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字发出,冷厉逼人,令闻者不由地抖了抖。
“云澈你……”
“嚓”,一声摩擦声响过后,屋内的油灯被点亮,浊黄的光线映在尚流云澈那温淡的脸孔上,眸光依旧澄澈清灵,整个人看起来一身清然高贵,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就在前一瞬他还像嗜血修罗一般狠戾地说出“死”字。
盈脉语虽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一派平和,定定地凝视着对面的尚流云澈,正欲说话,却见他的眸光瞥向她身左侧不远处的阴影里。
“苍,你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吗?”尚流云澈的声音很冷,语气中透着叱责之意。
“主子,属下……”苍溶在阴影里,声音平板,不过盈脉语听得出来,他似乎在忌讳着她们三个女子的存在。
“算了,你且说出来吧!”尚流云澈见到盈脉语的表情瞬间变得一派疏离淡漠,而他不喜见到她的这种表情。
“是!那适才被娘娘教训过的男人是东云国宰相那翃修的长子那奇枫,二十岁。日前主子与属下曾计划从他的身上下手找到东云国的圣草——圣云。东云国表面上是由皇帝大安翔统治,实则宰相那翃修才掌有国家实权。如果能掌握那奇枫的弱点那么圣云便可轻易获得。此人因是宰相那翃修老来得子,故十分受宠,是以养成他骄纵蛮横的个性。除此之外,他拥有一身好武艺,好色成性,手段卑劣下作,冷酷残忍,视人命如草芥。当然,这些皆是他在外人眼里的观感,属下认为这些有待于进一步查实。”
苍说完,立在阴影里成雕像,但不知为何,盈脉语就是能够感觉到他其实一直在看着她。
盈脉语抽了抽嘴角,苍直到现下还是把他称呼为“娘娘”,想必心里也一直认为她就是尚流云澈的结发妻子,而且他之所以看着她无非是希求得到她助力罢了!
“好了,苍,你也别瞪着我了,我答应给他解药总成了吧!”盈脉语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
“属下谢过娘娘的深明大义!”苍突然单膝跪倒在地。
盈脉语直觉抢声道:“你快起来,都快沦落为江湖草莽了,还跪什么跪?!还有,不许再称呼我为‘娘娘’,如果实在喊不习惯,可如晓墨一般喊我‘小姐’!”
“……”苍不回话,依旧跪着,只是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尚流云澈。
盈脉语也自然看向尚流云澈,然而,他却像是并未感应到他二人的目光一般,径自摸过被盈脉语合起来的药书,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页,淡淡说道:“听说,继立后大典过后,又有刺客去刺杀过尚流隆烨,并再次成功逃脱。现下中宇国国内的每个衙门关卡均在缉捕盈笑天!”
尚流云澈意外地是位转移话题的高手,他这么一说,盈脉语的注意力立时便被转移过来,很快便忘记自己之前还在交代苍要改掉称呼一事。苍因为没有接收到主子尚流云澈的命令,是以,他依旧觉得自己应该喊盈脉语为“娘娘”。
当盈脉语再次踏入那间上房时,妖魅男子,亦即东云国宰相之子那奇枫依旧瘫在地上生不如死,屋内弥漫着一股粪便的恶臭味。
盈脉语没有像一般女子那般很夸张地用绢帕捂住口鼻,嫌恶地说臭,只在刚进来时眉头轻蹙了一下,继而便面色如常地蹲在那奇枫的身边,打算与他谈判。
那奇枫闭着双目,显然是在逃避自己现下正不时地向外排出秽物的现实。
盈脉语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那奇枫不理,如果不是空气中依旧不时传来某物泄露出闸门的“吥吥”声,他还真的像个死人。
“喂,睁开眼,我知道你在装死!”盈脉语不耐烦地继续拍他的脸,“我现下人品大发,想要给你解药,你说,你想先要哪种解药?”
这回,那奇枫终于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氤氲充血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瞅着盈脉语。
“啪”,盈脉语猛地拍了一记他的后脑勺:“说话呀!”
“腹、泻!”那奇枫出声,虽气若游丝,但却依旧是咬牙切齿的,就好似恨不得能立时掐死盈脉语一般。
“呃……”盈脉语的眼神忽闪着,最后讪讪地说道,“抱歉,这个没有解药,呵呵呵……”
“……”那奇枫气崩了,本有一肚子骂人的话想要咆哮而出,然,气到极致了,反倒觉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他又闭上了双眼装死。
盈脉语抽了抽嘴角,她没打算耍他的,真的……
“喂,你可以要别种解药啊,除了腹泻以外,其它几种毒药的解药我都有!”盈脉语继续拍那奇枫的脸。
拍了良久,拍到那奇枫的脸皮都有红肿的迹象了,那奇枫才睁开恼怒的瞳眸:“我要‘僵尸散’的解药!”
他恨恨地瞪着盈脉语,他已经想过了,只要他可以动,他就立时将自己身上的污秽涂到眼前这个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丑女人的身上!不,应该让她吞下去才解恨!
“这个呀……”盈脉语从袖内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木头塞子,正欲喂给那奇枫吃下,而那奇枫也早已张开嘴巴在那里等着了,然而,就在这一刻,盈脉语犹豫地收回了手,狡黠一笑,“这个也不行,你的武功那么高强,一旦能动了,说不定会对我杀人灭口,我不能给你!”
那奇枫崩溃了,更确切地说是风中凌乱了,因为他居然莫名其妙地低笑出声,笑到眼角流泪,那一抹透明液体润过眼角的那点嫣红泪痣,说不出的魅惑,说不出的妖娆。如果忽略他下半身的污秽与臭气熏天,那么他此刻就是祸乱世人的妖孽。
“呃……”这男人是不是气到神经错乱了?
想到自己答应苍要给那奇枫解药一事时,盈脉语觉得心里有点小愧疚。
“万针穿心散,这个应该可以吧?”那奇枫忽而止住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