。所以不管是慕容府或太守府,在这一个多月中,每人都绷紧心弦,严加防卫,实在担心东临那边再派杀手来犯。

防得了外敌,但大泽国内的江湖人士却难防,因为他们有正当理由要见阮汐汐,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江湖,杀人者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当初温言信誓旦旦的说阮汐汐不是凶手,承诺会查出除阮汐汐外的凶犯,但时间过去快两个月,不仅凶犯没着落,连温言也隐匿无踪。

如今江湖上盛传,温言在燕山城被三十二名杀手一夜间同时击杀致死,而阮汐汐却在慕容府里要死不活的躲避江湖人士向她寻仇,各门派义愤填膺,高举杀人偿命的旗帜,陆续来到燕山,这两天围在慕容府外,要求慕容府交出阮汐汐。

慕容老爷子头痛异常,温言死,阮汐汐在慕容府,本来都是秘而不宣的事,也不知是谁传到了江湖上,他虽然明白阮汐汐不是杀人凶手,因为飘渺令的关系,他必须保护阮汐汐,不过闹到现在这一地步,若是不能找到真凶,可能这件事三大门派不会善罢甘休。而张太守就皇子的面子,遇上这种事,却也不便插手,江湖事,江湖解决。只要他们不针对皇子他就阿弥陀佛了。

这天一早,南才在阮汐汐床前坐了一会,便去了太守府,这几天他往那边跑得特别勤,应该是皇宫里来人了,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宫,宫里不来人催也是不可能。

阮汐汐躺在床上被三大门派人扰得不得安宁,虽然慕容老爷子把他们用话拦在议事厅,但从那边越来越大的声响看来再难阻止他们。心烦意乱间,慢慢自床上坐起,这间厢房安静异常,她多日不醒,谁也不会想到她现在会自己起来。

拿了件风衣披在身上,步入庭院,入目满是秋色一片,秋风瑟瑟,落叶纷飞,心间不禁又是一阵苦涩。

怆然间,不愿理会那些吵闹之人,跃过墙头,漫无目的地行至街市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店铺鳞次栉比,吆喝声,叫卖声混在一起,混合成人们生活中最平凡的乐曲。

突然前面一阵喧闹,一家酒楼前,围满不少人,不断传来众人的喊打声。似乎是众人围着一个在酒楼里抢酒喝的疯女人在骂。阮汐汐无意去凑热闹,转了个弯正等绕开,却在听到那女人大哭大笑模糊不清的叫喊声中听到夹有“温言”二字,她顿时全身一震,停下步子,排开众人,将一个披头散发抱着一坛酒疯疯颠颠的女人拉出了人群。

直到河边四下无人处,阮汐汐抢过疯女人的酒坛扔进水里,然后扯着那她乱糟糟已结饼的头发狠狠地往河里按,水里不断咕噜咕噜冒着气泡,一分钟后又把她的头又提出水面,让她喘两口气又往水里按,反复多次后,才将她一脚踢翻在地,眼里燃起的火焰几乎能将这个疯女人烧死。

她一把扯着那女人破烂的胸口领襟,揪住她的乱发,对上那又狂乱的双眼,咬牙嘶吼道:“你说温言该死,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温言,你说——”

那女人却如听不见,嘴里仍是毫无意识的叫嚷:“韩子轩,你后悔没有,我杀了那个贱女人,我要毁了你的一切,我要把你的徒弟温言也杀了,我要把你外孙的江山也搅乱,看你后不后悔……”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而忽然收声,又痴痴地笑起来,眼里柔情万分,声音变得娇媚似少女:“韩郎,这里风月正好,让媚儿给你唱一首曲子……”

这女人正是那日大骂温言死得好的的黑衣女人,现在她满身脏乱,那日的那种绝丽风韵已不复存在,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疯癫脏婆子。

阮汐汐一个耳光扇过去,大吼道:“你快说,温言是不是被你杀了?”。

那女人还是反复说着那几句话,阮汐汐反应过来,这是个疯子,就算她现在将她打死,也得不到疯女人的回答。望着那女人痴傻的双眼,被她打得肿起老高的脏脸,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悲意,颓然跪倒在河岸边,如一只落单的孤雁,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