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卖弄学识的宋诗派
宋诗运动是近代诗歌复古运动,发锁于乾隆、嘉庆间翁方纲,至道光、咸丰年间正式形成运动。主要代表作家有程恩泽、何绍基、郑珍、莫友芝、曾国藩等,又称“宋诗派”。此运动为纠正明代“前后七子”以来一味尊唐抑宋的偏弊而起,主张作诗宗法宋代苏、黄,进而宗法唐代杜、韩,反对模仿汉魏盛唐,要求诗人兼具“性情”、“学问”,提倡以学为诗,是传统诗坛拟古主义的新发展。
宋诗派受北宋江西诗派影响,写诗推尊苏轼、黄庭坚,也主张学杜甫、韩愈,个别成员还学李白、白居易等人。不过,他们的学习,目的是写出自己的风格特征。郑珍《论诗示诸生时代者将至》说:“从来立言人,绝非随俗士。”何绍基《使黔草自序》也说:“诗文不成家,不如其已也。”怎么方可自成一家,何绍基认为:“然家之所以成,非可于诗文求人也,先学为人而巳矣”,“人与文一,是为人成,是为诗之成家”(同前)。此外,他们还倡导“性灵”和学识:“固宜多读书,尤贵养其气”(郑珍《论诗示诸生时代者将至》)。想在当时平分诗坛的“神韵”、“格调”、“肌理”诸说之外另立门户。从理论上讲,他们的这些观点都不乏可取之处,但他们的所谓“学为人”是指封建士大夫的修养,就是要能“扶持纲常,涵抱名理。”加之他们中的大多数是达官显贵或汉学家,生活贫乏,才力平庸,诗作中虽有一些同情人民,揭露现实的作品,更多的题材却是山水、题画、应酬、扈从,诗歌成为娱乐消遣的工具。艺术上过多地注重声律字句,有意追求怪险古奥的风格,并卖弄学识,使诗歌成为“长于考证”的“学人之诗”,呆板枯槁,缺乏生气,更少创新,所走的基本上也是形式主义道路。
宋诗派在当时影响很大,甚至形成“宋诗运动”。同治、光绪年间陈三立、郑孝胥、陈衍等创立的“同光体”,实际上就是宋诗运动的延续。
27.刚劲古奥的阳湖派
阳湖派是清代乾隆、嘉庆问散文流派。以其代表人物恽敬、李兆洛为阳湖(今属江苏省常州市)人而得名。此外代表人物还有张惠言。
阳湖派较多地接受了桐城派的理论,因此有时被算作桐城派的旁支。该派作家也提倡唐宋古文,也主张作文应阐明“圣人”之道,表达“圣人”之志。但他们不满桐城派的专主孔、孟、程、朱,主张兼学诸子百家,恽敬说:“百家之敝当折之以六艺,文集文衰当起之以百家”(《大云山房文稿二集序》)。不管学谁,都要取其所长,舍其所短:“断断焉折其正变,区其长短”(《上曹俪笙侍郎书》)。此外,他们还主张“通万方之略”,统“事物之颐”,也就是说写文章应注重考据及经世之学。在文风问题上,他们认为学古文要兼取骈文之长。这些观点,自然比桐城派的理论要全面一些。可惜的是阳湖派作家没有能够把这些主张贯彻到创作实践中去,因而其影响远不如桐城派之深广,创作上,阳湖派有意纠正桐城派散文单薄拘谨之弊,行文骈散兼济,较有气势,也注意辞藻;但却往往由此流人驳杂,不如桐城派的曲雅洗炼。加之限于才力,他们的散文成就也并没有超过桐城派。具体说来,恽敬散文风格刚劲峻峭,张惠言文“不适于虚无,不溺于华藻,不伤于支离”(阮元《茗柯文编序》)。李兆洛散文更善于汲取骈文之长,也都各有一番特色。
28.杂凑摹仿的汉魏六朝诗派
汉魏六朝诗派是近代诗歌流派。主要代表作家为王文运(1832~1916)。论诗推崇汉魏六朝,谓诗讫兴为本,乃为己作”,强调拟古,认为模拟古人诗可以“活心”,可以“通于大道”,实则企图超脱现实,借诗歌实行自我麻醉。其作品多为“杂凑摹仿”而来,因拟古逼真,曾在社会上引起一定反响。
