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尚书忙道:“回万岁,苏州知府吴之荣的考绩为优。”听皇上这么一问,他心里也琢摩出来了,定然是这吴之荣出了纰漏,可是今年的考绩才评完,册子也报上去了,他这会儿就是有心现改也是不能的。只是硬着头皮回道。
“看来这吴之荣果然是个能臣,连续四年考绩为优,我朝可不多见。”水靖将手压在考绩册子上,冷冷的说道。
楚尚书的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青石地面上,晕出一片水痕。
水靖喝道:“吴之荣妄顾国法,纵子行凶,构陷良善,滥加租税,楚尚书,这样的官员你评的考绩为优,朕却不知,那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全心为国为民的官员,你评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楚尚书浑身颤抖,全身的骨头仿佛被谁抽走一般,如一摊烂泥般软在地上,除了一句:“臣有罪……”便再也不会说别的了。
这吏部尚书是靠了忠顺王的路子爬上来的,起先还算老实勤勉,虽然才干一般,却也不敢做什么贪赃枉法之事。累官积至吏部尚书,水靖瞧着他也没什么大错,便让他先干着,等这几年取中的进士历练出来,再寻他个错处罢了他,那知这楚尚书到了吏部任上,不思为国选贤,反而拿着官职做人情,满朝的权贵他是一个都不得罪,一时之间竟是人从称赞。若非出这吴之荣这事,水靖还被死死的蒙在鼓里。
“来人,摘了楚向民的顶上乌纱,打入天牢候审。”水靖也不想再和楚尚书多说,直接喝道。
楚尚书一听这话,彻底昏死要御书房的地板上。如狼似虎的侍卫将楚尚书拖出御书房,五花大绑的送到天牢里去了。
不多时,大学士林海和刑部尚书赵承恩,既先时的刑部郎官赵狗儿,应诏赶到御书房中。
水靖沉声道:“前吏部尚书徇私枉法,朕已将他打入天牢,赵尚书,这案子由你主审,凡涉案之人,你皆可拿可审,务必要审个清楚明白。”
赵尚书大声道:“臣遵旨。”
水靖又对林海道:“恩师,这吏部乱成一团,还请恩师多辛苦些,暂领吏部尚书之职,先治吏部,再整顿百官,帮朕澄清吏治,还百姓一个清平之世。”
林海心知这事办起来定会处处受阻,可那心系天下百姓的信念让他郑重说道:“臣遵旨。”
水靖叹了口气道:“唉,满朝文武,朕所能信的不过几人,悲哀啊!”
赵尚书是个粗人,虽然这些年做的文官,可不改武人脾气,只大声道:“皇上放心,臣定然将蛀虫全都挖出来,林大人多选好官填上,天下便太平了。”
水靖苦笑道:“若是这么简单便又好办了。如今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易啊!”
林海坚定的看着水靖,把心中的信念传递给他,水靖慢慢的被感染了,眼中的忧虑慢慢褪去,一颗心复又清明起来。
林海即刻便带着圣旨走马上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吏部的几个把持多年的老官油子尽数罢免,赵尚书跟着便将他们抓了起来,等吏部官员们反应过来时,吏部里已是气象一新了。
黛玉听北静太妃说奉国夫人云初有一个女儿失散在民间,便上了心,特意去了奉国夫人的佛院,云初见黛玉来了,清苦的脸上露出此微笑意,黛玉拉着云初的手叫道:“云姨,您给玉儿说一说姐姐的事情吧,看玉儿能不能帮上点忙?”
玉凤原是云初的贴身丫环,如今再回到云初身边,自然是跟在身边伺候,云初念她辛苦,几次劝她去歇着,可是玉凤执意不肯,云初只得让她伺候了。玉凤一见黛玉,便看呆了,喃喃道:“原只道我们小姐是生得最好的,再不想这世间有人比小姐生得还好。这位小姐生得好眼熟……”
云初忙告诉道:“这是清婉公主,玉凤,还不快给公主请安。”
玉凤忙跪下磕头道:“奴婢无状,请公主恕罪。”
黛玉浅笑道:“玉凤姨快起来吧。”
玉凤慌忙道:“奴婢不敢当。”
云初轻道:“玉凤,你虽是我的丫环,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要不也不会把妙儿托付给你。玉儿唤你一声姨,原也不为过,她是敏姐姐的女儿。”
玉凤恍然大悟,忙道:“怪道奴婢看着公主好生面善,原来是林夫人的千金。看公主这气度,比林夫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初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笑,轻道:“这些年,你也进益了。”
玉凤不好意思的说道:“请了先生来教小姐,奴婢也陪着听了几句。”
黛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玉凤笑着问道:“玉凤姨,你说妙儿姐姐跟着了因师太修行,你可知那了因师太师出何处,可有什么师姐师妹?”
