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尝过得到时的温暖幸福,那么便不会有害怕失去时的忧心痛苦,这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矛盾心理。即便死过一次,即便重生一回,她依旧会有这种纠结的思绪。
在外人的眼中,她是乐观豁达精明狡猾的,似乎没有什么事会让她流连驻足,抓心挠肺。但,其实她现下浑身上下都是弱点,对,她在乎的,她珍视的,她守护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这些,皆是她的弱点。
啧,如此一想,便可以悲观了!遗憾的是,她永远都不晓得要朝悲观上去想,她只知道,如果贪心想要更多,那就付出更多的努力去争取,人,不可能因为害怕失去而从此不想得到!
圣草,她会在尚流云澈的阴冰之毒发作之前,全数集齐。好不容易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好不容易体会到或许穿来就是为了自己而活,她可以爱人,可以撒娇,可以耍赖,可以做任何前世无法做的事情,这太难能可贵了,所以,即便前面的路再怎么难走,她也会欣然咬牙挺住!
海浪摇曳着船身,轻微晃动的感觉好似婴儿的摇篮,亦好似儿时荡漾的秋千。外面想是皎月当空,银辉倾泻,铺满整个海湾。盈脉语突然很想看到尚流云澈的脸,于是偷偷爬起身,才想着要掀开布帘走出去时,裙裾一角忽而被人扯住。
“语姐,你去哪里?”楚茜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醒未醒地问道。
“你醒了?”盈脉语讶然,平日里都睡得极沉之人,今日为何稍有动静便醒了?
“嗯……”楚茜莲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声音里隐隐透着些忧郁。
恋爱中的少女!
这是盈脉语对楚茜莲此时的观感。
“信寄了?”盈脉语问。
“嗯!”楚茜莲有些迟疑,但还是老实承认了。
“那你不安什么?”
“咦?是哦,我在不安什么……”楚茜莲有些疑惑,忽而低叫一声,“啊,对了,我终于想到了,我在担心小灰会不会在半途被人射下来烤了吃了?!”
盈脉语当即嘴角一抽,她收回前言,这丫头还没有达到恋爱中少女的觉悟水准,整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
“那,你在信上写了些什么内容?”盈脉语眼尾扫向楚茜莲,表情极为八卦。
“嘿嘿……”楚茜莲挠头笑了笑,盈脉语期待地望着她,而她却依旧挠着头,“嘿嘿……”
“算了,你去睡吧!”盈脉语兴趣缺缺,这丫头也进化了,居然在跟她装傻?
“不,不要,我要跟语姐一起出去!”楚茜莲抓着盈脉语的衣袖不放。
望着楚茜莲的那只扯她衣袖的小手,盈脉语坏坏地笑了笑:“我去见云公子,你确定你要跟来?”
“咦?”楚茜莲一惊,随即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陡然将头低了下去,羞红的脸隐在暗色里,口中娇嗔道,“语姐,你好大胆哦!”
盈脉语挑了挑眉,她就晓得楚茜莲会想歪,真是不纯洁的丫头!
倏尔,船舱外传来一阵喧杂声,隐隐夹杂着人的哭叫惨呼声。盈脉语急忙掀开布帘走上甲板,楚茜莲也紧随其后。
她们才走出船舱,尚流云澈和苍便已飘至她们的身边护卫着,而那些躺在甲板上的船员伙计也依令拿起大刀谨慎待命。
“兄弟们,海盗来了,这艘船上的货物就是我们的身家性命,没了货,我们的爹娘妻儿便会被饿死,为了他们,我们和他们拼了!”船主点燃火把,握着明晃晃的大刀,声若擂鼓地说道。
“拼了!”
在船员伙计们三声愤慨的呐喊声中,火把“噌噌”燃亮,一时间,黑夜被冲淡了许多。
盈脉语看到不远处停靠着的几艘船上亦是燃起火把,亦是晃起大刀,然而,砍杀哀号声过后,火把便在甲板上燃起大火,不一会儿,几条船已经被大火所包围。
盈脉语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血腥屠杀的场面,虽然不致被吓得浑身发颤,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是说有人制服了海盗吗?怎么海盗又出现了?早知有海盗出没,就不走水路了!她不由地扯了扯尚流云澈的衣袖:“云,你看得清海盗有多少人吗?他们的武功很高吗?”
“至少有二十来人,武功不高,但也不弱!”尚流云澈回答。
盈脉语转脸看向甲板上那些握着大刀的船员伙计,只有二十六人,这若是动起手来,怕是会全军覆没!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尚流云澈握住盈脉语的手,自他的掌心所传递而来的并非温暖的体温,而是微微的阴凉,但这种凉意却奇异地让她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说话间,甲板的护栏上忽而“咻咻咻”攀上来数枚一头拴着铁爪的绳索,不消片刻,那些海盗便沿着绳索爬上了甲板,于是一场厮杀开始。
“苍,我不希望在这艘船上见到死人!”尚流云澈冷声道。
苍一点头,下一瞬,藏青身影便如鬼影一般穿梭在那群面目凶狠地海盗之间,众人只见得苍像风一般绕过全场,而那群海盗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一个个飞出甲板,惨叫着落入海水中。
苍的速度太快,盈脉语甚至没来得及辨清海盗总共来了几人,甲板上便恢复了太平,而那些船员伙计亦是怔怔地望着苍,暗道,若是海盗像他一般厉害,别说是他们二十六人了,即便是两百六十人,两千六百人,也不够他一个人灭的!
苍归位立在尚流云澈的身后,那些船员伙计开始对尚流云澈感到无比的敬畏。这时,楚茜莲忽而纵起轻功,旋起飞腿,“啊——”一声踹向护栏附近被他们绑来的黑衣人头顶处的某个海盗,而苍则是一枚飞镖扔出,那欲行袭击黑衣人的海盗当场一声惨叫落入海中,而楚茜莲因苍的出手而一踢未正,狼狈地跌趴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被压得一颤,虽未发出声音,但亦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