王文运(1832~1916)是一个著名的拟古大家,诗与骈文均以模拟汉魏六朝为准则。他公然宣称自己的诗是“杂凑摹仿”的。他以为模拟古人诗,可以“治心”,可以通人大道。因此他的模拟古人诗,实际只是脱离现实、自我麻醉而已。这是一个极端腐朽的古董诗派。又有以樊增祥(1846~1931)、易顺鼎(1862~1920)为代表的中晚唐诗派。他们的诗大都以对仗用事为能,玩弄艳丽词句,实已腐朽下流不堪。还有李慈铭(1829~1894,字爱伯,号莼客,浙江会稽人),不名一派,自称“大家”。他模拟的对象很广,作诗甚多,除少数风土景物小诗偶然可观外,绝大部分是~个悠游自得的封建士大夫庸俗生活的纪录,他同样代表着一个脱离现实社会内容的腐朽诗派。总起来看,在新诗派发展的同时,在垂死的传统诗坛上,各式各样的腐朽诗派也活跃并嚣张起来,他们争奇斗异,甚至有时互相攻击,各不相下,实际他们一样无视现实,完全与时代背道而驰,是晚清诗坛的一股逆流。
汉魏六朝派的作品,有一些反映了社会现实,时代气息较浓。如王文运的《圆明园》谴责侵略者的罪行,传颂一时。只是这种作品为数不多。艺术上,他们的部分诗篇苍劲沉郁,大有汉魏古风,但更多的作品模拟太甚,片面追求典雅,缺乏生气及情韵。陈衍在《近代诗钞》中说:“缃绮(王文运号)五言古沉酣于汉魏六朝者至深,杂之古人集中直莫能辨。”“盖其墨守古法,不随时代风气为转移,虽明之前后七子无以过之也。”自然,汉魏六朝派诗人的创作也并非全是一个面貌。比如高心夔七言学杜甫,程颂万诗兼学李贺、李商隐、温庭筠,视野就都比较开阔。
29.牵强附会的旧红学派
旧红学派是《红楼梦》研究学派,存在于清乾隆至五四运动的一百多年间,主要由“评点派”和“索隐派”两部分构成。
评点派用传统评点法阐发自己的观点,大都在原书的重要字句、段落上加分评,每回另加总评。其中占重要地位的是脂砚斋。脂砚斋主人由于同曹雪芹有密切关系,所以评点中提供了有关曹雪芹的生平事迹、文艺观点以及《红楼梦》创作过程、取材、后四十回情节线索等具体材料,是后来的《红楼梦》研究者常常采用的依据。此外,王雪香《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认为《红楼梦》意在宣传“色”、“空”二字,张新之《妙复轩评石头记》认为“《红楼梦》是暗《金瓶梅》”,“较《金瓶梅》尤造孽”,哈斯宝《新译红楼梦》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宣扬封建纲常的书,他们用唯心主义方法穿凿附会地解释原著,对后世发生过恶劣影响。
索隐派企图从原著的字里行间探求真实史事的影射,代表观点有:
一、“明珠家事说”,张维屏《听松庐诗话》、俞越《小浮梅闲话》等认为《红楼梦》所写为康熙朝宰相明珠家事,贾政即明珠,贾宝玉即明珠子纳兰容若,贾雨村即高江村,“十二钗”皆为纳兰家座上客。
二、“清世祖与董小宛故事说”,代表著作是王梦阮、沈瓶庵的《红楼梦索隐》。此说把《红楼梦》故事附会成顺治皇帝同董鄂妃的传说,认定贾宝玉就是顺治,林黛玉就是董鄂妃。
三、“康熙朝政事说”,代表著作是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
此说认为《红楼梦》是反清政治小说,其中所谓泥作的骨肉指满人,水作的骨肉指汉人,“书中红字,多影朱字。朱者明也,汉也。”“宝玉有爱红之癖,言以满人而爱汉族文化也。好吃人口上胭脂,言拾汉人馀唾也。”因此便认为贾府影射清明,贾宝玉既是清庭传国玉玺,又影射康熙太子胤乱乃,林黛玉影射朱彝尊,薛宝钗影射高红村……此外,属于索隐派的还有“和坤家事说”、“宫闱秘事说”等。
索隐派离开小说中的艺术形象凭空臆测,如果说评点派还多少有点艺术鉴赏眼光,那么索隐派则纯属无稽之谈。旧日列入索隐派的,还有王国维,他在论文《红楼梦评论》中提出“解脱说”,认为贾宝玉的玉就是生活之欲,而欲念又是人生痛苦之根源,因此宝玉出家,正是“灭绝生活之欲”的“解脱之道”。这种理论,是王氏消极思想在文学研究中的反映。王国维的功绩在于他高度肯定了《红楼梦》的美学价值,第一次从艺术与人生、艺术与现实、艺术与作家思想的关系的角度考察《红楼梦》,这与评点派、索隐派有着本质区别。所以,王国维的学说,实际上已经开拓了新红学派的先河。