玉凤想了想,说道:“了因师太性子古怪,从来也没听说过她的来历,只是姑苏地面上的人都知道她极有道行,其他的再不知道了。”
黛玉沉思片刻,轻道:“我们家原也在姑苏城里住过,回头我去问问爹爹,看爹爹知不知道有关了因师太的事。”
玉凤又道:“当日那吴公子曾去梅花庵抢小姐,师太先一步带着小姐走了,后来吴公子带人追了上去,可师太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平地里刮起一股怪风,风住之后,小姐,师太还有车马都不见了。打那往后,就没有知道小姐的下落。”
云初双眉紧皱,满面忧色,黛玉忙道:“云姨别着急,我们好好想一想,妙儿姐姐到底能在哪些地方。”
云初抱着黛玉泣道:“玉儿,云姨心里好乱,你妙儿姐姐会不会已经……”
黛玉忙象个大人似安慰云初道:“云姨,不会的,那了因师太既是精通先天演数,又算出妙儿姐姐有这一难,如何能不设法化解了,想必她是将妙儿姐姐藏到什么妥当的地方了。
云初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愿应了玉儿的话,我的妙儿能够平安无事。”
黛玉心头灵光一闪,忽然叫道:“云姨,您可知这京城附近有什么庵院?”
云初也是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急切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咳……咳……”她心里太急,竟咳了起来。
玉凤忙给云初顺着气,好一会儿,云初缓过来,便立刻站起身向外走。
黛玉忙拦在头里,问道:“云姨,您去哪里?”
云初急道:“我去找妙儿。”
黛玉忙道:“云姨,玉儿听说京城附近有不多庵院,您总不能就这么一家一家的去找吧。”
云初冷静下来,才道:“玉儿说的是,我太心急了。”
黛玉把云初拉回房中坐下,从容说道:“云姨,您先想想这京城附近有多少庵院,都写出来,然后让我们府里的女眷们一齐出动,几个人负责找一家,这一天之内也就能找遍了。”
云初忙道:“这样好,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去写下那些庵院的名字地址。”
黛玉又道:“既是避祸,了因师太当不会带着妙儿姐姐到那些大庵院去,云姨,咱们先从那些小而无名的庵院找起来。”
玉凤钦佩的望着黛玉,叹服道:“果然不愧是林夫人的女儿,竟是这般的聪慧。有公主的帮忙,我们家小姐一定能平安回来。”
不多时云初便写了满满一大张纸的庵院名字和地址,黛玉一看也有些吃惊,原也听说京城附近庵院很多,可从曾想竟然多到这种程度。云初见黛玉面有惊讶之色,便道:“京城的达贵显贵之家,都是要建家庙家庵的。”
黛玉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微红了小脸,为自己的孤陋寡闻不好意思起来。将名单上的庵院按着方位划分了,黛玉先去了北静王府里,请北静太妃吩咐府里的女人们明日全都出城去,按着地址到各家庵院去寻找一个十七岁的带发修行的姑娘。然后又回了府,等到很晚才将林海等回来,又细问了关于了因师太之事,只是林海身为男子,对这些事情素来不上心,因而也没能给黛玉什么信息。
黛玉命管家将府里的仆妇们聚起来,将她们四个一组四个一组的分派好了,又分别给了要她们寻找的庵院地址和香火银子,命她们次日城门一开便出城寻找。而黛玉自己也选了一家名为静虚庵的小小庵院,决定多出一份力。
黛玉分派完,天色也暗了下来,而那些庵院多数在城外,云初只得耐着性子等了一夜,这一夜,她一眼也未曾合过,心心念着的全是她的女儿……
次日天还未大亮,黛玉便起身梳洗了,带紫儿等丫环,急急的走出绣楼。刚出门便见水沐笑吟吟的站在院中,黛玉惊道:“沐哥哥,你不是应该在上朝么?”
水沐笑道:“你今儿要出城,我不放心,特意向皇上告了假,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