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妓女坟树木的味道里似乎含有淡淡的脂粉。
而富于意味的现象，
则是从李金镛开始建造这块坟地开始。
它上面从此长出一种伏着地面的丛生植物，
当地人称牙格达。
它的另一个名字似乎富有诗意：北国红豆。
望乡亭和里面的环形木凳明显是后建的。
空荡的光线下它空荡着。
而它不仅是个想象。
它拥挤的时刻不是中午而在夜晚。
月光把妓女们的身影从不同方向陆续送到这里。
坟地上略显陈旧的木牌子是后来挂上去的。
上面文字告诉人们，她们有的来自俄国，
有的来自欧洲、日本、朝鲜。
更多的则来自中国南京、杭州和上海。
她们云一般来又云一般消失。
甚至来不及微笑，更来不及爱。
据说十几个丰满的俄国女孩儿一路欢笑着坐勒勒车来了。
不过一星期，像事先约好一样，
她们死在同一个有雾的清晨。
她们的一些诗，分散悬挂于坟地各处。
读起来它们更像一些句子，
或黑夜山坡上一堆一堆舞蹈的野火——
它们的任务就是燃烧，然后化为灰烬。
她们一定都梦见过幸福但她们恐惧。
她们的生活就是在活着的世界加速死亡。
这对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