30.拨雾见云的新红学派
新红学派是《红楼梦》研究学派,主要活动在1919年五四运动到1954年之间,代表人物是胡适、陈独秀、顾颉刚、俞平伯等。
新红学派在旧红学派已经打下的基础上,进一作步了大量的考证工作,为《红楼梦》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材料。
胡适在《红楼梦考证》等沦文中,首先用较充分的证据证明了《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并大体推断出曹雪芹的生卒年和家世,然后提出《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的说法,这种理论廊清了旧红学派罩在《红楼梦》上的诸般迷雾,把作品同作者的生平联系起来,在说明文艺同现实生活的关系上起了积极作用。然而,胡适运用资产阶级实验主义哲学来研究《红楼梦》,认为这部“自叙传”“只是老老实实”地写曹家“坐吃山空、树倒猢狲散”的“自然趋势”是一部“平淡无奇”的“自然主义杰作”,这就否定了《红楼梦》巨大的社会意义及不朽的艺术力量,从一个极端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受胡适影响并在新红学派中取得较大成就的是俞平伯。他的《红楼梦辨》和《红楼梦简论》等著述考证、评论了前八十回、后四十回及各种续书,确认曹雪芹的原本只有前八十回和一些残稿,后四十回则是高鹗所续。在《红楼梦简论》中,俞平伯还就《红楼梦》的传统性、独创性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评析。
俞平伯的不足,除考证繁琐,有些地方又失之粗疏以外,主要是错误地提出了“钗黛合一”论。这种论调抹杀了宝钗和黛玉这两个互相对立的形象之间的差异,否定了形象的社会意义,也就部分地否定了《红楼梦》的巨大艺术成就。
31.玩弄爱情的鸳鸯蝴蝶派
鸳鸯蝴蝶派是近代产生的张恨水为代表的小说流派。“鸳鸯蝴蝶派”小说起于1908年左右,辛亥革命后开始兴盛。它反映了当时封建阶级和买办势力对文学创作的要求,是和半殖民地的上海社会风尚相适应的。它本身并非是一个文学团体,只是由于这些作者的文学主张、作品的内容和风格大抵相同,因而形成的一种文学流派。诚如鲁迅先生所描绘的那样:“佳人和才子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荫花下,像一对蝴蝶,一双鸳鸯一样”(《鲁迅全集》卷四《上海文艺之一瞥》)。其中较著名的有包天笑、周瘦鹃、陈蝶仙、徐枕亚等。大都是既编辑又创作,有的更兼翻译。
“鸳鸯蝴蝶派”的文学主张是趣味第一,主要描写婚姻问题,但他们所写的婚姻问题决非为了揭露和批判封建制度的不合理,而是玩弄爱情,虽然在少数作品中也反映了一定的社会内容,但就它们总的倾向看是很腐朽的。“鸳鸯蝴蝶派”中的有些作家在翻译外国作品上,倒是做出了一定成绩。
鸳鸯蝴蝶派的总倾向是反动的、腐朽的。但他们的某些作品也曾起过揭露现实和抨击封建婚姻制度的作用。抗日战争时期,他们中不少人写“国难小说”,反映了一定的爱国精神。艺术上,他们引进西洋小说中的一些表现手法,对中国现代小说,特别是短篇小说的发展,产生过积极作用。此外,该派部分作者翻译、介绍外国文学作品,贡献尤为重大。
鸳鸯蝴蝶派形成于1908年前后,辛亥革命后开始兴盛。五四运动后经新文学的强大冲击,营垒逐渐缩小,但真正销声匿迹,却是到了解放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