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能坦然的去面对紫鹃吗?站在她的坟前,九王子难道不觉得心虚吗?”汐芸的话句句不饶人,像是尖锐的利刺一样,扎在李从谦的心间上,李从谦的胸口隐隐作痛,不知道是无情的话语刺伤了他,还是胸口本就有些异样。
李从谦很好的隐藏了眸中一闪即逝的痛楚,依旧轻柔说道:“我怎能让你一人前去?”
“我会陪汐芸姑娘到蜀中。”李从益撑着一把竹伞自雨中缓步而来,空气霎时凝滞,此言一出,李从谦险些不稳,不着痕迹的扶住门栏,偏偏唇边却挂上了无懈可击的雅致笑容,“有八哥作陪我便放心了。”
急速转过身子,不让众人发现他的惊痛,轻声道了句,“昨夜未睡好,从谦有些不适,不便作陪了,各位请便。”
虽然李从谦早已明白经过昨夜汐芸和李从益之间起了变化,他和这个女子越走越远,可是今日看到这一幕,心还是会不由的疼痛,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不想他也是一个平凡的男人,终究抵不过蚀骨之痛。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留下三人站在门外各怀心事,无殇微眯着眼打量着那对男女,李从谦转身的刹那,他分明在汐芸的眼中看见关切和疼痛,那样的一对璧人,何时走到了这个地步?
一切都因紫鹃这个女子……以身为饵开始。他忆起那个为他舍身的女子,在心底呢喃:“云扬绝不会无故放任紫鹃的生死。”
欲说些什么,却终是咽回口中,“郭姑娘,明日我们便起行吧。”丢下这句话,无殇叹着离开。只留下汐芸和李从益相对站在回廊上,看着满天飞洒的风雨出神。
在紫鹃长眠之处一住就是数月,汐芸隔上几日便会去紫鹃坟前和她聊天。
每次李从益都只是远远的守在一旁,怕惊扰了汐芸。
期间无殇来了数次,汐芸虽对他未有好感,可是看着他在紫鹃坟前的复杂之色,汐芸并未做拦阻,她知道这是紫鹃想要的。
自来了蜀中,汐芸和李从益之间就像是有了无声的默契,李从谦成为不能触碰的雷区,两人都刻意回避,缄口不提。
两人的相处总是淡淡的,已经坦露了心意,却总是无法在彼此的生命中走得更近一些。
有时候李从益会问自己,这个女子是被云扬伤到关闭了她的心扉吗?若不是,她的眉间怎会有不明的哀伤,骨子里怎会有淡淡的疏离?
汐芸仿佛为什么在挣扎苦恼着,李从益看在眼里,心中隐有一股苍凉。在他的记忆中,汐芸和云扬的每一次相交,不论是炙热如火还是冷漠如冰,都不会像和他一般仿佛如止水一样太过平静,至少云扬能够影响她的情绪,能够调动她的一悲一喜。
这些日子,李从益带着深深的不明留意着汐芸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细微末节也不愿错过,越是深入他心中越是笃定,这个特别的女子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愁绪,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为了紫鹃而已。
六月的蜀中已是蝉鸣阵阵,落日的余晖流光溢彩,照得天地一片绯然。
夕阳下,汐芸执着酒壶随意的坐在坟前,声音低得像是在和自己交谈,“紫鹃,你在哪个世界还好吗?我终究没有能把你交给无殇,但是由他亲手将你葬下,算不算对你萌芽的情愫是一种告慰?”