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呆楞数秒，方回过了心神，立刻冲上前去。李从益率先接过那个清丽昏厥的女子，“九弟，你没事吧？”
李从谦含笑点了点头，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不是经历了生死一线，而是在做一件赏心乐事罢了。他捂着手臂，看了看那清丽的人儿，道：“先送她回水榭，立刻传一名御医。”
众人未说什么，只默默的折返回来时的路。
回到水榭，李从谦顾不得检视伤口，衣不解带的守着汐芸，直到御医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汐芸确无大碍之后，他才放下心来。随后众人劝他先沐浴更衣，为手臂上些药膏，强扭不过，他只好去了厢房，留下娥皇照看汐芸。
梳洗完毕，换上一套新衫，本径直往汐芸这边来，然而到了半路却忽然想起汐芸昨日未尽粒米，便折路去了厨下，守着厨子为她做了一碗燕窝粥，兴冲冲的端着粥食来到房门前，却不知为何屋子里的人变成了李从益，还亲眼目睹了这残忍的一幕。
扯了扯唇角，李从谦似乎不愿再看那袍子一眼，未等翠云说完，便淡淡的吩咐，“拿去扔了吧。”
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枉他自命不凡，以为将汐芸留在南唐，总会一点点消融她的心，毕竟江慕楚不知在这世间的哪一个角落，或许还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可是今日汐芸话里行间，无不表露着此人是便是自己的八哥。
这女子是不是也希望将她救出之人是元贞而不是自己，紫鹃这个心结还未在他们之间消除，如今若是让汐芸知道救她的是自己，会不会给她增加无端的苦恼，让她更不知在自己面前如何自处？
李从谦踌躇着止步不前，他知晓此时最好的方式是默默的离去，可是双腿就像是盘垣在泥土里的千年树根，怎么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身子。
“公子不进去吗？”看他怔楞如斯，翠云带着深深的探究。
李从谦没有做声，反而是房里的李从益听见问话，像是触电般蓦然起身，丢开汐芸，强自镇定的问道：“是九弟吗？”
门缝“吱呀”一声，裂出了更大的缝隙，晨曦中的第一缕日光渗透进来，李从谦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的进到屋子里，脸上早已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温润，找不出一丝涟漪，比水榭四周的一江春水还要静逸。可是焕发着盎然的光影打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以往的暖意与不可攀附的雅致，更多的是几分萧索的意味。
汐芸目光闪烁的看着李从谦，心中涌着一种怪异之感，那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读懂的一种情绪，那样的不安，那样的紧拧，甚至还有些莫名的酸涩，她这是在担心这个男子吗？
明明和他早已找不回昔年的风雅闲适，他们之间横陈了一条鲜活的人命，那个女子生死未卜。可是为何他一个细微的情绪变换自己却止不住的上心？
这是怎么了？
汐芸用力甩了甩脑袋，极力想把自己从这种诡异的情绪中带离出来，她挂上一个暖暖的笑意，“那粥是给我的吗？”
“嗯，当然。”李从谦扯了扯唇瓣，迈过李从益，将燕窝粥送到汐芸面前，“乘热吃了吧。”
“是你准备的吗？”汐芸拿起勺子，送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