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黛玉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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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迎春嘴角泛起淡淡讥嘲:“世间女儿有几个喜欢那里的,那里看似金碧辉煌,其实不过是个大笼子而已,而我们,不过是从这个笼子被移送到了那个笼子,看似里面锦衣玉食的,其实却没有自由。”

黛玉看着迎春,她早知道迎春一直就用笨拙的表面伪装自己,如今这话正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探春看着迎春道:“二姐姐,话也不能这样说,男儿可以保家卫国,我们女儿家只能生活在闺阁中,虽然那地方是没了自由,但是至少,我们不会缺衣少食的,至少这一生不会为温饱而发愁。”

“为了温饱却失去了自己的自由,失去了自己的尊严,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惜春突然开口。

探春皱眉:“四妹妹为什么会认为那里是失去尊严的呢?”

惜春冷笑道:“难道不是吗?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且说说,我们进去,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从主子变成了奴才而已,至少在家里,我们有自我,在这里我们不需要特意的讨好人,但是在那里,每说一句话要小心,每走一步路要看清,你说说,那样的地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在那里,多少人的位置压在我们头上,即便是如林姐姐这样,在我们府中是一等一的位置了,可是在那里,其实也不过是个五品贵人,上面有四品三品二品一品,这么多的品级压着,只怕三年后林姐姐去了,也是苦的,更何况是我们,不过是个秀女而已,去了也就是个宫女,从一品到九品,多少的宫中女子压在我们头上,要想活着,在那里就必须放弃自己的尊严。”

可卿听了惜春的话,有点诧异的看着惜春,虽然这惜春表面上是自己的长辈,但是一直以来,自己和她也很少说话,此刻才发现,原来惜春能够看清楚很多别人没看清楚的事情。

可卿歪头看着惜春:“那么四姑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惜春微微谈了口气:“我还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就算有,只怕如今也是做不得了,如今我能走一步就一步吧。”

可卿听了则不赞同的样子:“我可不这么认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难道姑姑还真认命了。”

惜春沉默片刻:“我如今只希望进宫六年后能外放出来,然后清清静静找个姑子庵,了却一生也就罢了。”

黛玉微微皱眉:“四妹妹,你才几岁,如今却想着出家,也许进宫后你会发现,生活随时随地都会改变,不要将你如今心中的想法加在任何地方,即使是皇宫也一样,正如你说的,宫中的确是要处处当心,毕竟历朝历代的宫廷倾轧也没少了去,只要我们能够保持本心,不与人去说什么,也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是。”探春点头,脸上却有坚强:“四妹妹,既然我们进宫是必须的,那么我们就要出人头地,想想,别人能,我们也一定可以的。”

黛玉看着探春,轻轻一笑,看来这三春性格想法也果然不同,迎春虽然进宫,却还是隐忍,探春却有点锋芒毕露的感觉,惜春只怕依旧会是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只是在宫中那个大染缸中,迎春的隐忍又能到什么时候,探春的锋芒只怕会夭折,惜春的明哲保身也未必有用,在那里,每日都千变万化,又岂是现在能够预料的。

可卿给黛玉迎春探春惜春斟满了酒,然后笑道:“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就好似我一样,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进宁国府,但是最后我还是来了,而且还从一个童养媳到了一个当家奶奶,因此你们想来也有你们命运,何必如今去执着的想将来如何呢。”

黛玉含笑点头:“就是,小蓉媳妇这可是经验谈。”说完和可卿相视一笑,只有她们自己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迎春三姐妹虽然不明白黛玉和可卿的意思,不过就这个问题倒也是不纠缠了。

这时候,瑞珠走了进来,只给秦可卿微微行礼:“奶奶,大爷要奶奶出去,说是贵客来了,要奶奶去安排一下。”

可卿点了点头,对黛玉死人道:“四位姑姑你们先慢用,我去看看。”

黛玉自然点头,可卿起身出去了,黛玉随手拈了一块百花糕放入嘴里。

探春看着黛玉,看黛玉那样的悠然自得,心中不禁好奇:“林姐姐,你真的要三年后进宫吗?”

黛玉含笑看着探春:“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了这样的话了。”

探春无奈道:“林姐姐,依照你的容颜,如今进宫最好,三年后,青春都过去了。”

青春过去,黛玉微微一愣,三年后自己也不过十八岁,哪里有什么青春过去,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自清朝入关以来,崇尚女子越小嫁越好,好些人家的女儿国了十岁就忙着给她们安排亲事,即使边选秀也是如此一般都是十三到十六岁之间,真正八旗的女儿年龄或许可以放宽一点,也就是十二岁以上十七岁以下,好些十八岁的女孩子都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黛玉轻笑起来:“其实我觉得十八岁才是真正人生的精华的开始,三妹妹,不要用外面的规矩来衡量我的一切,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三年,其实不错,若是三年后过了青春,如此说不定还能让宫中人忘记了我呢。”

“林姐姐这样的人,若是见过了,又有几人能忘记。”惜春突然开口。

黛玉轻笑不语,说话间,只见可卿回来,脸色却有点苍白,似乎遇上了什么事情,黛玉微微一愣,忙起身:“怎么了?”

可卿抿嘴摇头,黛玉明白,必然当了三春的面不好说,因此只拍拍可卿的手:“坐下,喝杯酒,若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眼睛却瞥了一眼紫鹃。紫鹃暗暗点头,悄然退了出去。

可卿在黛玉的安慰下,似乎解开了结似的,脸色好转了些,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刚才出去,想来冲撞了什么,因此心头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