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人端起茶碗饮下一口茶水,继而折扇一打“唰啦”一下让在座两人均不由面色一怔,皆聚精会神地瞅着他。
“若问在那场血腥屠杀之下有无活人生还?答案是,有!据说那唯一存活者是个年仅十岁的男童,他是个孤儿,寄养于叔父家中,在村庄着火之时,他正背着一担柴回家,预感到有危险,便本能躲了起来,是以才勘堪躲过一劫。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男童见到那些杀人凶手的胸口处皆印有一条张着大嘴露出尖厉獠牙的白色蛟龙……”
“莫非是‘黑蛟帮’干的?”另一身穿蓝色长衫的秃顶男人惊出口。
青衣男人但笑不语,呷了一口茶水,继续道:“还记得三年前北雾与我西霞交界之处曾出现过一伙肆意猖獗的匪盗,他们的穿着上便是胸口印着一条白蛟龙,并对外放话他们就是‘黑蛟帮’,那一段时日里,人人谈黑色变。后来听说黑蛟帮被江湖传闻中的随然公子收服为己用了,自此黑蛟帮便息声退隐江湖,不再出来为非作歹!”
“自江湖上息声了三载的黑蛟帮这回再次出现在北雾与西霞交界的边境,而且屠杀的还是一些老弱妇孺,这便更加引起民愤了。据说,在继五月下旬的那次血腥屠杀之后,黑蛟帮还盯上了一些武林中的名门派,不是洗劫那些门派而是杀光那些门派所罩护下的普通人家。”
“这黑蛟帮也忒不是东西了,这下定会惹怒武林人士,想也离被灭帮之日不远了吧!”八字胡男人觉得自己推测得有理,当下便啜饮了一大口茶水。
青衫男人瞧了他一眼,瘦削的面庞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清高不屑:“武林门派并没有立刻认定那就是黑蛟帮做的,毕竟由随然公子领导的黑蛟帮已经息声多年,现下突然出现有些蹊跷,只是当他们活捉了一个黑蛟帮之人时,那人竟咬破口中毒药自尽而死,死前竟轻蔑地扫了那些门派人员一眼,讽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武林人士,连替我们随然公子提鞋都不配!只有我们随然公子才能做武林盟主,一统天下,你们这些杂碎都该被杀光才好!”
“自此,黑蛟帮便被武林人士公认为是邪帮,并决定联手将其铲除,虽然有人提出质疑,但现实是残酷的,随然公子的好声誉是一落千丈!”
“啊,这江湖是非当真难辨明,对了,先生,最近可有新鲜的时事,再说与我等听听……”
青衫男人应茶桌上的八字胡和秃头男人的要求,继续说起当今的时事,在见到他们纷纷对他流露出崇拜的眼神时,他的眼中是清高的,轻蔑的,得意的。
在茶馆的一个僻静角落里坐着两名年轻的男子,自始至终他们都在默默地听着那一桌三人的对话。
“柳风,你怎么看那个青衫男人?”
说话的是一名五官俊朗,眉目间透着一股傲然英气的男子,看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他金冠束发,身穿一袭紫色绸袍,领口、袖口皆镶着金色的绣锦典雅花纹的宽锁边,腰带也与锁边同色,袍摆处坠一块成不规则形状的乌玉,与他的穿着气质稍显不协调。
他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只盛着橙褐色茶水的碗,两小碟差点,桌角挂着两把一眼看去便知价值不菲的宝剑。
“就是一穷酸书生,成不了气候,但又自命清高!”坐在傲然男子对面的年轻男子回道。
他的长相斯文清秀,年纪约二十左右,穿一身淡青长衫,整体看来温文儒雅,但说起话来却是犀利刻薄不留半分情面。
“呵,何以见得?”傲然男子端起茶碗喝茶。
“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柳风敢以项上人头发誓,您适才绝对是这么想的!”儒雅男子知根知底地说道。
“呵呵,你小子!”傲然男子不反驳,诚然,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时,他们又听那青衫男人说道:“……据闻那随然公子乃是北雾帝王的结拜兄弟,如今黑蛟帮却在北雾边境犯事儿,这里头牵扯的事情可就多了……”
“怎么说?”傲然男子直接端着茶碗来到青衫男人的对面坐下,脸上是一副很想听他陈述高见的期待表情。而那名唤柳风的斯文男子则是抖着眉头没有动弹,得,爷喜好结交江湖人士的毛病又犯了!
那青衫男人见对面坐着的男子器宇不凡,眉目间自有一股霸气彰显,当下便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而这名来历不明但显然不简单的男子居然期待听他的见解,着实让他清高的心虚荣了一把。
“这便要追溯随然公子的身世背景了,他乃是我西霞人士,曾经还拒绝过我西霞帝王的封赏,为何要拒绝?不会是在向北雾帝王表明什么吗?若是北雾帝王将此联系起来必会起疑,届时两国之间的关系……”
青衫男人正说到兴奋之处便见傲然男子直接端了茶碗走人,摆明了是对他的言论不屑。青衫男人一时青白了脸色,但也不好斥责傲然男子什么,虽然他清高,但好歹还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柳风,我们走!”傲然男子率先离座,柳风放一角碎银在桌上,抄起那两把宝剑追上傲然男子的脚步。
已是六月末,天气渐显炎热,白日里有蝉鸣声声,夜里有蛙叫阵阵,只在晨间才稍有短暂的沁凉时刻。
午时,日光热辣炙人,树叶凝止,不见一丝风气。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吱嘎压碾,即便官道两旁有树荫存在,但也丝毫不见凉爽,马与马车夫皆蔫耷耷的,车内坐着三女两男,正是盈脉语一行人。
车内空间狭小,再加之日光照射在马车外头,热量却透进里头来,是以车内显得热烘烘的,盈脉语、晓墨和楚茜莲皆抽出绢帕扇风。盈脉语嫌帕子太软,便瞄上了尚流云澈手中的药书,眸内一抹黠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