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敦煌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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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后记

本书的写作已经有些年头了。

大约是十多年前吧,《当代》编审刘茵女士约我写一部关于敦煌的报告文学。我很惭愧。身为甘肃人,居然没有去过敦煌,更没有想到过要写敦煌。真是身在宝山不识宝啊!

1994年夏天,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踏上了敦煌之旅。应该说,这是一场心灵的洗礼。到达高窟之后,我没有急于去参观那些密如蜂房的洞窟,而是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来到埋葬几代敦煌学者的坟地。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天是那样的蓝,月是那样的明,灿烂辉煌的银河整个儿地扣在了沙梁上。我无言地站在这些孤魂的身边,想起遍布中闰大小城镇的酒吧舞厅灯红酒绿狂舞的情景,一股悲凉一股崇敬一种感悟一种向往油然而生。我把目光转向莫高窟北面的石崖上。那是创造了千古不灭的敦煌艺术的画工作栖身的小窟。数百个画工洞像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睛,正在深情地注视着我。我知道那是千年画工跳动的灵魂。这时,悬挂在莫高窟9层楼上的18只巨大的铁马风铃突然响了起来。阵阵风铃声中,我分明看到了前面沙路上一行行清晰的足迹。那是于右任和张大千的脚印。是常书鸿和董希文的脚印,是平山郁夫和井上靖的脚印。我仿佛还朦胧地看到了吴作人、叶浅予、谢稚柳、刘开渠、吴冠中、梁思成、潘絜兹、黎雄才、王朝闻、袁运生他们留下的脚印……这里,就在我脚下的这片小小的绿洲上,有着我们民族的魂。

就在这一瞬之间,我忽然下定了决心,要为敦煌的千年孤魂写一本书,为那些依然坚守在大漠绝塞中的学者和艺术家们唱一首也许并不响亮的赞歌。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茵。她高兴地说:“太好了。以写人为主,以人带史并写出敦煌艺术的价值和世界影响,那就肯定是一本好书。”这样我就留在敦煌了。在1994年那个炎热无比的夏季里,在莫髙山的石窟里蛰伏了一个多月。先是收集资料,到处访问,然后便是伏案写作,念念有词,不知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我千遍万遍地诅咒自己的笨拙。这样一本薄薄的小书,从采访到写成,竟然花了整整两年的功夫。而我所知道的一些才高八斗的青年作家,洋洋数十万言的煌煌大作,只须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出手了。商品时代,老牛拉破车的写作方法活该只有挨饿的份儿。然而我并不后悔。当这本书即将面世的时候,我感到十分欣慰。我毕竟为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为壮怀激烈的几代敦煌学者献上广自己的一份敬意和爱心。

作品发表后,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好评,立即被翻译为多种文字,介绍到海外,并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首届徐迟报告文学奖、《当代》优秀作品芡等多项奖励。其中一节还选人高中语文课本。

长江文艺出版社向以推动我国报告文学的发展繁荣而闻名于世,值此敦煌热持续升温之时又再版此书,更是慧眼独具。

这次重版,除了对个别字句作了一些调整,对一些错漏之处作了订正之外,基本保持了初版的面貌。世事纷繁复杂,书屮提到的一些人和事町能发生了一些变化,因来不及采访补充,只好依袭旧貌,虽然读者看了不免有“隔阂”之感,但于作品整体面貌无碍。书名也遵照出版社的意思改为《敦煌大梦》。旧版序言在此照录。

无论是对于博大精深浩瀚无比的敦煌艺术来说,还是对于感人肺腑气贯长虹的敦煌人而言,这本书都是一炷虽短小却十分虔诚的心香!方兴未艾的敦煌热正在西部深处的沙漠绿洲上演进着,每年万人的参拜大军留下了多少滚烫的脚印!如果您尚未去过敦煌而又对那个神秘佛国充满了向往,那就不妨先翻翻这部被外国人称为“敦煌之魂”的著作。在您为它抛洒热泪的同时,您或许也就了解了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